陸離生怕高寅聽到些什麽,他看著她壓低聲音說道:“你這是做什麽?快點起來。”
‘季嫵’跪在地上,她看著陸離眼眶一紅落下淚來:“當初你們隻說讓我演一場戲,可眼看著我就這條都快沒了,陸大哥我求求你,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不過是演戲你們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我實在演不下去了。”
想起高寅看她的眼神,她如今還心有余悸,不僅如此她嘴裡的苦味還沒有散去,她從小到大最怕喝藥了。
陸離伸手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他冷眼看著她說道:“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演下去。”
“嗚嗚……”那女子一下子哭了起來。
陸離眸光一冷,他冷冷掃了她一眼。
那女子頓時止住了哭聲。
陸離看著她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快將高寅這尊神給弄走的。”
“明日我不要喝藥。”那女子看著陸離提出這個條件來。
“好。”陸離想都未想便答應了。
“你早些休息吧!”他轉身替她關好了門。
外面風清月朗。
陸離深知這幾日莊子裡不太平。
他一臉悔恨,若是她今日沒有被徐宏給擄走,也就不會生出這些事來了。
說到底終究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有高寅在這裡坐鎮,不管是誰想對阿嫵出手都得仔細考慮一番,這便是他留下高寅的原因。
高寅對阿嫵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其實他知道也沒什麽,無路如何他都不會害阿嫵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旁人知道。
這出戲有他參合進來,旁人更不會起疑。
“派人盯緊陸離。”才回到房中,高寅便看著江陵說道,他臉上勾勒著一絲笑容,若他所料不錯陸離今晚定會有所行動。
有他坐鎮這裡,陸離才會放心離開。
“是郎君。”江陵拱手轉身離開。
房中只剩下高寅與江風兩個人。
高寅右手微抬遣退了江風,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隨風搖曳的燭火,兀的,眸光一凝。
她究竟在何處?又為何要這樣做呢?
令高寅出乎意料的是,整整一個晚上陸離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高寅不知季嫵在薑策府中,薑策府中戒備何等森嚴,陸離雖然不懼,可季嫵說過千萬不要隨意出入薑策府邸。
陸離深知薑策知曉以後的後果,他並不敢貿然去薑策府中。
還有一層原因,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即便身在薑策府中她也不會不知。
這一夜,季嫵睡的極不安穩。
天還未亮,她便早早起來了。
薑策說過從今日起讓她隨侍左右,那也就是說她得跟他一起去上早朝,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跟他隨意出入王宮,她得在馬車上候著他。
薑策房中的燈還未亮,季嫵便在薑策的院子外面候著。
薑策讓她隨侍左右,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好的開端,證明薑策願意試著去相信她了。
季嫵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薑策房中的燈才亮了。
薑策帶著龐戎走了出來。
“屬下參見主公。”季嫵立刻匆匆迎了上去。
薑策微微頷首:“無名先生。”
薑策已經取下頭上的繃帶,他頭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額前的頭髮蓋著,若不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屬下有一事還望主公容稟。”季嫵看著薑策叉手說道。
“哦?何事?”薑策看著季嫵問道。
季嫵幾步上前在薑策耳邊低語了幾句。
薑策聽聞後,他眼中一亮,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馬車已經備好了。
薑策率先上了馬車。
在他之後季嫵也上了馬車。
以往都是龐戎與薑策同乘一車。
如今是季嫵與薑策同乘一車。
龐戎騎著馬跟著馬車一旁。
馬車緩緩朝王宮駛去。
昨日的事雖未傳至街頭巷尾,但文武百官有誰不知呢!
