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皇帝陛下的狐狸精（二十四）

  此時的沈衍已經完全沉淪，他看著林十安的雙眼，喑啞的開口道——

  “求您讓我侍寢，皇上。”

  他求的太簡單，林十安不滿意的晃了晃手指道：“這個不行，你重新……唔……”

  話還沒有說完，沈衍便親力親為的堵住了他的嘴。

  *****

  用特殊方法醒酒是什麽體驗？

  林十安答：除了後悔就是後悔。

  昨天太醫說什麽，氣血虧虛？呵。

  要不是沈衍肩上的傷是他咬的，他真的懷疑他就是裝的。

  趁著天還沒亮，林十安咬牙扶著腰從床內翻了出來。

  宿醉加上被折騰了一夜，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不難受的地方。

  ‘系統，你那裡有沒有結實一點的鎖鏈？’

  系統撇了撇嘴，然後不嫌事大的道：【你要是真恨他，我這有各種毒藥，藥啞毒瞎隨你挑。】

  ‘我……’林十安神情十分別扭，‘我要留著他慢慢折磨，現在隻鎖住他就行。’

  還折磨呢，折磨就是讓人家把你睡的腰都細了一圈？

  系統此時嫌棄的無以複加，但嘴上卻懶洋洋的道：【行，我幫你。】

  過了十幾秒後，系統再次開口道：【好了，我已布下陣法，你放心走吧。】

  其實他什麽沒弄，畢竟沈衍壓根就不會跑。

  ‘謝謝。’

  這天是休沐日，不用上朝。

  沈衍受了傷再加上昨晚勤耕不綴，頭一次醒的比林十安晚。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的位置早就沒了溫度。

  “來人。”

  守在門口的梟夜和梟冥聽到聲音後對視了一眼，然後決定由梟夜進去。

  “皇上。”

  沈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聲道：“君後去了何處。”

  梟夜一聽語氣就知道這位是真皇上，立刻拱手道：“回皇上，君後一大早便去翔鸞宮了。”

  沈衍並未說話，但梟夜卻莫名感覺到背上生出一股涼意。

  他立時將頭埋的更低，“皇上，君後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沈衍聽了他的話神色也並未好轉，眉眼之中一絲溫度都沒有。

  林十安陪晏清玥用了一頓早膳，走出翔鸞宮時，忽然想起了前兩日求見的林正啟。

  他負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兩下，過了一會微微轉頭道：“蔣泰，去宣中書令進宮。”

  “是。”

  半個時辰後，晏高岑與天瀾殿跪地行禮。

  “老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十安抬手，“免禮，賜座。”

  等晏高岑坐下後，林十安先與他商議了幾件要緊的國事。

  不得不說，晏高岑身為朝廷一品重卿，倒的確是忠心耿耿，為國事鞠躬盡瘁。

  兩人說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林十安才將話題轉到晏清玥身上。

  “貴妃如今身懷六甲卻總是心神不寧，長此以往，對龍胎無益。”

  晏高岑聽到這番話，浮現出的神情不是擔憂，反而是格外緊張。

  林十安眼底劃過一抹疑惑，然後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道：“朕有意命晏卿的夫人入宮陪伴，如此也可稍緩貴妃心中不安。”

  話音剛落，晏高岑便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皇上，此事，此事不合禮數規矩。”

  晏高岑適才的老成持重全然不見，如今渾身上下就寫了兩個字——惶恐。

  林十安雙眸極快的眯了一下，“既是朕的詔命，便無人敢說不合禮法。”

  高位嬪妃懷有龍胎，月份至八月時，本就可以由母家送人進宮照料。

  如今他不過是提前了一些時日，晏高岑本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為何會是這種反應？

  此時晏高岑乾脆跪在了地上，叩首道：“皇上，內人這月初便身染風寒，臥床不起，恐不能進宮陪伴娘娘左右。”

  他越是這樣推辭，林十安心底的懷疑就越大。

  他想了一會，又開口道：“既然夫人不便入宮，那便由愛卿做主，在府內選一位內眷進宮照料。”

  晏高岑胳膊一陣打顫，“皇上如此天恩，老臣實在不敢領受。”

  坐在龍椅上的林十安上身微微後仰，有問題，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晏卿若實在不願，那便先退下吧。”

