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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是我徒弟》350.第344章 燃犀照魂 · 魔界
  第344章 燃犀照魂 · 魔界
  鬱壘抱著白珞一腳踹開了未明宮燁刹殿的門,他已經許久未回過未明宮了,燁刹殿的門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白珞歪倒在鬱壘懷裡,元神極弱,就好似三魂隨時就要散去似的。為了壓製莽骨神,白珞幾乎拚盡了自己的元神。

  鬱壘緊緊抱著白珞走進曼陀羅華泉中,溫潤的泉水浸沒過兩人一黑一白的衣衫。鬱壘捧著白珞的臉頰說話時呼出一口白霧:“珞珞!”

  賀蘭重華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聖尊,您的寒症又起了。您……”

  “閉嘴!”鬱壘冷冷打斷賀蘭重華,用小刀劃過自己的手腕,讓鮮血落進曼陀羅華泉中染紅一池泉水。直到那一池泉水都染成紅色,鬱壘唇邊也失了血色,白珞才又有了一絲生機。

  鬱壘疲乏地靠在曼陀羅華泉邊,輕輕將白珞散亂的鬢發綰去耳後。他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我陪著白燃犀就好。”

  賀蘭重華知曉鬱壘固執,現在定是不會聽他的去顧及什麽寒症不寒症的。他歎了口氣,回頭在角落裡尋到陸玉寶:“走吧,你家神尊的口味只有你最清楚,未明宮食材好。你看著給弄點。”

  陸玉寶眼圈紅紅地點了點頭。遠遠地站在角落裡,他不敢靠的太近。他的隱神氣息隨時可能喚醒白珞體內的莽骨神。幸好白珞還活著,只要活著總有辦法醫治的。

  鬱壘將白珞摟在懷裡。他身上寒症隨著鮮血的流失愈發的重了。鬱壘緊緊抱著白珞,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他害怕自己冰冷的身軀讓白珞覺得不適,可又那麽眷戀白珞的那一絲溫暖。

  鬱壘額前碎發,鴉翅般的睫羽被氤氳的溫泉水浸濕,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就像是數千年前的那一個雨夜。

  那時的鬱壘還未墮入魔道,只是人界孤苦伶仃與神荼相依為命的小男孩。

  那一年雁門關災禍又起。其實雁門關年年都有兵禍,但那一年特別的重。中原大旱,雁門關外的黃沙幾乎就要移到了關內。大地寸寸龜裂,連一顆草都找不到。

  饒是如此,征戰卻還是沒有停止。那時還不是蕭氏王朝。是一個姓王的做了帝王。皇朝對小鬱壘來說太遠,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去皇城根下去看一眼那宮牆。

  可皇朝又離他那麽近,他看著那些身著銀甲扛著王旗的人踏過雁門關,與關外來的人兵戈相向。他命如草芥,在戰場上宛如螻蟻,他甚至分不清敵我。只是忽然聽見鐵蹄之聲,兩軍交戰的一瞬間便被還溫熱的血液潑了滿臉。

  那時的小鬱壘就這樣帶著神荼躲藏在戰場邊緣。因為大戰過後,死人身上有銀錢,有沒吃完的糧食,運氣好還能摸到一塊肉干。

  戰場前後百裡都被塌平了,連一個遮蔽的棚屋都沒有。幸而那年沒下雨,天氣熱得也不需要棚屋。

  曾經他的日子便是那樣過的,靠著別人吃剩的殘渣,苟延殘喘,也延續著神荼的命。

  可那一年,日子不順,神荼生病了。不僅如此,除了神荼病了,乾旱還讓大地寸草不生。他那時不該繼續躲在戰場邊緣等著撿死人財的。可他太小,根本沒有想過,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他與神荼沒有糧食,那些宛如悍匪的將士們也沒有。

  糧食斷了,在那些匪兵眼裡,他和神荼就成了糧食。

  在兩軍休戰的空隙,小鬱壘壯著膽子借著月光摸到了戰場中間。他將手伸進一個又一個冰冷的鎧甲中,探著衣服裡藏著的東西。哪怕只剩一口餅子,也能救神荼的命。

  小鬱壘全神貫注地在死人堆裡扒著,忽然他的身子一輕,竟然被一個人給拎了起來。那粗魯的漢子拎著小鬱壘對著自己的同夥大喊道:“找到一隻小羊羔子!瘦是瘦了點,但是嫩說不定肉還不柴。”

  小鬱壘被那漢子蠻橫地擰過臉去。他心臟驀地一沉,那眼神他在很多地方看到過!在饑餓的流民眼睛裡見過,在嗜血的悍匪眼睛裡見過!

