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事情他都心裡有數。
譬如,她知道雙鹿堂假弦音是個局,就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阻止他,甚至連跟他告白這樣的方法都用上了。
就連穿肉色衣服嚇管深,借機出逃,前往雙鹿堂,依舊還是為了他,為了不讓他中別人的圈套。
又譬如,說是什麽自己見秦義的那些兄弟姐妹緊張,讓他扮作她的大哥隨行,其實,也是為了他,為了他能見到那些午國皇子,就連起身撞到那個端酒的婢女,都是給他創造機會,讓他能借機將還素水下到酒裡面。
這些他統統都知道。
他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不希望她這樣,不希望她為了他,出賣澀相,跟別的男人為伍,不希望她為了他,陷入危險,傷害自己。
他是男人,不需要她做這些。
她說來府衙告狀,他就同意了,甚至還一直推波助瀾、惹她生氣,其實,他是有私心的。
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告他?
就算在這般激憤的情況下,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顧全大局、選擇了為他放棄,這怎能不讓他心生歡喜?
當然,他也想過了,她如果真告,他會如何?
她若真告,他就承認,大楚三王爺的身份暴就暴了,他也認真想過了,他願意負這個責。
見女人轉身往堂門口走去,他長腿一邁,跟上,偏頭,壓低聲音道了一句:“本王會負責的。”
負責?
弦音輕嗤,側首剜了他一眼,未做聲,腳下不停。
“等等!”
身後忽然傳來知府的聲音。
兩人腳步一頓,回頭。
發現原本已經離去的知府不知何故去而複返。
“你方才說你叫呂言意?”
弦音怔了怔,點頭:“是。”
聞言,知府連忙示意準備撤掉的衙役們歸位,自己也撩袍坐下。
“有人狀告你偷竊!”
弦音一震,就連卞驚寒都面露微愕。
“我?”弦音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再次確認,“偷竊?”
“是!”知府點頭,一臉嚴肅。
弦音汗。
完全一頭霧水,她幾時偷竊?
艾瑪,不會是雙鹿堂,她用五十兩銀票將卞驚寒留下的五百兩銀票偷偷換掉那次吧?
不會不會,那時她是聶弦音呢。
正疑惑間,前方知府再度開了口:“方才你說你叫呂言意,本官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剛出門就想起來了,不久前有人狀告你,大名呂言意,小名綿綿,偷竊了他一方邊國進貢的上用桌布,本官正準備派人出去尋找調查呢,沒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弦音:“......”
卞驚寒:“......”
弦音氣結,原來是秦義那個家夥。
尼瑪,一張破桌子布而已,就算是邊國進貢,就算是上用之物,也只是一張墊桌子的布吧?若真的那般矜貴,不是應該收著供著,做什麽還拿來墊桌子?
竟然還為這屁大點事將她告到了衙門?
這就是他的情義綿綿,綿綿情義?
想起剛剛在門口的時候,卞驚寒給她的那一方桌布,她自袖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