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驚

  早飯吃剩下的烙餅，喝剩下的白米粥，還有就是昨晚剩下的麅子肉。

  雖然吃的是剩飯，這個清晨還是新一天美好而愉快的開始。

  洛星雨留在家裡忙碌，高遠和向衛國腳步輕快的向村莊走去。

  喪屍不太可能摸到這裡來，洛星雨留下也不會有什麽危險，而且洛星雨細胳膊細腿兒的，根本也搬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在今天的搬家行動中，洛星雨就不會參與了。

  “小遠啊，你是個好人！”

  高遠有些鬱悶的扭頭看了向衛國一眼，道：“罵我還是誇我？”

  向衛國很是不解的道：“我就納悶了，現在這年輕人都怎麽了，怎麽好人就成罵人的話了？”

  高遠低聲道：“好人吃虧唄，在這人人都是利己主義者的年代，可不好人就成了罵人了。”

  向衛國搖頭道：“這不對，不管什麽時候，好人都絕不該是罵人的話，如果有誰這麽理解，那一定是他腦子出了問題。”

  “如果整個社會都這麽認為呢？”

  “那就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

  高遠低聲道：“你思想太老，我不跟你說這個了。”

  向衛國很嚴肅的道：“你是個正人君子，這可不是諷刺你，孤男寡女在一起還能做到你這份上的，我相信真的沒幾個人，所以你就是好人。”

  “你說的是這個啊。”

  “要不然我說的還能是什麽，到今天為止我才有把握真正看清了你，有些事做了也不能算錯，但是沒做，那就是好人！”

  高遠苦笑了一聲，道：“太熟，太親，不好下手。”

  “啥？”

  “我就是跟她太熟了，不好下手，這你還不理解啊？”

  “更不能理解了，我們那時候這找媳婦兒肯定從熟人裡邊下手啊。”

  高遠擺手道：“是太親了你懂嗎，我把她撿回來的時候呢，是我救了她，但她也救了我，您明白嗎？”

  “這話怎麽說？”

  高遠歎了口氣，道：“我當時只有一個人，我也不知道外邊成什麽樣了，我無數次想自殺或者乾脆去外界看看，哪怕遇上喪屍死了也算，只要我一想到可能未來只有我自己活在這裡，就我孤零零的一個人那還不如死了才好，所以我見到她的時候，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有多高興，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給她，就因為我知道她要死了我也絕對死定了。”

  “人是群體動物，我教的那些兵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關禁閉，別管多麽刺頭的新兵蛋子也一樣，至於老兵他們更怕關禁閉，他們死都不怕，就怕關禁閉。”

  高遠低聲道：“特種兵是最辛苦的了吧，他們死都不怕，還能怕禁閉？”

  向衛國思索了片刻，然後他搖頭道：“不，你要明白一件事，特種兵是很苦，但絕不是最苦的。”

  “還有更苦的？”

  向衛國沉默了片刻，道：“你聽我說完，有一年，我去高原考察尋找合適的高原訓練場地，當地一個乾事陪同我住進了一個兵站，那地方一年四季都可能下雪，我去了正巧趕上一場大雪封山，就只能在兵站裡多住幾天，在裡面遇見了兩個剛從哨所下來的邊防兵，這兩個兵，誰見了都煩他們，但是誰都得陪著他們說話，讓他們兩個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就算他們拉著哨兵說話，也不算違反紀律。”

  “為什麽啊？”

  向衛國一臉嚴肅的道：“因為他們兩個剛從哨所撤下來，那個哨所到了冬天就被大雪封了，七個月的時間進不去出不來，就只有他們兩個在一起度過七個月的時間，而他們連離開哨所一百米遠都做不到。”

  “這就是住監獄啊！”

  “監獄的犯人還能放風呢！”

  向衛國長歎一聲，道：“那時候條件和現在不一樣啊，吃的就是罐頭和壓縮餅乾，鹹菜都算是改善生活，七個月，就兩人，等他們下哨所的時候指甲蓋兒都翻過來的，跟個碗似的。”

  很是感慨的搖了搖頭，向衛國對著高遠道：“特種兵累不累？很累。苦不苦，很苦。危險嗎？很危險，但比起那些在哨所堅守的邊防，真的就不算什麽了，能在一個哨所裡堅持七個月的兵那都是好漢，只要沒瘋就是英雄！”

  高遠點了點頭，道：“放在以前我不會太理解，但是現在，我真的能理解了，孤獨能讓人發瘋。”

