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蜜汁自信（二更）

  南魏建州城，奢靡富貴更甚往昔。

  人口稠密，房價飛漲。

  正應了千古名言，京城居，大不易！

  沈書文作為崔家女婿，又貴為禮部侍郎，自然不用為住房操心。

  但他依舊愁眉不展，心緒難平。

  石溫同崔植，今年以來，爆發了數次劇烈衝突。

  好幾次，石溫要提拔官員，都被崔植否決。

  燕太后一直都站在崔植崔大人這邊，弄得石溫下不來台。

  雙方之間劍拔弩張，以前還會顧忌一下面子，如今直接就在朝議上爭論起來，雙方人馬鬥毆都鬥了好幾次。

  凌長治作壁上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又時常私下裡搞一些小動作。

  少年皇帝蕭焱越來越有主見，對權利的渴望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遲遲不能親政，令他十分火大。

  私下裡，已經同燕太后爆發了好幾次衝突。

  燕太后囑咐沈書文，讓他出面勸解少年皇帝。

  他為難啊！

  少年皇帝根本不聽他的勸解。

  可他，又不能拒絕燕太后的囑托。

  哎！

  他如今，也是夾在中間難做人。

  尤其是當北梁亡國，燕雲歌拿下半壁江山的消息傳來，朝中就多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震驚，那是肯定的。

  誰能想到，看似強大的北梁，短短兩三年時間，竟然就被天災人禍給滅掉了。

  太不可思議。

  比起當初大魏朝廷南下，更令人不可思議。

  好歹，大魏還守住了半壁江山。

  劉寶順卻隻守住了他的老家涼州。

  嘖嘖嘖……

  真不知道說劉寶順什麽才好。

  就沒見過像他這樣又慫又霉的皇帝，蕭逸剛打過去，他竟然主動放棄半壁江山逃走了。

  世人都說燕雲歌運氣好。

  沈書文卻想說，燕雲歌能拿下半壁江山，不僅僅是運氣，更是實力。

  沒有她多年的積攢，強大的後勤供應，劉寶順又怎麽可能輕易認慫，豈會輕易逃走。

  說到底，劉寶順有兵有將，就是沒錢打仗。

  燕雲歌有兵有將，又有錢打仗，差距一目了然。

  燕雲歌區區一女子，拿下半壁江山，朝中有人神情都不對了，好似瘋癲一般。

  這些，還都是小事。

  更讓沈書文擔心的是，那些不尋常的聲音。

  竟然有人暗中鼓動燕太后效仿燕雲歌，廢掉皇帝，自個稱帝。

  膽敢說出這番話的人，不是反賊，也是奸賊。

  要命的是，不僅僅一兩個人這麽想。

  想讓燕太后稱帝的人，短短幾個月內，已經初步形成規模，不容小覷。

  恰在這個關口，平陽郡主蕭氏收到了燕守戰的信件，邀請她北上祭祖。

  蕭氏：“……”

  她本人十分糾結矛盾。

  遲鈍如她，也發現了自從燕雲歌拿下半壁江山，南魏朝廷的氣氛就變了，變得讓人心驚膽戰。

  總擔心有意外發生。

  沈書文作為外侄，當即建議，“表姑還是盡快北上吧。”

  “你也認為本宮應該北上？”

  沈書文重重點頭，“表姑在建州城住了這麽多年，如今雲歌表妹順利拿下北地半壁江山。難道表姑不想親眼看看嗎？不想親自對雲歌表妹道喜嗎？”

  蕭氏蹙眉，“可是宮裡頭……”

  “我認為燕太后一定不會阻攔表姑北上。”

  蕭氏一聲歎息，“你說的對，她的確不會阻攔本宮。本宮若是想要北上，隨時都可以。”

  “那麽郡主娘娘決定好了嗎？是否要北上？”

  “既然大家都建議本宮北上，本宮又豈能厚顏繼續留在建州。罷了，罷了，改明兒本宮進宮，親自同太后娘娘說清楚。”

  沈書文當即松了一口氣。

  他鄭重說道：“娘娘地決定，是明智的。娘娘一定不會後悔北上。”

  ……

  正如蕭氏猜想的那樣，燕太后很痛快地同意她北上的想法。

  甚至還主動提出，派兵將護送她到平陽郡，再從平陽郡出發。

  蕭氏拒絕了燕太后的好意。

  “本宮身邊有近千名護衛，一路安全不成問題。你無需再派兵將護送。本宮離開後，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該放手就放手，別太操勞。”

  燕太后笑了笑，“多謝母親關心，我生來就是操心勞碌的命。一想到以後見不到母親，我心中頗為不舍。

  卻也知道，四妹妹拿下北地，母親理應北上看一看。

  聽聞，四妹妹已經邀請父親南下京畿。屆時，母親和父親在京畿團聚，請母親代我問候父親，祝他身體康健。”

  “本宮一定將你的問候帶到。你有沒有什麽話，需要本宮轉告給雲歌？”

