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題慢悠悠的看了姬行一眼說道:“公子莫不是歡喜過頭了吧!”
“咳咳咳……”姬行忍不住咳了起來,他哪裡是歡喜過頭,分明是驚嚇過度。
只怕這個結果連某人都沒有想到吧!
那顆老樹好不容易開一次花,他若是半路截胡,還要不要安然無恙回燕國了。
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姬行當下便無心議事了,他看了諸位齊國使臣一眼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諸位且先議著,等你們商討出結果,我明日直接進宮面見齊王也就是了。”
在場誰敢攔他。
“是公子。”一眾燕國使臣看著他說道。
姬行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
他出了驛館,命車夫駕車在臨淄街頭轉悠了好幾圈,而後又換了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才出了城。
一出城,馬車直奔高寅的別院。
季嫵獨自坐在妝台前,銅鏡中的她眉頭緊鎖。
生活中總是有太多的意外讓人猝不及防。
大王已經下旨,此事又事關兩國聯姻大事,若想讓他收回旨意談何容易。
她隻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
中午,她吃用了一碗粥便上榻歇息了。
既然想不出什麽法子了,她索性什麽都不想了,等心中平靜下來在想也不遲。
姬行到高寅別院的時候。
“錚錚錚……”高寅正悠閑的在涼亭中撫琴,他的琴聲高遠而寧靜,絲毫聽不出一絲憂愁來。
他奏的認真。
姬行並沒有上前打擾他,既然他都能沉得住氣,他又著急什麽呢!
他懶洋洋的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漫不經心的看著天上的雲朵。
“錚……”琴聲悠長,高寅一曲作罷才抬頭朝姬行看去。
姬行笑盈盈的朝他走去:“看來你一點也不著急啊!”
涼亭中擺放著矮幾,矮幾上煮著茶,溫著酒,一旁還焚著香。
高寅挑眉看了姬行一眼,他緩步來到矮幾旁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對面的位置說道:“怎的你要站著同我說話嗎?”
姬行從善如流的坐在他對面,他端起茶飲了一口一本正經的看著高寅說道:“你這般悠閑自在,可是準備讓我遵照齊王的旨意娶了你們齊國的大長公主?”
高興氣定神閑的看了姬行一眼:“你敢嗎?”
在他的注視下,姬行嘴角一抽:“奪人所愛非君子所謂,誠然我是不屑的。”
“君子?”高寅一下便笑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姬行一眼。
“阿寅你這是什麽意思?”那眼神令得姬行什麽不悅,錯,是萬分不悅。
高寅慢悠悠的看了姬行一眼:“我以為你已經心領神會了。”
“我怎麽交了你這個損友。”姬行冷冷的白了高寅一眼。
“這是你運氣好。”高寅含笑回了他一句。
姬行懶得在跟他耍嘴皮子,他看著高寅直接問道:“事到如今你準備怎麽辦吧?”
高寅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的茶盞,他勾唇一笑:“看來有些人還是沒有死心,非要拿她來試探我,想要逼我出手。”
“如此說來你是準備袖手旁觀了?”姬行往高寅跟前湊了湊。
高寅笑而不語點了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遵旨娶了她?”姬行凝神看著高寅問道。
高寅沒有開口,他抬眸看了姬行一眼。
不知怎的姬行隻覺得脖子一涼,渾身都冷颼颼的。
“不妥,不妥,這不妥。”姬行連連拒絕了高寅。
高寅緩緩移開了視線。
姬行這才覺得四周恢復如常,不似掉進冰窟一般。
“阿寅,你又不肯出手,我又不能就這麽娶了她,那你說怎麽辦吧?”姬行雙手一攤看著高寅問道。
高寅抬頭又給姬行倒了一杯茶,他推到姬行面前看著他說道:“飲完這杯茶你便立刻入宮謝旨,記得一定要做出一副萬分歡喜的模樣。”
“然後呢?”姬行眯著眼問道。
高寅看著他說道:“然後你自然要歡歡喜喜的去看她。”
她自然指的是季嫵。
“再然後呢?”姬行邊喝茶便問道。
“然後就沒有了。”高寅雲淡風輕的說道。
姬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他起身看著高寅說道:“好,我便依你所言,只是無論結果如何你都不能怪我。”
“你與我乃是摯友,我怎會怪你呢!”高寅含笑看著姬行說道。
“阿寅,我十分後悔。”姬行十分幽怨的看著高寅。
“你後悔什麽?”高寅禮貌性的問道。
“我十分後悔自己怎麽就跳進了這個火坑!”姬行連歎數聲。