  晏高岑頓時如釋重負，“謝皇上隆恩。”

  就在走出殿門時，他的左腳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幸虧蔣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晏大人小心。”

  晏高岑滿頭冷汗的拱手道：“多謝蔣公公。”

  林十安坐在大殿之上，遙遙遠望著這位中書令的背影，眉心一點一點的蹙了起來。

  再說晏高岑，出宮這一路上可以說是相當的驚悸難安。

  他仔細在腦中回想自己這幾個月來在朝堂上的一舉一動，可思來想去也並未覺得有行差踏錯之處。

  既無錯處，皇上今日又為何拿貴妃一事敲打於他？

  晏高岑因為這事愁緒滿懷，回府後險些生了一場大病。

  “皇上，臨近午時，您可要回玉陽宮用膳？”蔣泰進殿請示道。

  林十安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道：“不必了，朕想去禦花園走走。”

  他未傳禦攆，就這樣散步似的走了過去。

  到了禦花園後，林十安站在傾蓮池旁，將手裡的魚食有一下沒一下的朝下面扔著，雙眸一瞬不瞬的看著碧綠色的池水。

  正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笑聲。

  “娘娘，您慢點跑，等等奴婢。”

  此時清越如玉石碰撞般的笑聲愈甚，“笨丫頭，就知道你追不上我。”

  曲秋璿手裡拿著紙鳶，一邊跑一邊向後說著話，仿佛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接近聖駕。

  “大膽！”禦前禁衛立刻抽出佩刀，“皇上在此，豈可如此衝撞無禮。”

  林十安都懷疑曲秋璿這個女人是不是現代電視劇看多了，還以為自己真能直接撞到他懷裡？

  殊不知禁衛森嚴，凡未得允許接近聖駕十步以內者，殺無赦。

  “罷了。”他倒要看看這天道之女還想幹什麽，“放她過來。”

  曲秋璿手裡拿著紙鳶走了過來，屈膝行禮，“嬪妾若瓊宮美人曲氏，拜見皇上。”

  林十安此時裝作一副才想起她的樣子，“原來是你。”

  曲秋璿心中一喜，“正是嬪妾。”

  林十安眼神掃過她手中的紙鳶，眼中浮起一抹戲謔，“晉美人今日來這禦花園，是來放風箏的？”

  曲秋璿衝他爽朗的笑了起來，“嬪妾見今日秋色宜人，所以才一時意動，未曾想衝撞了皇上。”

  大中午不吃飯出來瞎跑，我看你是有病。

  林十安心裡吐槽，表面卻不動聲色的道：“無事，既如此，你便領婢女放風箏去吧。”

  皇上沒按照她的劇本走，曲秋璿頓時慌了起來，她趕忙上前一步道：“皇上這麽久沒來若瓊宮，可是忘了嬪妾？”

  林十安神色淡淡的看著她，“前朝政務繁忙，朕無暇顧及后宮。”

  曲秋璿聽到這話，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皇上說沒時間見後妃，反倒日日宿在玉陽宮，君後一個男子到底有什麽好的。

  系統在幻天鏡中看著曲秋璿的神情，一臉嫌棄的對白澤道：“奇了怪了，我怎麽感覺天道選中的這些人，沒一個能打的？”

  先不提林十安出不出手，就憑這些人的舉動，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

  白澤聽了這話並沒有開口，只是微斂雙眸笑了笑。

  眼見林十安要走，曲秋璿趕緊開口道：“皇上，嬪妾有一物想呈至禦前。”

  林十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好啊。”

  兩人前腳帶著宮人離開禦花園，下一刻玄衣衛的消息便傳回了玉陽宮。

  沈衍看著面前已經微冷的午膳，眼底的陰鷙幾乎凝成了實質。

  半個多時辰後，晉美人擢升晉昭儀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后宮。

  曲秋璿采選時便破例獲封，這次又是未侍寢便抬了位份，事事都是這后宮裡的頭一份。

  林十安回到寢殿時，手上還拿著兩本書。

  明黃色的帷帳攏的嚴絲合縫，就像他走時的樣子。

  ‘系統，撤了陣法吧。’

  【陣法？】系統一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哦哦哦，對，陣法。】

  等系統說好了之後，林十安坐在了床邊。

  沈衍聽到動靜便睜開了雙眸，冷冷的看著他道：“你去見誰了。”

