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第二次夜裡進了寧家,就是寧芝受傷的夜裡。
白天的時候人多,他也趕著回去審問那幾個潑皮,故而沒有多留。
入夜,越想越睡不著。
小未婚妻臉上挨了一巴掌,嘴角都腫的厲害,再厲害一點,估摸著就破了。
白嫩的小臉上來那麽一下,怎麽能叫人看著不心疼。
於是,輾轉幾番,裴珩還是睡不著。
起身叫人翻出他以前受傷的時候塗的藥膏來。他是習武之人,有些擦傷撞傷是常有的事。
“殿下有事?”上官紀過來問。
“本殿出去一趟,不必跟著。”裴珩將藥膏塞進了懷中道。
“殿下,屬下還是跟著吧,就在寧家外頭候著您。”上官紀心說如今亂著呢,之前是刺殺殿下,之後是刺殺寧九姑娘。
誰知道是不是一夥人,要是的話,殿下一個人出去是很危險的。
裴珩皺眉,倒也沒有拒絕。
裴珩進了寧芝的院子,就見飛刃從暗處出來,手裡的佩劍在夜色裡閃閃發亮。
見是他,才收回去一點,卻也依舊握著:“二殿下?”
“嗯,本殿來看看,夜深了不想走正門而已。你倒是警覺。”裴珩帶著讚賞道。
“寧家的守衛到底還是弱了。”飛刃笑了笑。
裴珩只是輕飄飄的看他:“是弱了,還是有人下令,只要是本殿隻身前來,就不阻攔?”
飛刃一愣,有點尷尬:“殿下畢竟不同。”
裴珩沒有追究這個不同到底是因為他是皇子,還是因為他是寧芝的未婚夫。
“你們姑娘睡了?”裴珩道。
“熄燈有一會了。”飛刃道。
裴珩點頭,就從正屋進去了。
飛刃沒攔著,當然白芷幾個也沒攔著了。最裡頭,寧芝側頭躺著,只是一邊小臉上腫的老高,比白天看時候還要嚴重呢。
其實,裴珩受傷多,是看得出這是好事。
正是她發散呢,等發散完了就漸漸好了。
可寧芝躺在那,小小的一個,纖瘦又白嫩。
臉這麽腫著,怎麽看都叫人覺得臉腫的嚇人。
裴珩心裡堵著,又去看她放在枕邊的手腕,兩隻手腕睡的時候拆了白布,倒是沒有白天腫了,卻是兩隻手都是青紫的痕跡。
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皮子太嫩了,還是那幾個該死的東西下手太狠了。
裴珩坐在她旁邊,將懷中的藥膏拿出來,用指頭挑了,給寧芝臉上塗。
寧芝剛睡著不久,而二殿下確實也不習慣給人上藥。
這一動,寧芝就醒了。
睜眼有點迷糊,見是裴珩,就想笑一下,只是一勾唇,就牽動了臉頰。
疼的皺眉。
“打攪你睡了。”裴珩聲音有點柔柔的。
他是不大放心,故而來看,倒是打攪她了。
“沒有啊,殿下是不是又翻牆了?我跟飛刃說過了,殿下來,不攔著的。”寧芝懶得起來,就動了動,側頭看裴珩。
裴珩心說你那侍衛是沒攔著,可也出現了。
“疼的厲害麽?喝藥了沒有。”裴珩看她。
“嗯。”寧芝點頭。
其實沒有喝藥,這就是腫了而已,喝藥太難喝了。
裴珩信以為真,既然喝藥了,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將藥膏給她放在枕邊:“這是好東西,一會叫你的奴婢給你上藥吧。”
“你給我上吧。”寧芝將藥膏拿起來,又塞回給裴珩:“輕點就好了,我忍著。”
裴珩抿嘴,不過也沒再放回去。
就打開塞子,又挑了一些出來,輕輕在她臉上摸開。
寧芝眼睛裡帶著笑意,看著裴珩就跟拆炸彈似得小心翼翼的給她塗上藥膏。
終於到了手腕的時候,總算不是那麽小心了。
塗好了藥膏,裴珩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低頭看時,就見自己的小未婚妻嘴角勾著笑意,人已經睡著了。
寧芝是還好,沒嚇著,也傷的不嚴重。
可是這一天,她也是身心俱疲。再是如何厲害,畢竟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軀殼。
不可能不累的。
本就是被吵醒了的,這會子人安心了,心情也舒服了,自然很快就睡著了。
裴珩給她拉好了被子,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
越看越覺得怕是容貌上,這丫頭很難被人超越了。
本就挺喜歡看未婚妻的睡顏的,如今看著也挺好的。
只是臉實在是腫的難看了些。
想到這,裴珩眼神幽深,那幾個該死的東西還在府裡呢。
裴珩將藥膏還是放在她枕邊,伸手輕輕握住她一隻小手。
她睡得毫無防備,被拉了小手也不知道。小手白嫩,輕輕展開又勾起幾個指頭,指間上的指甲修剪的整齊。
沒有任何裝飾,只是少女白裡透紅的指甲蓋粉粉的顏色。
裴珩輕輕拉起了她一隻手,低頭下去,在她圓潤的指腹上親了一下。
也是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罷了。
倒是把他自己弄得很是不好意思,又把這手塞回了被子裡。
終於是起身了。
看了寧芝好幾眼,才出了內室。
“不要吵她了。”說了這麽一句,二殿下像是逃似得出了院子,又原路翻牆出去了。
白芷應的是,但是還是進去看了一眼。
姑娘睡得極好,枕邊的小白瓷瓶一眼就看見了。
白芷輕笑著沒動,心說明兒一早姑娘看見了也高興。她當然是看見姑娘臉上那藥膏了。
不管怎麽說,半夜裡來,就為了給自己的未婚妻塗藥,這還能是不喜歡麽?
裴珩出了寧家,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一路回了二皇子府,徑自就往地牢去。
這裡修建的時候,他就叫人修建了一處地牢。沒想到,第一次用上,卻是這種事。
他進了地牢,上官紀等幾個人跟著。
“是那隻手動了她的臉?”
裴珩不笑的時候頂多是叫人覺得嚴肅,可是這會子,他面色冰冷,叫人望而生畏。
一個侍衛過來:“回殿下的話,是死了那個。”
“便宜他了。”裴珩踏著怒氣進去。
還在受刑的四個男人已經哭爹喊娘好久了。
這會子再見了裴珩,嚇得只會求饒。
“所有人的右手,都給本殿剁了吧。”裴珩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