  小鬱壘掙扎起來,但彼時的鬱壘大腿還沒有那匪兵的手腕粗,多日的饑餓讓他的掙扎看起來那麽的弱小又可笑。

  匪兵拎著鬱壘哈哈大笑:“看,這小羊羔子還有些力氣。這肉柴不了了!準備火架子!”

  另一邊又一個匪兵走了出來,他手裡拎著奄奄一息的神荼:“看,這還有一隻小羊羔子!”

  小鬱壘大驚:“放開我弟弟!”

  那匪兵絲毫沒將小鬱壘放在眼裡,盯著奄奄一息的神荼,兩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媽的,這個小羊羔子,看起來不太精神。”

  拎著小鬱壘的匪兵嫌棄道:“快給扔了,別在過了病氣。這一隻小羊羔子已經夠我們兄弟報餐一頓了。”

  那匪兵將神荼扔了出去,還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氣!”

  神荼像是一隻破敗的布偶似的被扔在了死人堆裡。那匪兵猶嫌不夠解氣,從腰間抽出了明晃晃的刀來:“這小破玩意兒髒了老子的手!”說著竟就要拿刀將神荼戳個對穿。

  小鬱壘懸在半空中急得紅了眼,他一口咬在拎著自己的匪兵手腕上。那匪兵倒吸一口冷氣,手松了開來。小鬱壘想也不想徑直衝了過去,撞在拿刀的匪兵的腿上。

  那匪兵怒極抬起手中的刀就向小鬱壘砍了下去。小鬱壘緊閉著雙眼死死護在神荼身前,只聽一聲輕響,他整個人忽然之間身子一輕。原以為他自己是身首異處,見了閻王了,忽然卻又感覺自己落入一片溫軟之中。

  小鬱壘睜開緊閉的雙眼,看見雪白的脖頸,流暢的下頜。竟是個女人?!
  小鬱壘此時也有十歲了,卻因常年的饑餓而身量瘦小。那女人清清淡淡開了口:“為難個孩子算什麽本事?”

  小鬱壘抬起頭,看到那女人的眼睛是紺碧色的。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叫白珞,白燃犀,是神尊。

  小鬱壘從沒看過這麽好看的人,這一眼便看得呆了。

  白珞見小鬱壘盯著自己輕輕蹙了蹙眉頭:“你幾歲?”

  小鬱壘怔愣地看著白珞。白珞打量了一下小鬱壘猜道:“六歲?”

  小鬱壘:“不……”

  白珞淡道:“六歲應該能打架了。我教你。”

  那匪兵手裡握著一把斷掉的刀,與自己的同夥面面相覷。他們還沒有看清楚那刀就斷掉了。

  拿著把斷刀的匪兵有些疑惑:“這……這是見到女鬼了?”

  另一個匪兵膽子要大些,他看著白珞舔了舔嘴唇:“就算是個鬼,也是個女鬼。老子好久沒有見到過女人了。”

  白珞對兩個匪兵的話語充耳不聞,她從地上撿起一把刀來遞給小鬱壘:“會拿刀嗎?”

  小鬱壘搖了搖頭,隨後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珞附在小鬱壘耳邊說道:“你看那個人,他個子比你高,喜歡用蠻力向下斜砍。你朝他跑過去的時候向左邊偏,繞到他側面砍他的腳踝。”

  小鬱壘顫抖地拿著手,那人極高,他不過才到那人的胸口。若是以前他便躲了,但現在白珞看著他,他好似有了力氣。小鬱壘心中生出一絲倔強,他不願在白珞面前露了怯。

  小鬱壘拿著刀,對準了面前的匪兵。匪兵看著鬱壘樂了:“謔,小羊羔子要咬人了!那大爺先宰了你,再好好品嘗一下那個細皮嫩肉的女人!”