齊王已經恢復如常,今日早朝上的氣氛格外凝重,他下令處決了昨日在他寢殿中的幾個大臣。
他們可都是薑策的近身之臣,由始至終一直支持著薑策。
齊王此舉分明是在故意打壓薑策。
今日他還重重嘉獎了薑鈺。
薑鈺今日別提有多得意了,下了早朝,他走路帶風就差飄起來了。
“臣弟想請王兄去醉春居飲一杯,就是不知王兄肯不肯給臣弟這個顏面了?”他幾步走到薑策面前含笑看著薑策說道。
其實他哪裡是誠心邀請薑策,在邀請薑策之前,他已經邀請了與他一同出征的幾個將軍,還有朝中的幾位臣子。
“你既然開口了,孤又怎會不給你這個面子呢!”薑策看著薑鈺嘴角一勾。
“多謝王兄賞光。”薑鈺朗朗一笑。
季嫵候著馬車旁,她遠遠的便看見薑策與薑鈺一道走了出來。
薑鈺的得意與薑策的沉穩形成鮮明的對比。
若舍棄立場,其實薑策比薑鈺更適合做一個君王。
“主公。”待薑策出了宮門,季嫵立刻迎了上去。
“想來這便是一策千金的無名先生吧!”薑鈺挑眉打量著季嫵,從他字裡行間便可知曉,他對薑策的事一清二楚,即便他不在臨淄,依舊知道他身邊多了一個一策千金的無名先生。
“無名拜見公子。”季嫵對著薑鈺拱手一禮,她舉手投足間處處透著一股從容,單是這份氣度就已遠勝常人多矣。
“我可當不起先生如此大禮,先生快快請起。”薑鈺如沐春風的一笑,他親自伸手去扶季嫵。
“多謝公子。”季嫵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的手。
薑鈺依舊笑的如沐春風,他看著薑策右手微抬:“王兄請。”
薑策微微頷首,他提步上了馬車。
在他上了馬車之後,薑鈺才提步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
季嫵上前給薑策倒了一杯茶。
薑策接過飲了一口,他看著季嫵含笑說道:“先生可知父王今日處置了好幾個一直支持孤的臣子。”
他雖然笑著,可眼中一片寒芒仿若冰封。
“主公,以屬下愚見不如讓他們多得意幾日,人只有得意了才能得意忘形。”季嫵看著薑策拱手說道。
“先生所言甚是。”薑策看著季嫵淡淡一笑。
馬車很快便到了醉春居。
這裡不是朝堂,季嫵自然得在薑策左右隨侍。
今日薑鈺做東,他們進去的時候,其他人皆已經到了。
在場的有幾個將軍,還有幾個朝臣,薑鈺已經坐在主位之上,薑策的身份擺在那裡,除了薑鈺他們皆起身向薑策行禮:“微臣見過公子。”
薑鈺右手微抬:“諸位不必多禮。”
“多謝公子。”他們這才坐回席位。
酒肉飄香,薑鈺還喚來舞姬助興。
薑策才坐下便有婢女為他滿上酒。
季嫵跪坐在他身後,與他僅有一步之遙。
“臣弟敬王兄一杯!”薑鈺端起酒樽對著薑鈺遙遙一舉。
“王弟此次凱旋而歸,該是孤敬王弟一杯。”薑策也端起酒樽,兄弟二人相視一笑。
薑鈺說道:“王兄客氣,為國殺敵不過是臣弟分內之事罷了。”
他說著一飲而盡。
薑策也不甘落後,他才放下酒樽,一旁的婢女便立刻為他滿上。
“聽聞公子近日又收了一個有治國之才的謀士,不知公子今日可帶著他?也讓爾等一睹其風姿。”余堅起身看著薑策拱手說道。
余堅位居中書令,一直與薑策背道而馳,全心全意的支持著薑鈺。
事實上今日在這裡的都是他的近身之臣。
薑策挑眉看了余堅一眼,他還未開口。
薑鈺便看著季嫵說道:“想來余大人不知,那位少年便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無名先生。”
他聲音一落,除了薑策,在場所有人皆抬頭朝季嫵看去。
不等眾人開口薑鈺便接著說道:“前幾日無名先生可是僅憑一己之力,招安了龍禹山那群無惡不作的匪盜。”
“無名見過公子,諸位大人。”薑鈺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季嫵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她起身看著眾人拱手一禮。
“哈哈哈……是我齊國無人可用了嗎?公子才收了這麽一個毛頭少年?若叫他國得知定會恥笑我齊國。”此次與薑鈺一起出征的蔣嶽看著季嫵大笑出聲。
宴無好宴。
季嫵早知薑鈺其心不良,他們不過是想借著她來譏諷薑策罷了。
可這個時候她萬萬不能丟了薑策的顏面。
“無名以為若是他國知曉公子重用一個少年,連一個小小的少年都有經天緯地之才,齊國豈非遍地都是可用之才!想來他國定會對我齊國心生畏懼。”季嫵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她看著蔣嶽拱手說道。
唇齒相譏隻一個回合蔣嶽便敗下陣來,可他也不甘落了下風,他滿目譏諷看著季嫵說道:“你怕是連血都沒有見過吧!憑你有什麽經天緯地之才?”
“嗖……”他說著抽出腰間的長劍,抬手擲在季嫵腳下,長劍寒光閃動晃得眾人眼前一花。
若是換做尋常人定會嚇得一驚,可季嫵脊背挺直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裡。
薑鈺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你可敢與我比試一番?若你勝了我便承認你有經天緯地之才,若是你輸了的話就得拿你的項上頭顱來祭我手中的劍。”余堅挑眉看著季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