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6章
念及此處,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咱們來到扶桑國之後,確實遇到許多難解之事,姑娘有此擔心,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咱們在靜心寺中被姚廣孝設下的機關迷惑,陷入幻境之中,可以說是險象環生,後來在東遼縣老翁山下耶律倍陵墓之中更是迭遇奇險,數次險些喪命。與靜心寺和老翁山相比,咱們在寒山漁村的遭遇並不可怕。幾頭巨猿雖然厲害,但是並不詭異,只須憑著武功與之周旋,要將其擊敗或是殺掉並非難事。由此可見與中土上國相比,扶桑國中的種種詭異之事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而且其後咱們離開寒山漁村,雖然遭遇大雪,但是身處廣博的山野之間,與靜心寺和耶律倍墓道的逼仄情形全然不同。我在蜀中之時,曾經與師父說過移魂大法等邪門武功和機關消息害人的伎倆,師父說施展邪術之人也好,設置機關消息的高手也罷,只能在狹窄逼仄之處施展手段害人,一旦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些障眼法便沒有什麽用處,極易被人看出破綻。除非施術者是絕頂高手,而且被害者心中不寧,方能以機關消息和幻術將被害者誘入陷阱之中。咱們在寒山漁村連挫強敵,士氣旺盛,四周又是高山大海環繞,並非逼仄狹窄之處,若是真有邪魔外道在寒山漁村用邪術坑害咱們,勢比登天還難。”
厲秋風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至於白蓮山莊中的種種詭異之事,其實也並不難猜。茅書生對咱們說的那些話虛虛實實,不可盡信。他說茅家的先祖雖然是白蓮教教主,但是並未參與白蓮教與朝廷對抗之事,最後被迫逃離中土,到扶桑國避禍,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咱們,他和茅家的先祖一樣,都沒有什麽野心。可是茅書生在扶桑國朝廷做大官,又與同僚爭權奪利,最後因為黨爭失敗,不得不躲在白蓮山莊之中等待東山再起的時機。茅書生如此熱衷權力,身為白蓮教教主的茅家先祖豈能是淡泊名利之輩?若是厲某猜得不錯,茅家先祖當年在中土呼風喚雨,威風凜凜,仗著手下數萬白蓮教教徒,想要與明教、彌勒教聯手爭奪天下。只是後來白蓮教和明教、彌勒教敗在太祖皇帝手中,茅家先祖為了逃避滅族之禍,不得不逃離中土,遠渡重洋,到扶桑國避禍。其後茅家子弟費盡心思,要在扶桑國朝廷做官,奪得權柄之後,再殺回中土,傾覆大明。可惜茅家一族雖然心比天高,但是才能不濟,始終不能在扶桑國朝廷掌控大權。到了茅書生這一代,更是在黨爭之中失敗,不得不退出扶桑國京城,躲在白蓮山莊之中,以免政敵對茅家一族趕盡殺絕。茅書生為了東山再起,與壽王府勾結,誰知壽王這個老狐狸奸詐狡猾,竟然想要吞並白蓮山莊,茅書生與壽王府周旋,不得不在白蓮山莊之中裝神弄鬼,讓咱們心生疑慮。而且白蓮山莊所在的山谷原本就是地火噴射後天造地設的奇異之地,咱們此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地方,是以心生疑惑,卻也不足為奇。”
慕容丹硯聽厲秋風說完之後,雖然心中兀自驚疑不定,卻也並未再開口說話,只是回想此前遇到的種種怪事,心中略略有一些忐忑不安。厲秋風見慕容丹硯不再說話,隻道她心中已經釋然,便即盤膝而坐,長刀橫於膝上,雙手疊放於丹田之前,雙目似睜似閉,氣息綿長順暢。慕容丹硯知道厲秋風正在吐納氣息,修習內功,暗想厲大哥武功了得,不只是因為他師父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還因為他用功甚勤,方能有此成就。念及此處,慕容丹硯急忙收懾心神,在厲秋風身邊盤膝而坐,依照慕容秋水傳授的修習內功的法門吐納呼吸。片刻之後,慕容丹硯已是心平如鏡,雖然雙眼微閉,四周又是濃濃夜色,她卻能將周遭情勢盡收於心。此時眾夥計已大半沉沉睡去,只有幾名守夜的夥計在眾人左近緩緩走動,以防有敵人偷襲或是野獸騷擾。慕容丹硯神遊物外,竟然將這幾名守夜夥計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次日一早醒來,葉逢春吩咐眾夥計點起火堆,烤熟了十幾條狼腿當作早餐。眾人吃飽喝足之後,便即向南而行。依照松鶴樓外出辦事的規矩,葉逢春原本要在大隊人馬前後各派出三夥人打探消息,只是眼下葉逢春手下只剩下三十余名夥計,人手不足,若是還要派人在大隊人馬前後望風,一旦有敵人或者野獸突襲,各處人手都是嚴重不足,非得吃大虧不可。而且地火噴射之後,從山頂噴出的火流衝到河道之中,又向南面滾滾流動,所到之處火焰升騰,人或猛獸遇到火流,立時便會化為灰燼,不必擔心遭遇伏擊。是以葉逢春思慮再三,並未分派人手在前後望風,只是為防萬一,他派出三名得力夥計走在眾人前面百余丈處,充當大隊人馬的先鋒。
眾人走出十余裡地,腳下仍然是灰色的岩石,一直向南面延伸。河道東側仍有饅頭狀的山丘出現,不少山丘都有地火噴射過的痕跡。葉逢春見此情形,不由歎了一口氣,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咱們來到這裡之時,看到這些山丘形狀古怪,在下原本應當起疑才是。隻怪在下愚笨,竟然對這些鬼山丘視若無睹,當真是蠢到家了!”
厲秋風聽葉逢春說完之後,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咱們來到這裡之時,大雪覆蓋了山野,壓根看不到這些山丘的模樣,不曉得其中另有古怪,卻也並不稀奇。直到地火噴發之後,火流使得積雪融化,這些山丘才露出了本來面目,並非是葉先生蠢笨,換作任何一人,都不會對這些山丘起疑心。何況當時咱們還要對付熊虎餓狼等猛獸,葉先生無暇他顧,乃是人之常情。厲某以為葉先生並無過失,何必自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