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嫵與姬行同一時間扭頭朝身後看去。
漫漫日光之下,薑策一身烏黑的衣袍,他逆著光走了進來。
龐戎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
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侍衛。
“公子救我!”季嫵一見薑策便大聲呼救起來,與此同時她拚命的掙扎了起來。
姬行淡淡的掃了薑策一眼,他垂眸看著季嫵勾唇一笑說道:“嫵嫵,你這是欲拒還迎嗎?方才你不是還歡喜的很!”
說著他不著痕跡的在季嫵身上一點,季嫵當下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整個人瞬間無法動彈了。
她一貫都是比較懼怕的薑策的,每每面對他都有些拘謹。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薑策如何歡喜,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
兄長遲遲沒有追來,想來定是被姬行的人拖住了。
季嫵乾張嘴滿目祈求的看著薑策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公子把我齊國的鄉君擄到這裡不知是何意?”薑策視線從季嫵身上掃過,他目光落在姬行身上嘴角微微上揚。
姬行幾步走到榻邊,他將季嫵輕柔的放在榻上,還貼心的將四周的帷帳放下,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縱然他隻穿著裡衣,但氣度上絲毫不亞於薑策,他漫不經心的看向薑策,揚眉一笑看著說道:“聽聞公子素來是個不解風情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兩個人四目相對縱然都笑著,可皆隱淡淡的鋒芒。
姬行說著一頓,不等薑策開口,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薑策嘖嘖說道:“公子還是雛兒,自然不知我與嫵嫵閨中之樂的滋味。”
姬行隻穿著裡衣,他這一番話當真讓人浮想聯翩。
薑策嘴角一挑,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只怕這只是公子一廂情願罷了!依孤看鄉君她很是抗拒公子,強人所難有什麽樂趣呢?閨中之樂勝在心甘情願不是嗎?”
唇齒相譏薑策也毫不示弱。
“這只是我與嫵嫵玩的遊戲罷了!你是沒見方才她有多熱情,真叫人抗拒不了。”姬行意猶未盡的說道。
說著他眉頭一蹙冷冷看著薑策說道:“公子莫非有這種癖好,喜歡看旁人行閨中之樂才帶著人闖進來?”
他眼中已然帶了鋒芒,語罷,他不等薑策開口,聲音一沉接著又道:“這便是你們齊國的待客之道嗎?”
“強人所難不顧鄉君的意願將她擄來,這便是你們燕國的為客之道嗎?”薑策也不惱怒,他雲淡風輕的看著姬行。
兩個人字裡行間火藥味十足。
“公子怕是不知女子多是口是心非的,口中說著不願心中卻是願意的,我與嫵嫵兩情相悅何來強人說難之說?”姬行真真是舌燦如蓮,顛倒黑白的功夫一流。
“公子方才沒有聽到鄉君求救嗎?”薑策勾唇一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姬行。
姬行臉上的笑容更甚,他看著薑策說道:“嫵嫵方才是在求救,可她卻是在求我救她,公子沒嘗過男女之間極樂,自然不知求而不得的苦。”
季嫵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聽著姬行的話她胸中氣血劇烈翻騰起來,她可算見識到什麽叫做厚顏無恥了。
若說天下第一厚顏無恥姬行當之無愧。
如今她隻盼著薑策不要聽信姬行的渾話。
“季大人已經去刑部報案,說是鄉君被燕公子擄走了,還請公子把鄉君交出來的好。”薑策雲淡風輕的看著姬行說道。
他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入季嫵耳中。
季嫵雙眼一眯,她臉上盡是譏諷。
季伯言這個父親做的還真是好,他這是生怕旁人不知姬行把她擄走了,才會去刑部報案把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換另一個角度來看,他這是逼著姬行對她負責,畢竟她不孕之名在身,攀上薑策已經無望,退而求其次姬行著實也算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今嫵嫵已是我的人,我恕難從命。”姬行擋在榻前,他下顎微抬波瀾不驚的看著薑策。
他一口一個嫵嫵叫的格外親切。
季嫵聽得卻是渾身起毛。
薑策眼尾微微上揚:“燕公子莫不是忘了如今身在何處了?”