  向衛國笑道：“那兩個兵見人就說話，拉著手不放人走，就是翻來覆去絮絮叨叨的說一些廢話，連著好幾天都這樣，為什麽？他們太長時間沒見過外人了，見了誰都新鮮，說句難聽的，他們拉著一條狗都能說上幾個鍾頭，只要不是讓他們兩個繼續聊就行，後來我就陪著他們說了兩天的話，翻來覆去的說，說到了什麽程度呢，我連其中一個兵十六歲了還尿炕的事兒都知道了。”

  高遠只有點頭，向衛國看著他道：“所以你說見到小雨的時候，感覺不是你救了她而是她救了你，這話我信也理解，非常理解。”

  說話的同時，已經能看到村子了，高遠忍不住拿起了對講機道：“小雨，你那裡怎麽樣？”

  洛星雨的聲音很快從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哥，你們離開還不到一個小時呢，這是你問我的第三遍了，我很好，沒事，有事兒我會告訴你的，放心吧。”

  高遠有些不好意思，向衛國微笑著道：“這就開始擔心了？”

  “嗯，第一次放小雨一個人在家，還是有點兒擔心。”

  “那你又不讓她跟著。”

  “嗨，她也拿不了多少東西，來回跑多累啊。”

  向衛國搖了搖頭，道：“你要是實在擔心她，還不如把她叫上呢。”

  不拿東西，而且是走最近的路線，從高遠他們居住的小山村到正在搬東西的村子也得兩個小時，所以來回一趟最快也得五個小時。

  也就是說，高遠至少得有五個小時見不到洛星雨。

  這一個多月以來，高遠除了訓練的時候會暫時和洛星雨分開之外，其余時間也就除了上廁所才會分開了，所以第一次和洛星雨分開這麽長時間，還相隔這麽遠的距離，他還真是有點兒擔心。

  “嗯，下午還得再來一趟，不行下午還是讓她跟著來吧，我看小雨在找吃的時候可高興了。”

  高遠終於還是妥協了，和洛星雨分開讓他缺乏安全感，也說不清是擔心自己，還是擔心洛星雨。

  要到村子裡了，雖然昨天已經搜索了好幾棟房子，但還是要警惕的，兩個人不再說話，保持安靜躡手躡腳的靠近了村莊。

  繞過了已經搜索過的房子，兩人來到了一個看起來還很新的房子門口，農村常見的大鐵門緊閉，高遠手裡握著斧子，向衛國一手拿著木棍，一手輕輕的推了推房門。

  鐵門是鎖著的，向衛國做了個手勢，然後他輕輕的敲了敲鐵門，隨即聽到了裡面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音。

  兩個人一起色變，然後向衛國做了個手勢，示意高遠跟他離開這裡。

  這棟房子裡面還有喪屍，只是因為鐵門上了鎖，而且院牆很高，所以裡面的喪屍出不來而已，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了，昨天就有一棟房子是這樣的情況。

  完全沒必要冒險和喪屍搏鬥，不進去就不進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凡是能出門的喪屍都已經被解決了，而有喪屍的房子不進也罷，只不過在還有喪屍的村子裡遊蕩終究是危險了許多，高遠不肯讓洛星雨跟著，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又一棟民宅，大門敞開，兩人對視一眼，向衛國隨即走了進去。

  向衛國站在了門口，高遠跟上往裡一看，卻見院子裡散落的到處都是人類的骨骸。

  輕輕的歎了口氣，向衛國低聲道：“這是遭了難的人家，這家人先把門上了鎖，但是家人有發病的，想在開門離開的時候被喪屍追上了，嗯，裡面應該是安全的，進去看看吧。”

  向衛國總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對一個地方當時發生了什麽做出基本的推斷，他說安全的地方就不會有危險，至少道目前為止從無失手，所以高遠對向衛國的判斷力絕不會有任何懷疑。

  兩人邁步向內走去，就在這時，高遠的對講機突然響了一聲，但是特別短促，只有那種對方呼叫時對講機開啟的呼呼聲。

  可是對講機只是短暫的開啟了片刻，都沒有一秒鍾，對方的呼叫就結束了。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高遠迅速按下了發射鍵，道：“小雨！回復！”

  沒有聲音，沒有回復，高遠和向衛國的臉色一起大變。

  “不好！”

  向衛國一聲不好剛剛脫口而出，對講機再次開啟，然後就聽洛星雨尖叫道：“哥！”

  呼叫再次中斷，高遠和向衛國一起把腿就跑，高遠舉起對講機要呼叫，向衛國卻是急聲道：“別呼叫！”

  高遠強行按捺下自己要呼叫的衝動，他感覺等了好久，開事實上過去了不到十秒鍾。

  向衛國終於急聲道：“現在你照我的說的做，你呼叫，但是不要說太多，隻說一句話，就說小雨你怎麽樣了，現在呼叫！”

  高遠摁下了發射鍵，急道：“小雨你怎麽了！”

  沒有回應，完全沒有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