  小鬱壘聽他言語之中對白珞不敬,忽然之間就生起氣來。他大喊一聲朝那匪兵衝了過去。快要接近那匪兵的時候,他往左一偏,閉著眼睛握著手中的刀揮了出去。

  只聽一聲慘叫,那匪兵“咚”地一聲摔在了地上,他雙手按住自己的腳踝,鮮血不住地從他的指縫中湧出。

  小鬱壘大口喘著氣,看著自己染紅了的刀刃。他竟然成功了!
  另一個匪兵見狀惡狠狠地衝了上來。小鬱壘嚇得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那明晃晃的刀柄還沒落在自己頭上就忽然之間不見了蹤影。

  那匪兵詫異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忽然後背被人重重一踹竟是被人一腳踩在了腳下。小鬱壘見白珞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匪兵,原本在匪兵手上的刀竟然落在了白珞的手上。白珞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刀尖向下往那人背上一擲,那人便沒了氣。

  白珞淡淡看著小鬱壘道:“有罪之人當殺,不必憐憫。也別給人殺你的機會。”

  白珞走過戰場,一襲月白衣袍宛如謫仙。小鬱壘終於反應了過來,他衝上前去攔住白珞的路:“請大人收我為徒。”

  白珞愣了愣,許是沒想到會有人拜她為師。白珞淡笑道:“我不喜歡收人做徒弟。而且……你太弱了。”

  白珞抬腳又要走,小鬱壘驀地撲了上去抱住了白珞的大腿。白珞低下頭眼神古怪地看著小鬱壘。小鬱壘哭喊道:“求求大人救救我們吧。”

  白珞看了看天色,語氣依舊淡淡的:“就快下雨了,不需要我你也不會死。”

  小鬱壘急道:“我可以做很多粗活,我還會砍柴的!大人您手下我吧。您讓我做什麽都行。”

  白珞看了眼面前瘦得跟小雞崽一樣的小鬱壘淡淡一笑:“我不需要別人伺候。”

  白珞抬腳又要走。小鬱壘跪在白珞身後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求求大人救救我弟弟吧!我弟弟他快不行了。”

  白珞憐憫地看了一眼倒在人堆裡的小神荼:“救不了的,他快死了。”

  “大人,我弟弟真的只是病了。”小鬱壘固執道。

  白珞搖了搖頭:“小孩,人有生老病死,你改變不了,也不應當去改變。”

  空中一道驚雷落下,忽然之間烏雲湧來遮天蔽日,雲層中似有龍遊過,大雨傾盆而下。

  白珞道:“你看,落雨了。只有強者可以在雨後活過來。”

  雨水從小鬱壘的臉頰上落下,混合著淚水。白珞還是走了。小鬱壘呆呆地在雨中抱著神荼。神荼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微微張開嘴讓雨水落進他的嘴裡,吞咽著。小神荼腦袋輕輕動了動,嘴裡喃喃說道:“哥哥,餓。”

  小鬱壘手旁是那殺了匪兵的刀,他毫不猶豫地拿起來要割下自己的肉。忽然之間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抬眼一看,還是那雙紺碧色的瞳孔。白珞手中還多了一把傘。

  白珞俯下身,從懷裡拿出兩塊餅來。小鬱壘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乾淨的兩塊餅。他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

  白珞將餅放在他懷中,又遞給他一片黑色的龍鱗。小鬱壘不認得龍鱗,隻覺得像一片普通的鱗甲。白珞道:“將這鱗片碾碎了喂給你弟弟可以救他一命。但隻此一次。之後他若還是受傷或者生病便再也救不了了。”

  白珞將傘也放在小鬱壘身旁又漸漸遠去。天地間只剩下白珞空靈的聲音:“人有六道輪回,你也不用怕。即便分開了,你們也還會見面。”

  …………

  鬱壘自那時起,想見的人就只有白珞。

  曼陀羅華泉中,鬱壘靠在白珞的肩上,將白珞緊緊攬在懷裡。他漫長無盡的一生中,白珞是他唯一的暖。每一次在修羅場奄奄一息時,都是白珞離去的背影喚醒了他。

  他在夢裡日複一日地追逐著那個月白的身影,有日複一日地驚醒。

  每當他伸出手就要觸碰到白珞時,便會被冷醒。他墮入魔界,怎配觸碰白珞這樣的神尊?當他有膽量了,敢將白珞擁進懷中了,卻發現白珞的身軀越來越涼。

  彼時白珞失去靈珠,他願散盡三魂,他願用天魂護住白珞的靈珠,哪怕永生都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斷龍石後面他也不怕。

  只要白珞能活著。只要白珞還是那個在陽關下生長的神尊。

  他在哪裡都不怕。

  可現在的白珞,即便他抱在懷中還是覺得她在一點一點離去。她的元神那麽弱,似乎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碎了去。

  鬱壘輕輕在白珞的脖頸間蹭了蹭,額前的碎發撫過白珞的唇畔。他輕聲說道:“我已經變強了,你別走。”

   兩個人的糖,大把的會在番外出現。大家不要捉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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