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關心妍忙著給楊蓉蓉梳妝打扮，生平第一次帶她到高檔理發店裡燙了個空氣卷發，然後又給她買了一身新衣服。

  她才不會告訴楊蓉蓉，其實趙老板給他們的錢是20萬。

  不過多少錢都一樣，反正她一分都不會給楊蓉蓉，更不會花在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活死人身上！

  晚上六點，楊蓉蓉穿著一身粉色小洋裝，腳上穿著一雙同色系綁帶公主風涼鞋，目光呆滯地坐在床邊等著趙老板的司機上門來接自己。

  她微微側眸，看著破舊的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美麗的身影，眼眶忍不住紅了。

  這是她這輩子最美麗的時刻，也是最悲哀的時刻，就像是一件商品等著被買主打開。

  可是她不敢哭出來，生怕弄花了妝容，到時候讓對方不滿意，拿不到那筆救命錢。

  巷子口，傳來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讓她一陣心驚肉跳，就像是聽到了催命的咒語。

  就在這個時候，她放在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南黎川打來的電話。

  楊蓉蓉看到那曾經熟悉的三個字，此刻卻覺得像是上輩子認識的人，遲疑了許久才按下通話鍵：“喂……”

  南黎川悶悶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楊蓉蓉，你真不來給我補習了？我……我還要補習大一英語！”

  上次在婚宴上他說過，高考結束了不需要她這個家教。

  話才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從鼓浪嶼回去，他就一直沒有見到她。

  有好幾次都想拿起手機給她打電話，最後又礙於面子沒有撥出去。

  聽到他的聲音，楊蓉蓉眼角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不斷地往下流著。

  可是她不敢哭得太用力，就連呼吸都是克制的，生怕他察覺自己的異樣。

  如果他知道自己為了十萬塊錢出去賣，一定會看不起自己吧。而她，最不想這件事情被他知道……

  “對不起，我今晚有點不舒服，明晚再過去。”楊蓉蓉極力用聽起來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

  “你生病了？哪裡不舒服？”南黎川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笨死了，快點去附近的醫院拿點藥！要不要我讓司機開車送你過去……”

  他沒忘記，這個該死的女人上次暈倒住院也不舍得花錢看病。

  “不用了，我沒事，謝謝你。”楊蓉蓉越是聽到他這麽關心自己，就越是哭得厲害，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情緒近乎崩潰。

  “別逞強了，有什麽事你就告訴我，大家都是……都是同學，能幫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的。”南黎川不放心地補充道。

  “我真沒事。”楊蓉蓉終於忍不住輕輕吸了吸鼻子，然後又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一句，“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

  因為，她很快就會變得肮髒，根本不值得他對她這麽好。

  “誰……誰對你好了。”南黎川嘴硬地否認，“行了行了，你明晚一定要過來！”

  “恩。”楊蓉蓉從喉嚨裡哽咽地咕噥了一聲，閉上眼睛讓最後一滴眼淚順著睫毛滑落。

  過了今晚，明天的她就已經不是現在的她了。

  她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