他字裡行間警告意味十足。
“齊公子莫不是對嫵嫵求愛不成,故而有意報復想要棒打鴛鴦?”姬行也毫不示弱。
在姬行的目光中,薑策一步一步朝床榻走去。
轉眼他已經走到姬行面前,他目視著姬行一字一句的說道:“燕公子莫不是想要看齊燕兩國失合?”
龐戎與幾個侍衛已經不動聲色的抽出腰間的長劍來。
姬行這邊也不落下風,幾個影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旁,一個個也是手持長劍。
雙方劍拔弩張,硝煙味四起,沒有吩咐誰都不敢先動手。
見薑策沒被姬行糊弄住,季嫵總算松了一口氣。
“齊公子非要奪人所愛了?”姬行冷眼看著薑策。
薑策一步一步越過了他。
在姬行的注視下,他伸手拉開床榻四周的帷帳,只見季嫵眼眶紅紅的躺在榻上,看著他的眼中盡是祈求。
姬行站在那裡沒有動,他不著痕跡看了幾個影衛一眼。
薑策伸手將季嫵從榻上抱了起來。
季嫵目不轉睛的看著薑策。
薑策抱著季嫵走到姬行面前,他腳下一頓看著姬行說道:“以愛未名義的傷害不要也罷!”
語罷,他抱著季嫵大步越過姬行,隻留給姬行一個淡漠的背影。
龐戎與幾個侍衛護在薑策四周。
薑策抱著季嫵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嫵嫵……”姬行看著他們的背影大聲喊道:“你等著,我還會去找你的,你可不要想我太過暗自垂淚,我可是會心疼的。”
聽著他的話季嫵隻覺得頭都大了。
他怎就如此難纏!
一直上了馬車,薑策才抬手在季嫵身上一點。
季嫵瞬間恢復了知覺,她鼻子一酸眼淚洶湧落了下來,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跪在薑策面前哽咽的說道:“季氏阿嫵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說著她將頭磕了下去。
薑策看著她淡淡說道:“你起來吧!”
“多謝公子。”季嫵這才緩緩起身。
薑策抬手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季嫵:“喝杯茶壓壓驚吧!”
季嫵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她小心翼翼接過薑策遞來的茶輕聲說道:“多謝公子。”
語罷,季嫵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整個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可要再喝一杯?”薑策看著季嫵問道。
季嫵緩緩搖了搖頭。
馬車裡也不知焚的什麽香,季嫵慢慢放松下來。
“你與燕公子是如何相識的?他為何會找上你?”薑策緩緩問出心中的疑惑來。
今日之前他還疑心姬行所做種種,許是高寅授意演的一出戲罷了,意在迷惑眾人。
如今看著著實不像。
毀了季嫵的名聲對高寅有什麽好處?
季嫵將與姬行如何認識的娓娓道來:“……”
當然她自動規避了與高寅有關的事情,譬如她曾經哄騙姬行她是高寅的婦人。
薑策看著季嫵不像是在說謊,可他也未全信,季嫵的話他隻信了五六分。
“你可知姬行乃是高寅摯友?”薑策漫不經心的看著季嫵吐出這句話來。
季嫵微微一怔,她搖頭說道:“回公子的話季氏阿嫵不知。”
她是真不知姬行是高寅的摯友。
上一世不知,這一世也不曉。
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薑策接著說道:“那你可知姬行為何會出使齊國?”
“季氏阿嫵不知。”季嫵一臉疑惑。
高寅沒有多言。
季嫵也不敢多問。
兩個人皆沉默下去。
高寅正帶著四個絕美的婢女在郊外踏春。
天高雲淡,遠山近水濃淡相宜,偶有幾隻蝴蝶翩然飛過,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錚錚錚……”一個婢女正在撫琴。
馬車停在一出有山有水的地方,高寅提步下了馬車,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的山。
等高寅回過神的時候,幾個仆從已經布置好,他腳下已是錦緞鋪地,矮幾上煮著酒,溫著茶,擺放著精致的點心,還有幾樣新鮮的水果。
一旁焚著香。
高寅緩緩坐在蒲團上。
一旁婢女小心翼翼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了聞了聞眉頭一蹙說道:“給我倒杯酒來。”
“是。”婢女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江陵與江風看著他的眼中閃過一詫異,郎君一向是個極為自律的人,他甚少沾染酒,怎的今日突然想起飲酒了。
高寅端起酒樽一飲而盡,他抬頭看了那個婢女一眼,那個婢女立刻為他滿上。
高寅凝神看著她緩緩說道:“到我懷中來。”
那個婢女一驚徒然睜大了雙眼,不僅如此江陵與江風也是一怔,郎君今日這是怎麽了?怎的如此反常?
