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厲秋風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長孫光明和蘇岩則在一邊連連點頭,玄機和尚卻是面色凝重,一直盯著他與長孫光明劃好的兩條直線。司徒橋見眾人的模樣,知道厲秋風並不是欺瞞自己,心下又驚又怒,口中說道:“他媽的,竟然想害死老子!這個王八蛋,老子逮到他後,非得將他的腦袋揪下來不可!”
厲秋風道:“司徒先生,方才我點了你的天容穴,雖然並不是要傷你,只是怕你暴怒之下出手傷人。只不過天容穴是脖頸之上的要穴,司徒先生現在沒有什麽大礙罷?”
司徒橋潛運內力,先是將這一道真氣自丹田送入膻中穴,隨後傳至天容穴,在脖頸處轉了一圈,隨後又將這道真氣收回到丹田之中。自覺真氣通行無阻,全身上下又沒有什麽異狀,是以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厲兄弟盡可以放心,我沒有受傷。”
他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奇怪,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何時著了道兒。這個王八蛋的本領當真不弱,看樣子是跟老子乾上了。嘿嘿,嘿嘿。”
長孫光明在一邊說道:“司徒先生不必擔心,這人暗地裡施展邪術坑害司徒先生,雖然險些得手,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了極大的破綻。”
司徒橋一怔,道:“長孫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長孫光明說道:“厲大俠想出了這個法子,使得那人想要將咱們困在道路之上兜圈子的陰謀破滅,他隻得另想法子來害咱們。雖然咱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從他對付咱們的手段來看,這人用心險惡,非要致咱們於死地不可。若是能將咱們一鼓聚殲,自然是片刻都不能等候。可是他卻隻挑司徒先生下手,明擺著是無力同時對付咱們五人。由此看來,此人的本領實在有限。他之所以現在還能大佔上風,那是因為他在此地潛伏已久,早就布好了移魂大陣,一直在暗中窺伺咱們,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此人不現身則已,若是他以為穩操勝券,要親自下手來殺咱們,便會如那個灰衣倭賊一般,非得死在咱們手中不可。”
厲秋風和玄機和尚聽了之後,俱都點頭稱是。司徒橋卻是眉頭緊鎖,思忖了片刻,口中說道:“焉知這個王八蛋不是我的仇人,耗費這番心血,只不過是為了對付我一人而已?”
長孫光明道:“咱們既然一路同行,自當同仇敵愾。即便這人隻想對付司徒先生一人,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長孫光明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厲秋風和玄機和尚,接著說道:“我想厲大俠和玄機大師也不會坐視不理罷?”
厲秋風道:“這是自然。此人用心陰毒,不管他是隻想對付司徒先生,還是要將咱們盡數害死,咱們都不能與他乾休便是。”
玄機和尚道:“此人造下如此可怖的殺人機關,便是佛經中所說的惡魔卻也沒有這般狠毒。除魔衛道,原本便是佛門弟子的本份。就算他要殺的並不是貧僧,貧僧也不能坐視他害了別人的性命。”
長孫光明見厲秋風和玄機和尚答應一力相助,這才放下心來,接著說道:“有厲大俠和玄機大師相助,敵人再厲害,卻也不足為慮。只不過此人布置周密,定然還有不少害人的詭計。咱們繼續走下去,須得時刻小心,這樣才不會被他所乘。方才司徒先生著了道兒,便是因為過於焦躁,露出了破綻,這才被他乘虛而入。咱們接下來須得心平氣和,相互關照。只要咱們齊心協力,我就不信這個王八蛋會一點破綻都不露?!”
眾人聽長孫光明如此一說,氣勢複振,便又向前走去。待走了一柱香工夫,蘇岩忽然說道:“奇怪,怎麽好像又有霧氣出現?”
眾人嚇了一跳,不由停下了腳步,轉頭四處張望。果不其然,只見四周的曠野變得有些朦朧起來,那是因為遠處有絲絲白霧彌漫開來。好在這霧氣並不甚濃,雖然將遠處的情形遮掩得模糊不清,不過目力所及的距離仍可達到百余丈外。長孫光明道:“這霧氣雖然怪異,不過只要不是咱們曾經遇到過的那場大霧,便沒有什麽可怕的。”
五人小心翼翼地繼續前行。司徒橋一邊看著長孫光明用長劍劃出的直線,一邊對他說道:“長孫先生,此前厲兄弟曾經問過你離開此地後的打算。當時你隻說逃出此地之後再做決定卻也不遲。不過依我看來,只怕長孫先生還是放不下昔年長孫無忌被武則天害死的深仇大恨罷?”
