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衝動
在程嘉懿被付佳明喊走一轉身的功夫,王鵬就被周堯叫走了。
此刻,王鵬正在鬱悶地為周堯挑選人。
表面上是周堯在挑人,王鵬不過是拿著個本子裝模作樣的登記——自然是他暗示了,周堯才會將那人指出來。
所有人都是變異人,不過是程度高低不同而已,比較得多了,王鵬真正奇怪的是周堯和李立的變異程度。
按照適者生存的理論,周堯、李立這樣的人,在變異的道路上應該是先行者的,但事實卻是他們變異的過程極為緩慢。
王鵬挑出來的變異程度比較深的,多數看起來都是脾氣暴躁的。可他又懷疑起自己來,他絕對絕對算不上脾氣暴躁的。
甚至秉性還是隨遇而安那夥的。
這邊,程嘉懿和杜一一的計劃並沒有得意實行,杜一一說服程毅倒是不困難,但付佳明卻拒絕讓程毅離開和平嘉園,用的理由還很簡單:
程毅才離開研究所,不易激動。
程嘉懿終於體會到她才接手的那九十八人昨晚今早的心理,付佳明分明是將程毅作為人質了。
程嘉懿哪裡敢隻帶著杜一一一個人跑出去冒險,別說杜一一只是能把車開起來,她還根本就不會開車。
他們提前吃了東西出發之後,王鵬還是沒有回來,程嘉懿一直沉著臉。付佳明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不再用調笑的語氣稱呼程嘉懿為老大,直接代替程嘉懿安排帶出去的那些人。
到了汪家村,程嘉懿根本就沒有下車,哪怕付佳明客客氣氣地邀請。
不到十分鍾,所有人就都知道程嘉懿和付醫生鬧翻了。
沒有人理睬程嘉懿。
程嘉懿的上位名不正,言不順,就如張豪所言,恩威並施中,大家只看到她的威,沒有見到半分恩。尤其她還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
若程嘉懿與付佳明調過來,付佳明是老大,程嘉懿是他的副手,大家對程嘉懿的態度可能還不會這樣,畢竟沒有人會對一把“刀”有如何不滿。
但現在出頭得罪人的是程嘉懿,費力不討好的也是程嘉懿,眾人雖然還不敢落井下石,但都樂得瞧熱鬧。
哪個學生沒有經歷過被排擠想象呢?哪怕自己沒有被排擠過,總是見過別人被排擠的。
程嘉懿坐在副駕上,看著幾個組長跟著付佳明前前後後的,偶爾看到自己這邊的時候,都將視線放空,好像沒有她這個人一般,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明明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可偏偏心裡充斥著種種情緒,憋屈、後悔、憤怒、不甘,讓她恨不得拔出刀來和誰打一場。
程嘉懿知道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她就算再惱火,也不過是冷嘲熱諷幾句,但現在,尤其是這幾天她脾氣越發大起來,一點點小事就能讓她怒火中燒。
真不算大事的。她這個老大本來就是吸引仇恨的,但她明明懂得這個道理,還是氣憤。
付佳明出來,走到她這邊的車窗前,微微彎腰,從敞開的車窗看著程嘉懿道:“汪家村的人馬上就可以下地收割,但需要我們留下一部分人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安排兩個組長帶著他們的人留下,你看看合適不。”
付佳明的語言態度程嘉懿全挑不出毛病,安排上也一樣,可程嘉懿就是覺得一股火憋在胸腹中就要冒出來,她忍了又忍,才道:“我說不合適,你能不留人嗎?”
付佳明停頓了下,還是和顏悅色地道:“那,我就安排了。”說著直起身離開,仿佛他們之間真的達成了某種協議。
程嘉懿深深地喘息了一下。
一定是晶體的影響,不然,這麽一點點顯而易見的事情,她不會如此控制不住的。
車子裡越發憋悶起來,哪怕車窗大開。程嘉懿心情也越發煩悶暴躁起來,恨不得不再控制自己,放肆地打砸面前的一切。
她的嘴裡模模糊糊吐出幾個平時根本不會說的詞語,可絲毫改變不了她的心情。
程嘉懿忽的打開車門,可踏出去一隻腳之後又停下來。
沒有車她能去哪裡?
她就是跑出去,車子也會輕易追上她,徒惹人嗤笑而已。
後視鏡裡,她看到付佳明轉了下頭,然後又轉過去,他身邊的人一個勁地點頭。
她哪裡也走不了!
這個認知讓程嘉懿心頭的火氣再增加了一分。
沒有道理發脾氣的。她安慰著自己。付佳明是WJ,上指下派,況且付佳明做得也沒有毛病。
也怨不得那些人,他們根本就沒有服氣她,他們也沒有理由就聽她的。
自己本來也沒有不開心,都是因為晶體。
程嘉懿一邊克制著自己,可卻一邊無法克制,她明明一腳踏在車外安靜地坐著,恍惚中的她卻好像正在瘋狂地大喊大叫地發泄。
程嘉懿忽然扭頭看著駕駛室。
這一刻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腦海裡的想法。
她想要砸了這台車,想要毀壞一切,想要……
程嘉懿忽然合上車門,一扭身就坐在了駕駛室內,手摸在方向盤上。
這幾天坐在副駕駛上看過的東西流水似的從腦海中經過,她熟練地調整座椅,將還在鑰匙孔內的車鑰匙一擰。車子微微顫動了下,她將手刹一松,一腳就踩在了油門上。
車子忽然衝了出去。
程嘉懿聽著身後傳來的叫喊,看著車子沿著並不筆直的公路走得七扭八歪,隻覺得無比暢快。
真痛快,她瞄一眼後視鏡,看到有人追上來,然後又往回跑,前邊好像突然出現一堵牆,她急忙擰了下方向盤,車子一擰就轉了個彎,卻是擰得大過勁了,她跟著又往回一偏,腳下下意識松了一點。
車子偏移了回來,對準了道路,程嘉懿再加深了油門。
原來開車這麽容易。
她再瞄一眼後視鏡,就看到後邊追來的車輛。
她笑著:真該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她看一眼前邊的道路,又看一眼後邊,接著想到:或者忽然一個急刹車。
她不僅想要毀掉別人,還想要毀掉她自己。
她的腳一點點踩下去,隻覺得大開的車窗灌進來的風讓她耳朵嗡鳴,無法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