那婢女一臉狂喜,她放下酒壺輕手輕腳的偎進高寅懷中。
高寅的手漫不經心的落在她腰間。
其他婢女看著她的眼中皆含著一絲羨慕。
忽的,一個侍衛走到江陵身邊低語了幾句,然後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高寅有意無意的看了他一眼。
他一走,江陵上前看著高寅拱手說道:“郎君,公子策把季氏阿嫵救走了。”
“哦!”高寅隨口應了一聲,他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給我換杯茶。”他放下手中的酒樽,垂眸看著懷中的婢女說道。
“是郎君。”那婢女立刻為他換了一杯茶。
無人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馬車停在了季家大門口,季嫵正準備跟薑策告辭,怎料薑策看了她一眼抬腿下了馬車。
“孤送你回去。”他的手伸手季嫵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季氏阿嫵怎敢勞煩公子。”季嫵說著,她不動聲色的避開了薑策的手,準備自己下馬車。
“孤送你回去。”怎料薑策一把握住她的手。
季嫵微微一怔,她輕咬著唇瓣,薑策霸道的扶著她下了馬車。
所有的侍衛在後,薑策牽著季嫵的手一步一步朝季家走去。
季嫵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她垂眉順目的跟著薑策身旁,她試了好幾次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薑策腳下一頓,他扭頭看了季嫵一眼。
“啊……”在季嫵的驚呼聲中,他一下將季嫵打橫抱起。
他此舉著實把季嫵嚇了一跳。
臨淄城中誰人不識公子策呢!當下街上的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張張面孔上盡是震驚,嘴巴裡足可塞進整顆雞蛋。
“公子這不妥。”季嫵一臉驚嚇的看著薑策說道。
薑策垂眸看著懷中的季嫵說道:“這有何不妥?”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公子這般做恐與公子名聲有礙。”季嫵看都不敢看薑策一眼,她緊咬著唇瓣喃喃說道。
“孤不在乎。”薑策勾唇說道。
“季氏阿嫵斷不敢汙了公子清名。”他不怕,季嫵卻是怕的,她用力掙扎了起來。
“你若是在動的話,孤就把你抱到孤的府邸。”薑策定睛看了季嫵一眼。
季嫵瞬間不敢再掙扎了,她知道薑策向來言出必行
“嬌嬌!”麻姑與趙婆子不能隨意出去,兩個人就在門口等著季嫵,季嫵一進門她們兩個人便迎了上來,見薑策竟抱著季嫵兩個人猛地一驚。
“麻姑,婆婆。”季嫵抬頭看著她們,她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了。
守門的仆從已經去稟告季伯言了。
季伯言匆匆而來就見薑策抱著季嫵走了進來,他心頭頓時閃過一絲悔意。
“下官參見公子。”他匆忙上前對在薑策拱手一禮。
薑策淡淡的看著季伯言說道:“鄉君受了驚嚇,請個大夫過來給鄉君看一看吧!”
“是,下官這就派人去請大夫。”季伯言拱手說道,他扭頭看了吳生一樣,吳生匆匆去請大夫了。
季伯言在前引路,薑策一直將季嫵抱到榻上才松手。
麻姑與趙婆子皆守在季嫵榻前,兩個人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季伯言定睛看了她們,給了她們兩個人一個眼神。
麻姑與趙婆子不得已退了下去。
季伯言也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了。
一時之間,房中只剩下季嫵與薑策兩個人。
季嫵緩緩抬起頭,她一臉感激的看著薑策說道:“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薑策坐在榻邊,他定睛看著季嫵說道:“季氏阿嫵,這不是孤第一次救你,你拿什麽謝孤呢?”
季嫵頓時愣住了,她怔怔的看著薑策,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季氏阿嫵,入了孤的後院吧!”薑策定睛看著季嫵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說的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