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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季安安被乾涸渴醒,胸腔處傳來炸裂的疼痛。
她掙扎著坐起,昏黃的燈光照著起居室……
每一個動作都撕裂著她快碎掉的骨骼。
她伸手去夠床頭櫃的被子,手指疼得顫抖,竟連茶壺都握不住。
一雙幽冷的光在某處傳來,像毒針刺著她。
季安安豁然抬頭,北冥少璽坐在床的對面,眼眸凝黯嗜血地盯著她。
他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包著繃帶,鮮血浸染。
像一尊陷在黑暗中的幽靈,熠熠地盯著她的每個舉動。
季安安心臟一沉,水杯碰掉在地上。
北冥少璽只是像石膏坐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季安安扯著乾裂的唇瓣,鮮血泌出來幾顆:“爺爺……他還好嗎?”
北冥少璽發現,這世界上最酸澀的滋味,是根本沒有權利吃醋,輪不到他吃醋;最痛的滋味,是沒有立場指責,連喊痛都沒有資格。
他原本想要責問她,為什麽扼殺了孩子?
她就這樣在他眼下,偷偷地瞞著他計劃了一切。
那是一個孩子,是他們的孩子!
瘋狂侵蝕著他的理智,他本來想過,不給她飯吃、狠狠地罰她——把她扔給波爾蒂奶媽調教!
直到她徹底學乖,在他面前求饒,永遠從腦海裡扼殺掉“離婚”的念頭。
偏偏,北冥少璽攥著她,連痛罵她都沒有勇氣。
他可以對著下人發火,砸東西泄憤,傷害自己。
她醒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用力地攥著她,凶狠地將她扔在床上。
季安安身體虛脫,閉上眼,以為會迎接暴風雨來臨的摧毀。
她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條爛命隨便他折騰好了。
好久,沒有半絲動靜……
預想中的拳打腳踢沒有出現,她睜開眼,看到他的身影倒了一大杯的溫牛奶。
季安安的眼神洶湧,在打掉那個孩子的時候,她是決絕不計後果的。
可是現在,她感到痛苦的難受。
北冥少璽手裡拿著藥——
醫生說,她流產後,要多補充營養物質,多喝牛奶,和補血的湯。
牛奶杯抵住她的唇,朝她嘴裡灌著。
季安安乾澀的唇自動自發地咽下牛奶……
一整杯全部灌下去,她岔氣地嗆了嗆。
砰!
空了的杯子又被狠狠摜在地上,四散成碎片。
北冥少璽猩紅著眼立在床頭:“別擔心,我不會打你——”
季安安只是嗆氣地輕咳。
“知道我為什麽不打你?”
她垂著長睫毛,從他的嗓音裡聽到濃重諷刺。
因為答應了祖父不打她?還是,怕髒了他北冥大少爺的手?
“因為……你沒有資格打我。”她聲音輕若耳聞,“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丈夫,我有沒有做錯,你都不可以隨便打我。”
北冥少璽攥著纏滿繃帶的手——因為怕打了她,他們徹底不可挽回,就永遠失去她了。
可是,現在離失去她還遠麽?
“季安安……我如果早知道你蛇蠍心腸,歹毒陰狠,我會對你繞道而行。”
季安安心臟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