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該存在世上的人

  “等一下！你家人已經趕來了！”蘇傾歌看他再次抬腳，急得扯著嗓子用盡全力地喊，剛才，她喊了他妻子的名字，成功的阻止到他，現在，期盼家人能讓他清醒一點。

  鵬飛深邃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他知道，這個女生在好心地騙他，想把他救下來，可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他也想好好地活著，但活著的他，根本承擔不起家庭的責任了，沒錢沒權沒勢的他，在陳曉明小小一工頭前，無能為力地不堪一擊。

  他閉上眼睛，身體微微前傾，死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估計…要傷心吧…”窗口觀望的澤野收回視線，複雜地心情讓他有些恍惚，肮髒惡心的記憶片段浮現。

  “砰”酒瓶摔碎的聲音，又是一陣“砰砰砰”的局促的敲門聲，躲在床下的澤野害怕地捂住嘴巴，驚恐地盯著門陷入絕望中。

  很快，門被人撞開了，一雙老舊的靴子進入他的視野裡，鞋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本該是平凡簡單的，在他聽來卻是要他命的催命音。

  男人的靴子在他很近的地方停住，沒有任何的移動，他害怕的閉上眼睛，忽然，手臂被人抓住，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瞎了的一隻眼睛！黑漆漆的空洞什麽都沒有，他卻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一定會受到他一頓毒打，他被男人單手輕松拎起來。

  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他，被男人強勢地拉了出去，那人完好的另一隻眼睛瞪著他，眼珠子大得吐出嚇人，條條血絲猙獰的爬滿整隻眼。

  “兔崽子！老子這麽倒霉，都是因為你害的！”男人手重重一甩，一小隻的他摔在滿地的玻璃渣上，手，背，臉被鋒利的割傷留著血。

  “吭都不吭一聲！真要當個啞巴？！”男人看到他臉上的傷，面帶微笑的靠近躲下，眼裡有著別有深意的情愫。

  那種眼神，看得澤野心裡發毛，扒在地上的他開始往外面爬，顧不得手有痛了，他咬著牙努力得往前爬，用上半身沒有知覺的腿緩慢得爬著。

  用盡力氣，爬到一米遠的他，被男人當玩物一樣的再次拎起，忽然輕笑幾聲，把他整個人壓進一個黑色的背包裡，拉鏈一拉，將他背在了背上往未知的地方走去。

  痛到骨子的他昏昏沉沉地死扛，未知的地方讓他警惕，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把他從背包裡倒了出來，笑容裡有幾分的興奮：“別怪我狠心，你的存在真是太礙眼了。”

  他沒有出聲應男人的話，看著前面冒著泡泡的沼澤地，臉上淡漠的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被丟進去的時候，他眼皮都沒眨動一下過。

  男人何時離開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死亡，他也不知道。

  他知道，當沼澤的泥巴包裹他身體時，下半身動彈不得，大地牢牢地握住你的雙腿，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一個從出生開始，就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過著畜生不如的生活，住在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裡，被領養的人丟到沼澤地裡。

  這世界究竟還有什麽，值得他繼續苟延殘存的活著。

  在他毫無生念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耳邊穿來女孩啞了嗓子的聲音，睜眼看到的是一個臉上塗著各種顏色的…女生。

  “小啞巴！你怎麽掉沼澤地裡面去了啊！”

  會這樣喊他的一定是同村子的人，他在村裡誰也不認識，但村裡人大部分都認識他，因為在他們的印象裡，男人是一個專門賭博的浪子，他是天生不會講話的啞巴。

  男人賭博是真，他不會說話是假，男人不準他跟村裡人接觸，不準他跟任何一個人說話，他就像一個下小的囚犯，每個月偶爾得到放風的機會。

  他不理女孩的話，緩緩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在沼澤地裡陷下去，本想靜靜地死去，額頭上被一個重物砸中。

  他赫然睜眼，女孩手裡握著一條長長的類似腰帶的布，臉上帶著抱歉的神情，他低頭看到前面的石頭，砸到他額頭上的石頭方方正正，中間被布纏繞打了好幾個結。

  “小啞巴，快抓住啊！”女孩緊張的聲音在他聽來，多此一舉的令他厭惡，很想要大聲罵走她，但不說話太久了，已經忘記改怎麽用嗓子說話了，隻得用冷淡的目光看著他。

  “抓住啊！愣著幹嘛，腦子被沼澤的屎糊住了？！”

  女孩在對頭急得對他豎了一個中指，拾起一顆石子氣勢洶洶的扔向他，動彈不得的他被石子完美擊中，他卻不覺得痛，訝異的看著這個素不謀面的女孩。

  漂亮的五官看上去乖巧可愛，嘴裡說著的話與影響大大出入，她眉頭皺著，嘴唇一抿，又要撿石子生氣的扔他。

  在她丟出那顆小小石子前，徹底喪失生念的他，鬼使神差地伸出雙手抓住布，雖未厭惡，他知道，自己好像有了活下來的欲望。

  女孩喜笑顏開的丟掉石子，抓住布身體拚命的往後拽，小嘴咿呀哎呀媽呀的叫著，同時也不忘鼓勵他：“小啞巴，相信自己，千萬別放棄！姐一定能救你的！”

  澤野只看她一眼，朝天躺下後，輕輕撥動手腳，用背泳姿勢慢慢移向硬地，盡量張開雙臂以分散體重，這樣可使身體浮於表面。

  每一個動作，都格外的小心謹慎，讓泥或沙有時間流到四肢底下，太急速移動只會得不償失，使泥或沙之間產生空隙，把身體吸進深處。

  沼澤地的吸力很大，他的力氣正在慢慢流失，還有一隻腿拔不出來，忽然就有些慌了，之前不畏懼死亡，想沼澤裡的植物茂盛，自己死了，還能發揮作用給它們當做肥料。

  現在，他不想死！他想活下來！

  既然命運對他不公！他就要從地獄裡爬出來。

  女孩的堅持不懈下，他的腿順利拔了出來，他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自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澤野。

  當初，死在沼澤地的野種是小啞巴，爬出來的那個人，是隻為一個人活著的澤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