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替傅夜沉報仇雪恨
即墨止鳶神色倉皇,儼然沒了平素裡從容優雅的貴女氣度。
她誠惶誠恐地搖著頭,著急忙慌地解釋著,“澈,你一定要相信我!之所以劍走偏鋒對你施下情蠱,純粹是因為太在乎你。”
“在乎我?那君墨染呢?”
敖澈沉痛地閉上眼眸,原本低醇的嗓音因為極度的痛苦而變得沙啞。
他曾多次聽聞即墨止鳶午夜夢回時的呢喃輕語,那一聲聲綿柔軟糯溫情蕩漾的“墨染”,好似道道利箭,直戳他的心窩。
他也曾自信滿滿地以為,總有一天,即墨止鳶會尊他為天,徹徹底底忘卻兒時的“舊相好”,對他一心一意,安居一隅相夫教子。
萬萬沒想到,事實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殘酷。
即墨止鳶的心,比磐石還硬。
除卻君墨染,任何人都無法打動她。
“鳶兒,在你心裡,我遠不如東臨攝政王重要,是麽?”
敖澈自嘲地揚了揚唇角,盡管心中早有答案,但親口說出來的時候,聲音還是不自覺地震顫著。
即墨止鳶被敖澈這麽一問,嚇得面色煞白。
轉念一想,她雖愛慕君墨染多時,卻從未逾越雷池半步。只要她一口咬定心中所愛一直都是敖澈,任誰也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思及此,即墨止鳶稍稍有了些底氣。
她定了定飄忽不定的眼眸,信誓旦旦地道:“我和攝政王之間清清白白,天地可鑒。”
鳳無憂吃吃一笑,不留情面地道:“能不清白?縱你願意,攝政王也不願意。”
“你”
即墨止鳶語噎,被鳳無憂一句話懟得面紅耳赤。
敖澈愁眉緊鎖,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既然,他對即墨止鳶的感情,始於萬惡的情蠱。照理說,這份來得極其倉促的歡喜,也應當隨著邪祟的消散而散去才對。
可眼下,情蠱已失去效用,他的心為何還是痛得厲害?
敖澈深吸了一口氣,聲色驟冷,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即墨止鳶,你且老老實實道來,當初在東臨王宮之中,刺殺本將的,究竟是你還是鳳之麟?”
“是是我。”
即墨止鳶再不敢扯謊,深怕敖澈一怒之下,擰斷她的脖頸。
敖澈緊咬著牙根,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悲戚,“百裡河澤也從未拿本將的安危威脅過你,對否?”
“是。”
“獻身也是假的?”
即墨止鳶搖了搖頭,兩行清淚簌簌掛下,“澈,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極度害怕失去你,才會如此。蒙汗藥確實是我下的,但獻身確確實實是真的。”
“呵害怕失去本將?即墨止鳶,你心中可有過本將的位置?”
敖澈頓覺十分諷刺,他單手攫住即墨止鳶的下顎,“哢擦”一聲猛地一使力,差點兒將她的下巴擰脫臼。
“澈縱我曾以愛為陷算計過你,但我腹中的孩子卻是真實的存在。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這一回。就算是為了你的親生骨肉,你也該再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即墨止鳶再不敢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哀聲乞求著敖澈的原諒。
“孩子本將的親生骨肉”
正處於暴怒中的敖澈陷入了久久的靜默之中。
他怔怔地盯著即墨止鳶的腹部,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他決定篡奪王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為自己想好了後路。一旦篡位失敗,他便將自己所犯下的罪責盡數推至即墨止鳶身上。
如此一來,他便可輕而易舉地獨善其身。
只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他對即墨止鳶的深情厚誼,並不單單是因為情蠱所致,也絕非完全是在逢場作戲。
他對她,終究是用了幾分真心。
她的倔強堅忍,她的聰慧嫻雅,他均一一看在眼裡。
待他想要抽身而退之際,突然發覺這份本不被看好的歡喜,已於無聲無息之間深入骨髓。
啪啪啪——
遽然間,北堂龍霆、鳳無憂二人默契地鼓起了掌,異口同聲地道:“戲不錯。”
敖澈抬起幽深的眼眸,雙唇翕動,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之後,他突然抽出藏於長靴中的匕首,狠絕地砍斷了手腳筋脈,“還望璃王看在罪臣過往的戰功上,網開一面。”
“並不是所有的過錯,都能用功績來補過。”
鳳無憂雙手環胸,冷冷地看向貫愛逢場作戲的敖澈。
北堂龍霆隨聲附和道:“妞妞說的對!”
敖澈見北堂龍霆油鹽不進,心慌意亂。
他以頭搶地,大義凜然地道:“一切過錯,均由罪臣一人承擔。還望璃王放過東臨長公主。”
之所以稱即墨止鳶為東臨長公主,並非是對她徹底心寒。
他無非是希望北堂龍霆能夠看在即墨止鳶“東臨長公主”的封號上,放她一條生路。
雖說,即墨胤仁已查明即墨止鳶並非東臨先帝所出,但只要即墨胤仁一日不下令廢黜她的公主之位,任何人膽敢傷她,都算得上藐視東臨皇威。
鳳無憂極其厭惡佛口蛇心的即墨止鳶,可此時此刻,她卻無法對即墨止鳶痛下殺手。
即墨止鳶確實罪該萬死,不過她腹中的胎兒確實無辜。
鳳無憂不忍輕易扼殺一條鮮活的生命,不得已之下,隻得選擇最為折中的法子。
她喉痛微動,薄紅的檀口輕啟,“爺不殺身懷六甲的婦人,但並不代表會因此放過你。待你誕下腹中胎兒,爺再同你清算舊帳。”
即墨止鳶委實看不慣鳳無憂狂拽冷傲的模樣,卻也因她的一番話,悄然松了一口氣。
聞聲,敖澈緊擰的眉頭於須臾間舒展開來,高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究平穩落地。
“多謝。”
他低眉順眼,輕輕地道了聲謝。
而後,他強忍著手腳筋脈斷盡的劇痛,打算扶即墨止鳶一並起身。
砰——
讓他倍感鬱猝的是,筋脈斷盡之後,他根本沒法直立起身,尚未站穩,又踉蹌跌摔在地。
鳳無憂瞅著狼狽不堪的敖澈,冷聲言之,“爺確實不願傷你性命。畢竟,你對社稷有功,曾為北璃立下了汗馬功勞。只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既狠下心腸,害得傅夜沉這般無辜之人屍沉河底,又間接害了鳳弈使得他客死他鄉,罪不可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