高寅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記住,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日後你若是不還,我可就要找她還的,她可親口說了會報答我的。”姬行眯著眼看著高寅說道。
“好。”高寅答的爽快。
姬行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他又換乘了一輛馬車。
直到駛入臨淄城,他才坐回自己原本的馬車。
他依著高寅所言立刻入宮謝恩去了。
一入王宮,他臉上的笑便未曾停過,他一副走路帶風的模樣,別提有歡喜了,只是辛苦他的臉笑的都有些抽筋了。
得知薑禾公主明日就要斬首的時候,惠夫人一下子暈了過去。
薑鈺來看了她一眼得知她並無大礙之後便離開了。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她不顧眾人的勸阻,一意孤行的帶著人去了天牢。
薑禾公主已經哭的嗓子都啞了,她有氣無力的靠在天牢的牆上,置身一片黑暗之中她再也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薑禾公主。
忽的,天牢之中多了一絲亮光。
薑禾公主什麽也看不到,她眼中只剩下無盡的絕望。
“阿禾!”直到惠夫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才從新活了過來,她瘋了一樣朝惠夫人撲了過去。
天牢的侍衛打開牢房的門。
“母妃,我以為連你也不管我了。”薑禾公主撲進惠夫人懷中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阿禾,母妃怎麽會不管你呢!”惠夫人緊緊的抱著薑禾公主。
“母妃,他們說父王已經下了旨意,我明日就要斬首了可是真的?”薑禾公主驚慌失措的看著惠夫人問道。
在她的注視下,惠夫人眼神躲閃了一下,她含笑看著薑禾公主說道:“阿禾,你放心吧!母妃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父王已經下旨了,你怎麽救我?”薑禾公主一下子推開了惠夫人,她紅著眼看著惠夫人厲聲質問道:“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吧!”
“不是這樣的,阿禾你聽母妃說……”惠夫人急急辯解。
“我不要聽。”薑禾公主雙手捂著耳朵,她仿佛瘋癲了一般用力的搖著頭再不看惠夫人一眼。
“阿禾,你要相信母妃一定會救你的。”惠夫人看著薑禾公主鼻子一酸不由得落下淚來,她蹲下去將薑禾公主緊緊的擁入懷中。
母女兩人放聲痛哭了起來。
許久薑禾公主才漸漸平靜下來。
惠夫人給她帶來吃的,穿的,還有用的,不過片刻天牢便變了個樣子。
矮幾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惠夫人牽著薑禾公主的手坐了下來。
“阿禾,這是你喜歡吃的血燕。”惠夫人將一碗燕窩放到薑禾公主。
薑禾公主隻吃了一口便放下手中的碗,她實在吃不下去了。
“母妃。”惠夫人正準備勸她,她伸手緊緊拽住惠夫人的手。
惠夫人的眼都哭的有些腫了:“阿禾。”
“母妃,你知道的,自從遇見阿寅哥哥之後,我這一生都是為他而活,如今我就要死了,可我不甘心,季氏阿嫵她哪裡比我好?她憑什麽能懷阿寅哥哥的孩兒,她憑什麽能得到阿寅哥哥。”薑禾公主一臉怨恨,她眼中幾乎滴出血來。
“你說什麽季氏阿嫵懷了阿寅的孩兒?”惠夫人臉上盡是詫異。
“我親耳聽阿寅哥哥說的,難道還會有假?”薑禾公主說著笑了起來,她笑的猙獰如厲鬼令人不寒而栗。
惠夫人眼波一沉。
這麽多年了,阿寅已經成了阿禾心中的執念,她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高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母妃,你若是救不了我也沒關系,可你一定要讓季氏阿嫵給我陪葬,不然我死不瞑目。”薑禾公主死死的看著惠夫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阿禾,母妃一定會救你的。”惠夫人顫抖的握住薑禾公主的手。
“母妃,你答應我這件事。”薑禾公主已經入了魔,她說著一把甩開惠夫人的手:“除非你想讓我死不瞑目。”
“好,母妃答應你。”惠夫人聲音哽咽的說道。
惠夫人沒有久留,很快天牢再度暗了下來。
薑禾公主置身黑暗之中,她陰森森的一笑:“季氏阿嫵,我就是死也要你給我陪葬。”
季嫵已經睡了許久房中一點動靜都沒有。
麻姑不放心她輕手輕腳的進去看了她一眼。
怎料季嫵臉色通紅,她一驚伸手探了探季嫵的額頭,她的額頭滾燙的很。
“嬌嬌!”縱然她已經是大長公主了,可麻姑還是習慣喚她嬌嬌。
麻姑一連喚了季嫵數聲,季嫵一點反應都沒有。
麻姑扭頭大聲喊了起來:“快來人啊!嬌嬌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