長孫光明歎了一口氣,看了司徒橋一眼,口中說道:“實不相瞞,自我記事之日起,家父便再三告誡,凡長孫一族的子孫,都要牢記長孫家的大仇,直到將武則天這妖婦銼骨揚灰,才能報了我家先祖被害之仇。司徒先生能放下朱棣害死司徒家先祖之仇,只不過我卻不敢背棄家父的教誨。”
長孫光明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只不過我很羨慕司徒先生如此灑脫,說放下便能將仇恨放下。唉。”
司徒橋正想說話,忽聽厲秋風低聲說道:“前面有人!”
眾人聽厲秋風突然說出這句話,登時大驚失色。因為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邊走邊用長劍和禪杖在地上劃線,是以兩人側身前行,並沒有目視前方。而司徒橋和蘇岩則分別跟在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身後,幫助兩人確認劃線是否筆直。是以四人前行之時,都沒有過多留意前方的情形。而厲秋風走在最後,雖然一邊走一邊觀看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所劃的兩條直線是否準確,卻也對前方的情形極為關注。此時突然瞧見數十丈外人影閃動,便即出言示警。
司徒橋等人轉過身去,定睛向前方張望。只見數十丈外,絲絲白霧之中,影影綽綽現出數十道人影。
眾人心下又驚又喜。這一路走來,眼中看到的淨是無邊的曠野,此時終於見到人影出現,雖然不知是敵是友,卻也勝過不分東西南北地胡亂摸索。
玄機和尚右手提起禪杖,左掌豎於身前,口中說道:“阿彌佗佛。各位施主,咱們下一步應如何行事?”
長孫光明看了看厲秋風和司徒橋,見二人沉默不語,略一沉吟,這才開口說道:“既然有人出現,若非敵人,咱們便可向他們打聽此處的情形。若是敵人,正好可以與之一決生死。咱們此時已是有進無退,只不過再向前走,須得更加小心才是。”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司徒橋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必再劃什麽鳥線,大搖大擺地走將過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看看天下有幾人能擋得住咱們四人!”
他說到這裡,驀然間看到蘇岩站在一邊,想起自己這句話對蘇岩頗為不敬,急忙又說道:“蘇姑娘,你是女子,跟在咱們後面便可,萬萬不可以身犯險。否則咱們四個須眉男子,這張臉可沒地方放去。”
蘇岩知道司徒橋東拉西扯,只是怕自己生氣罷了。不過司徒橋也是一番好意,是以蘇岩只是微微一笑,並未說話。
厲秋風聽司徒橋說話,驀然間想起在皇陵之外柳生一族的秘宅之中,慕容丹硯被假馬東青暗算,身受重傷。念及此事,厲秋風心如刀絞,沉聲說道:“司徒先生說得不錯,咱們須要護得蘇姑娘周全。便由厲某先行,玄機大師殿後,司徒先生和長孫先生為左右兩翼,將蘇姑娘護在中間。放眼天下,即便是柳生宗岩親至,想要傷到蘇姑娘,卻也是癡心妄想罷了!”
柳生宗岩假冒柳宗岩之事,江湖之中無人知曉。厲秋風想起慕容丹硯,心下激動,是以說話之時竟然直呼柳生宗岩之名。好在玄機和尚、司徒橋、長孫光明聽厲秋風提到柳生宗岩四字,隻道他激憤之下將柳宗岩的名字說錯了,倒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不過司徒橋心下不免嘀咕,以柳宗岩的身份,怎麽會和蘇岩為難?瞧厲秋風的模樣,此時對蘇岩竟然另眼相看,難道這一路走來,他竟然對蘇岩動了真情不成?只不過這位蘇姑娘已是長孫光明的女人,而且以人品相貌而論,比之慕容丹硯更是差得遠了。厲秋風如此緊張蘇岩,倒讓人頗為不解。
眾人商議之後,便即依計而行。厲秋風左手提著警惡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在虎頭岩下山腹之中曾經見識過姚廣孝的手段,知道雖然身處幻境,卻也是危機四伏,一著不慎便有殺身之禍。何況此時眼前的情形到底是不是幻像,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判斷。是以他不敢有絲毫托大,全身貫注真氣,右手五指微張,若是有什麽變故,電光火石之間,他便能夠拔刀殺人。
五人走了二十多丈之後,距離那些人影已不過百十步遠。只不過霧氣環繞於四周,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什麽模樣。待眾人又向前走了十余步,厲秋風忽然發覺右側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直向眾人撲了過來。
這一下事發突然,厲秋風已來不及出聲示警。好在他心中早有提防,發覺情勢不妙,右手已然拔出警惡刀,同時左足一點,身子倏然拔起,刹那之間已躍起一丈多高。只見他身在半空,左手一甩,刀鞘發出“呼”的一聲厲響,直向右側那道黑影飛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