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晉如今就傾塌了,宋王還有什麽用處?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說一千道一萬,宋王那塊地,還屬於大晉。
他就算是想要投靠塔族人,籌碼都不夠。
“前幾次行刺,都是爭對陛下和太子的。那些人,北方人居多,他們都是在塔族人壓迫下無可奈何的人。他們想叫陛下……退位。”但是淳樸的古人是看中血脈的。
他們不希望裴家王朝就此斷絕。
所以,基本上沒有爭對裴珩的刺殺。
“這一次,殿下想必也知道,刺客進退有度,配合默契,是軍中的人。或者是刻意培養出來的。”寧芝道。
裴珩點頭冷笑:“本殿是大意了,不過本殿的命,也不是那麽好拿的。”
適逢亂世,各方想出頭的人太多了。
可裴珩一死,也就意味著大晉就快分崩離析了。
“憑什麽不許我見殿下!你們這些狗東西!”
屋裡寧芝和裴珩短暫沉默,各自想著這件事。就聽見外頭的一聲怒喝。
寧芝回神一笑:“彭家把女兒教傻了。”
在二殿下帳子外頭就敢這麽呼和,是有多看不上皇家?
是,皇家弱勢,但是還是皇家呢。
裴珩臉色也不好看:“叫她進來!”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彭筱要做什麽?
二殿下脾氣差不是說說而已,他對彭筱的耐心基本告罄了。
彭筱被放進來的時候,還有些趾高氣昂的意思。
可是一進來就見裴珩靠躺著,手裡居然抓著寧芝一隻手。
寧芝坐在塌邊,動都沒動。
看起來是多刺眼。
“原來是九姑娘在此。殿下也是偏心呢。”彭筱一臉委屈。眼神卻幾度飄過寧芝和裴珩交握的手。
寧芝懶得理她,隻靜靜坐著,伸手將裴珩那一半散落的衣裳拉了一下蓋住一部分肌膚。
唔,這樣好看的男人,不愛給旁人瞧了去。
裴珩詫異的看了一眼寧芝,也不知是不是明白了。
不過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彭家是想造反了麽?”裴珩皺著眉,聲音冷冷的。
彭筱一愣:“殿下這是說的什麽話!彭家自然是忠於陛下的!”
“忠於陛下,所以就對本殿大呼小叫?”裴珩又冷笑了一聲:“既然是忠於陛下,倒不如你進宮給陛下做個妃子如何?那一來,本殿還得叫你一聲妃母!”
彭筱整個人都呆住了:“殿下……”
“來人,送彭筱回彭家,告訴彭老爺子,本殿高攀不起彭家的姑娘。本殿不才也是皇子,要的是側妃,不是母妃!”
裴珩松開寧芝的手,將桌上一盞茶掃落在彭筱腳下。
彭筱嚇了一跳往後一躲,臉都白了:“殿下……是不是寧芝她說了什麽我……”
“滾!”裴珩拉下臉來,整個人都像是冒著黑氣一般。
寧芝想,果然很凶了。
彭筱不敢再糾纏,她也是聽過這位殿下發怒之後的種種的,所以絲毫不懷疑他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隻好匆匆出去了。
“又給殿下背黑鍋,我可什麽都沒說。”寧芝輕聲哼了一下。
裴珩收起怒氣,有點好笑。
本來松開的手,這會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又抓住了寧芝的:“這卻無法了,她憎恨你是肯定的。”
寧芝輕歎:“罷了,不管她。殿下該進膳了,一道吧。”
彭筱出了帳子,一張臉鐵青著,甩開了侍衛。
自己回去了。
她肯定是要回京去的,寧芝這般教唆殿下,殿下處處偏心,她要回去問問祖父。
她喜歡殿下,定不能就這樣叫殿下看輕了去。
而彭筱絲毫沒有意識到,既然是喜歡裴珩,就要先尊重。
一方面是覺得皇家弱勢,需要彭家,一方面又要裴珩真心相待。做戲做不好,真誠也不夠,自然是漸行漸遠了。
韓家的帳子裡,知曉了這些事的韓佩鴛與收了些輕傷的韓佩卿說話。
“寧芝這般打壓彭筱也好,你不爭不搶,正是最好。”韓佩鴛扶著擦傷的手臂道。
“彭筱太蠢,還需要人打壓麽。不過,由著寧芝這樣將彭家得罪了,對殿下又有什麽好處?”韓佩卿一時間有些糊塗。
“殿下又何必?難道寧家能一心助他?還是他真的喜歡寧芝,不惜得罪彭家?”
殿下難道不該左右逢源麽?
“哪有那種兩邊都好的事。彭家也確實……猖狂了些。寧家勢力比彭家大的多,可是寧家對皇家素來恭敬。明面上從不做叫皇家難堪的事。”
韓佩鴛搖頭,彭家可差多了,彭家是忠臣不假。
可是誰也不能說忠臣就不貪。整個左洲都是彭家的,只怕是彭家的心也大了。
“哎。要是殿下只看重寧家,我們就被動多了。”韓佩卿歎氣。
“走著瞧吧,韓家的本事也不是現在施展的時候。二哥好生養著,我也該去看看殿下了。”
韓佩鴛起身。
她一邊走,一邊想。至於彭筱也許殿下真的不要她。如今就和彭家撕破臉?那可難看了。
“去給彭二傳句話,就說彭二姑娘擔憂殿下傷勢,怒闖大帳,實則有罪。”
韓佩鴛的丫頭哎了一聲就去了。
韓佩鴛想,如今還是不要叫彭家出問題吧。一個愚蠢的彭筱,留著比沒有了好。
不過,寧芝與殿下倒是似乎越發好了。
彭筱得了這句話,先是皺眉,隨即便明白了。
她已經要回京了,回去之前到底是去了大帳外頭拜別。
口口聲聲自己擔憂殿下,不該闖進去,實則有罪,回京向陛下請罪雲雲。
不管做戲做的好不好,總有人捧著彭家的。
口口相傳下去,就是既定的彭側妃擔憂殿下,乃至衝撞了殿下。
萬事,只要有個能接受的前提,那麽後來做什麽,總會叫人覺得情有可原。
除非裴珩馬上就想跟彭家決裂,否則……還得認。
裴珩自然想到了這一點,不置可否。
而不管怎麽說,彭筱提前回京,也是丟人了的。出了事,所有人都沒動,唯獨她先走了。
寧芝站在帳外,瞧著彭家遠去的車馬,面色沉靜。
“丟人了吧?該!”連翹小聲道。
寧芝想,丟人不是要緊事,要緊的是,彭家先走了。這件事啊,以後有用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