  林十安將詢問他傷勢的話語咽了回去，也面無表情道：“去見你的晏貴妃了。”

  沈衍坐起身，“既然是我的貴妃，你又為何去見。”

  林十安放在床邊的手指握緊，“所以我還去見了曲秋璿。”

  沈衍什麽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受他看別人。

  “那你的曲美人可知道，昨晚你還在我身下徹夜承歡？”

  話音剛落，他的前襟便被林十安用力揪住，“你別忘了，是你先跟晏清玥有了孩子。”

  沈衍直視著他的寒眸，沉聲道：“若有一天，你發現我從未負過你呢？”

  林十安諷刺的笑了一聲，“所以你是要告訴我，晏清玥的肚子是假的？”

  沈衍驀然怔了怔，然後垂下雙眸，閉口不言。

  心底那個本以為可以愈合的傷口，卻在雙方的互相撕扯下，再次崩裂開來。

  林十安終於明白，無論他愛對方的那顆心如何熾熱，終也抵不過沈衍的冰冷。

  人總要徹徹底底的絕望一次，才能重新再活一回。

  “沈衍，無論我林十安再喜歡一樣東西，只要它髒了，我就不想要了。”

  堂堂九五之尊，現在卻被比作一個髒了的物件，無異於是將沈衍的尊嚴踩在地上踐踏。

  沒想到此時沈衍卻垂眸笑了一聲，正當林十安要問他笑什麽時，沈衍卻忽然低聲道：“是你說要走的。”

  從和離之事到堅持去東陽府治疫，林十安曾三次對他說過同一句話——

  [沈衍，你真以為這宮牆能困的住我？]

  他知道，唯一能將林十安鎖在他身邊的，只有那份愛意。

  但如果這份愛意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的淺淡，那終有一天，他的君後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座皇城。

  所以，他要林十安恨他，厭惡他，將他折磨的遍體鱗傷。

  這樣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這個人哪怕是因為愧疚，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一生。

  “你說什麽？”

  剛才他說話的聲音太過低沉，林十安只聽清了前兩個字。

  沈衍疲憊的搖了下頭，“你做什麽都好，我沒資格束縛你。”

  這一瞬間，林十安感覺沈衍好像不愛他，但又好像很愛很愛他。

  他緩緩松開了手，對方就這樣躺了回去，背對著他。

  林十安就這樣靜靜的在床邊坐了一會，然後才起身朝西側殿走去。

  “梟冥，玄衣衛可有查不到的事情？”此時的林十安坐在龍椅上，一邊翻看曲秋璿呈上的書籍一邊問道。

  梟冥跪在殿中，拱手道：“回皇上，只要有跡可循，玄衣衛都會竭盡全力。”

  “那好。”他闔上了手中的書頁，“你去查中書令晏高岑為何不願讓他夫人入宮。”

  君後可總算發現不對勁了。

  梟冥在心裡松了口氣，面上卻十分嚴肅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兩個人中午吵了一架，所以都沒用午膳。

  曹素清和其他婢女都被遣出宮了，只有衛澤不顧責罰，硬是留在了宮裡。

  “我，我想求見皇上。”衛澤緊張的站在梟夜面前。

  梟夜看著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攥握起來的樣子，微微揚起唇角道：“皇上忙於國事，怎會有空見你這個小太監。”

  衛澤局促的看著他，“我……”

  正在這時，殿內傳來皇上的聲音，“梟夜，讓他進來。”

  “是。”

  衛澤進殿後，立刻跪地將求見的目的說了出來。

  “皇上，君後殿下今日還未喝藥。”

  林十安瞬間心頭一緊，可他還是強裝鎮定的道：“那你便熬好了送去。”

  衛澤用力搖頭，“若見不到皇上，殿下他是不會喝的。”

  最後，林十安還是回了寢殿，然後像那日一樣，喂完晚膳再喂藥。

  就算如此，他也沒對沈衍說一句話。

  在這之後，林十安便坐在書案前一直看書。

  直至亥時末刻，殿外傳來了梟冥的聲音。

  “皇上，屬下有事稟報。”

  林十安朝龍床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起身去了側殿。

  “皇上，您命屬下去查的事，”梟冥故意停頓了一下，“這其中絕對有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