  “四妹妹拿下半壁江山，我理應慶賀。姐妹之間，無需客氣。請母親代我問一句，四妹妹她是否還當自己是大魏的臣子？”

  蕭氏一聽，表情都快不正常了。

  她很緊張，“雲琪，你是要逼雲歌嗎？”

  “非也！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立場。她曾經說過，她是大魏的臣子。現在，我當然要問一句，她是否還當自己是大魏的臣子。”

  蕭氏皺眉，“你該明白，雲歌已經今非昔比。”

  燕太后了然一笑，“我當然知道四妹妹今非昔比，所以才要一個明確的答覆。

  如果，她不承認自己是大魏的臣子，她想做什麽，就算是稱帝，也無人可以指摘她。

  但是，如果她依舊堅稱自己是大魏的臣子，她的所言所行，等同反賊。

  望母親同四妹妹說清楚一切，莫要一邊打著大魏臣子的旗號，一邊又做著稱帝的準備。”

  蕭氏還能怎麽辦。

  她只有一聲歎息。

  她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她一直相信，姐妹情誼或許可以改變一切。

  然而人心終究抵不過現實。

  遺憾！

  可惜！

  帶著滿腹的擔憂和不安，蕭氏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上，啟程離開了建州城，一路北上，目的正是北地京畿。

  ……

  燕守戰掐著時間，踏入了燕雲歌的地盤。

  燕雲同親自帶兵，在邊境迎接。

  父子見面，那氣氛，好似仇人見面。

  燕守戰把玩著手中的馬鞭，哼哼兩聲。

  若非將士們都看著，他一定將兔崽子狠狠抽打一頓。

  他瞪了兔崽子一眼，面對燕雲同請安，全當沒看見，直接打馬前行。

  燕雲同早料到會是這個情況，半點不意外。

  杜先生提醒他，“世子趕緊追上去。其實，王爺心頭已經沒那麽生氣。不過，世子身為燕家未來的家主，的確有不妥當的地方。希望世子能夠主動認錯，王爺一定會原諒你。”

  “多謝先生提醒。我的錯我一定認，絕不逃避。”

  “世子果然有擔當。”杜先生一臉欣慰。

  直到在驛站安頓下來，父子兩人，才正式面對面，來了一場充滿火藥味的談話。

  “兔崽子翅膀硬了，你四妹妹妄圖染指本王的地盤，奪取本王的權柄，你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報告這件事情。荒唐！你是不是燕家子孫？你對得起誰？”

  “兒子誰都對不起。父親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認錯倒是乾脆，就是死不悔改。”

  燕守戰這個氣啊！

  他時常在想，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麽孽，以至於孩子們都和他對著乾。

  一個比一個有脾氣，一個比一個膽子大。

  自己欽定的世子，隱瞞情報不及時告知。

  自己最寵愛的閨女，剛拿下半壁江山，就妄想奪取他的地盤，他的權柄。

  欺人太甚。

  一頓鞭子猛抽，燕雲同愣是跪在地上不作聲。

  杜先生看著這一幕，心疼啊。

  他悄聲嘀咕，“世子也是死心眼，怎麽不跑。要是雲歌夫人在這裡，一定有辦法讓王爺不敢動鞭子。”

  身為老人家的杜先生，冒著危險去勸解。

  “世子別再惹王爺生氣。王爺息怒，抽鞭子抽累了，不如早點歇息。明兒一早還要趕路。”

  “不趕路！本王不去京畿，明兒就打道回府。”

  這就是氣話。

  燕雲同一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模樣，繼續火上添油。

  “四妹妹已經做好了迎接父王的準備。父王不去京畿，豈不是浪費了四妹妹的一番苦心。”

  “不孝子！到現在還幫那個死丫頭說話，分明是欠揍。”

  燕守戰說著，又要打。

  杜先生眼疾手快，趕緊將燕雲同拉起來。

  “世子趕緊回房歇息去，王爺趕了一天路也累了。”

  他推著，將燕雲同給推了出去。

  燕雲同自個，當然是半推半就。否則以杜先生那點力氣，怎麽可能將他推出房門。

  好啦，終於將父子二人分開，可喜可賀。

  杜先生此刻的感覺，仿佛是完成了一項歷史使命。

  接下來，就是勸解王爺息怒。

  咦！

  王爺那個表情……

  根本不用他勸，王爺已經一個人樂呵起來。

  杜先生鬥膽一問，“王爺為何發笑？莫非有什麽喜事？”

  燕守戰輕咳一聲，故意板著臉，“剛才兔崽子說的話，先生沒聽見嗎。雲歌那個死丫頭，算她還有點良心，知道做準備迎接本王。哼！”

  老男人一臉傲嬌，簡直不忍直視。

  杜先生偷偷一笑，“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雲歌夫人始終是個孝順的，心裡頭惦記著王爺。”

  “哈哈哈……本王沒有白疼她一場，是個有良心的。”

  燕守戰很高興啊。

  只是，他不知道，他口中有良心的燕雲歌，正在盤算著如何算計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