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說不出話

  看完信的蘇傾歌慢慢放下，心裡一直認定的事情，忽然有一天，發現與之相反的另一面，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在迷宮裡面找不到出口，哭不出來…笑不出來…

  “小妹。”

  楊烊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輕輕排著他的後背，簡單的動作很平凡，卻讓她的眼圈一刹那就紅了，緊緊抓住他的手道：“哥哥…我現在…一個人，你能…”

  能不能牽著我的手，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這句話生生的卡在喉嚨裡吐不出，她怕自己越要留住什麽，那些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她，她這些年隱忍慣了，再大的期望也表現不出來。

  楊烊看了她很久，壓抑心裡要爆發的感情，然後動作很小心的伸出手，把她被汗粘在額上的發絲撥開，壓低聲音承諾：“小妹，哪怕有一天，你心裡再無我的位置，我也不會放手的。”

  他那清澈的眸子乾淨見底，深處是炙熱的真誠與愛意，一絲不明情緒慢慢在她心中綻放，又一圈圈漣遊散去，痛得要命的悲傷緩和了些。他與她，像是漂浮在宇宙中的行星，最終被銀河牽引，只要終點是他，跨越再多光年也願意。

  她沒有過多的言語，伸出手覆在他溫熱的臉龐上，用手心輕輕的磨挲下，看著他的眼睛目不轉睛，她想記住此刻的他，一直記到屍骨入土的那天。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她才將手放下看過去，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德叔表情凝重的走來，看到桌上的信紙，心裡的悲傷再次擁了上來，腦袋深處的記憶浮現出來，霆爺寫這封信的時間，也是夫人逃跑的那天。

  波濤洶湧的海面上，一輪舊式的輪船緩緩駛行，一個浪花撲打在破舊的甲板上，他的衣裳全部被打濕，透心的涼讓他抖了抖，卻沒有離開原地一點點，握緊槍柄警惕的守衛。

  臉色鐵青的霆爺將夫人報了出來，把她輕輕的放在甲板上，抬手將她眼睛上的黑布扯掉，問夫人為什麽逃跑。

  那個時候，他也想知道夫人為什麽逃跑，霆爺已經打算放手給她自由，只要在過一個星期，她就可以到國外安居。

  夫人在逃跑的半路上，被霆爺的仇家給捉了過去，用她的性命威脅霆爺。為了救夫人，搭上九個兄弟的命，他知道，霆爺面上跟平時一樣，心裡早就愧疚折磨得要死，因為那幾個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心裡雖然疑惑夫人的逃跑，可地位尊卑的關系，他無權過問，看夫人沉默不答著急得狠。

  也就是那天，霆爺在甲板上站了兩個小時，沒有等到夫人的一句話，回去後性格改變了很多，他和夫人一個月都沒說過話。

  他知道兩人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在酒局上，因為別人碰夫人的手，霆爺也能卸了他的胳膊，有一個女傭在背後評論夫人，就被霆爺命人挖去她的舌頭和眼睛。

  這麽一個愛慘了夫人的霆爺，究竟該多痛苦難過，才會一個月都冷對她，那封信，也永遠的被隱藏在書裡。

  現在，霆爺走得太突然了，在德國的一些事情，都還沒來得及實施完成，他就算把霆爺早就立下的遺囑，交托到小姐手上，那邊的人一定覺得小姐年輕，刁難還算是輕的，就怕他們到時候臨陣倒戈，選擇跟方婉玉一同聯手。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永遠的朋友，一旦有共同的利益可謀，原本是敵對的兩方也會暫時停手，在親密的合作夥伴，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掉。

  對比早就見怪不怪的他，開始擔心小姐背負得蘇氏的未來嗎，在一群虎視眈眈的虎豹財狼的圈子裡，能開辟出屬於她的新天地嗎？？

  霆爺的死訊不能被傳出去，一旦被那些人知道了，定不顧一切的卷土重來，所以可走的唯一一條路…

  他明白那條路走得很血腥，小姐知道一定接受不了，甚至會求他不要那麽做，可要成大事者，心不狠是成功不了的。

  他會讓小姐的手乾乾淨淨，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就讓他這個快要進棺材的人做吧，死的時候到了地下，不必愧對霆爺。

  “老爺子，方婉玉娘倆回來了！”王輝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德叔心頭一驚，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們回來是知道霆爺已經不在了？！

  還是說，真如他與霆爺擔心的，她們已經跟那邊達成了合作，太陽穴忽然抽痛狠，德叔抬手用力的擠壓著，咬牙勉強使自己頭腦清醒。

  沉默許久的蘇傾歌扶著他，發話：“德叔，父親那邊的事拜托您了，那兩人就由我對付。”

  他走了…

  她會守護他留下來的東西，就算要拚上這條命，也不會讓那母女兩人得到。

  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個人酩酊大醉的坐在地上，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急著躲雨，任憑雨水洗刷著他的臉，不管路人對他的異樣目光。

  他拿起酒瓶口對著嘴裡倒，等了半天隻掉了一滴，把酒瓶狠狠的往地上砸去，嚇到了經過的路人們，紛紛直罵他是個瘋子。他聽完也不生氣，對著周圍的大聲說：“對啊，我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大瘋子。我是瘋子…”說完忽然狂笑不止，笑得癲狂又可憐。

  一個經過的小孩子忽然停住，把手裡的玩具砸了過去，剛好砸到他的眼睛上，酒精作用下的他感受不到疼痛，興奮的對著那個小孩鼓勵：“打的好，你繼續打我，不要停。”

  小孩子嫌棄又厭惡的白了一眼他，“我不跟瘋子玩，會把我變傻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周圍的人真覺得他瘋了，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同情，長得好看的一個年輕人，竟然這麽白白的成了瘋子。突然一個撐著傘的女人走到他身邊，好像還認識他的樣子，蹲在他的面前也不說話。

  他察覺到有個人蹲在他的面前，不用抬頭去看，也隻道那個人是誰，除了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那麽冷血無情。

  她身邊的人把他抓了起來，他胸口痛得厲害，沒有力氣反抗，也無意反抗，任由他們把他帶去任何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