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嚴苛
  不過關於這些方面的考慮凌霄並沒有打算馬上告訴原主，有些東西知道的太早，會讓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原主更加坐臥不寧，等原主適應一下再說。

  原主自然不知道凌霄的想法，她在下山後就一直擔心遇到更多的陌生人，而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在蝸牛殼裡，就努力面對一個個外人，帶著小小的試探。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膽小的兔子，一有什麽風吹雨打就縮起頭，就算是凌霄給她講什麽選擇居住的地方，她本人大概並沒有什麽想法，畢竟她從來沒有去過鄉下，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優點和缺點，應該要凌霄替她做出決定。

  而凌霄覺得應該讓她學會為自己做主，但想了一下後還是覺得慢慢來，還是不要對原主著急放手，她看向原主，發現還是讓她下山好，雖然她依舊像是小白兔一樣膽小，但整個人變得十分興奮，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真正開始旅行，真正看這個形形色色的世界。

  她之前的記憶的確有凌霄從京城裡出發後的一些記憶，但那屬於是一種旁觀的角度，是代入的狀態，感覺還是不夠， 如今親自看著這個世界的人和物， 就是另外一種感覺。

  她這一次是穿著男裝看著外面的世界，好在這年頭有些錢的人家都喜歡讓女孩子裹小腳，而這具身體就是天足，這一點上就讓一般人以為原主是男孩子。而在青春期之前男女在皮膚上、嗓音上的差別不算大， 大家就是感覺原主長得漂亮也會以為原主是男生女相， 根本沒有想過原主是女子。

  這種變裝的經歷對原主來說，帶著說不出的刺激， 人天性上帶著幾分冒險的感覺， 這段時間的男裝生活讓原主感覺自己好受了很多，一路上也看到很多東西。

  凌霄一直關注著原主， 她並沒有打算現在告訴她， 這一路上並不是全是好的一面，還曾經遇到不好的事情，只是凌霄給過濾乾淨後沒有讓她看見黑暗的一面， 絲毫沒有察覺的原主活得很幸福。

  而凌霄注意到原主還有一定的繪畫天賦，這些年來一直在按著一些書上的資料練習繪畫，凌霄知道後指點了一下她的畫技，打算以後找人好好教她繪畫，這也算是一個愛好。

  當然有件事也有讓原主心裡有數，這種藝術愛好比較費錢，所以還要讓她學會怎麽掙錢或者是怎麽做到量入為出， 而這些想法要慢慢來。

  原主看到好看的景色就打算用畫筆記錄下來，凌霄並沒有阻止她的行為， 作為一個特別沒有主見的女孩子，經過一番努力挽回後， 終於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就很好。

  凌霄特意獎勵原主一下，告訴她做的好， 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前提是：絕對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更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當然凌霄還告訴原主， 作為一個人犯錯是很正常的，錯了不要怕，人誰不會犯錯？錯了改正就好。錯了改正之後她依舊是個好孩子， 不要因為懼怕自己犯錯而止步不前。

  這一路上遇到一些問題時就讓原主拿主意， 如果做法不怎麽好， 就要講出來為什麽不好， 有一場在晚上休息時就出現一個問題， 原主正好看到弱小的乞丐， 感覺小小的年紀就要出來討食太可憐了。

  她一下子起了慈悲之心，想了一下就想要把自己香囊中的銀子給小乞丐， 結果被旁觀的凌霄止住，反而讓人拿錢去買了不少饅頭， 讓人散給那些虎視眈眈的乞丐， 同時她站在那裡看著，有些想要做些什麽的人在看到凌霄後就打消主意， 而大部分乞丐都可以吃到一頓飽飯。

  過後的凌霄告訴原主，說為什麽給饅頭， 而不是給銀子，那是因為有人看某些小乞丐很可憐，會順手扔一塊銀子，不但對小乞丐不好， 反而有可能會讓小乞丐去死。

  因為給的銀子太過吸引人， 即使數量不多， 小乞丐也保不住自己的銀子，而難得拿到銀子的人會放手嗎？所以不單保不住銀子，更有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其他乞丐有可能搶走，甚至會打死小乞丐。

  原主這才知道原來很多事情有著自己不知道的變數，有時好心不見得能夠辦好事，原主連連點頭，可以說為了讓原主恢復自己的自信心廢了不少功夫。

  經歷很多事情後的她漸漸開始動動自己的腦子，越是經歷的多越是讓她知道自己對很多事情不知道，她開始準備還好好學習，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

  凌霄還注意原主的主意很正確時加以鼓勵，在她的主意不對時， 則分析其中的原因， 讓她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錯，也就多了很多新的想法。

  兩個人坐在馬車上時不能看書， 因為太過搖晃， 而且光線不怎麽夠，凌霄就不讓原主念書，因為容易得近視眼，那麽就會談到各種書籍。

  經過這些日子的經歷，原主也看到更多的書籍，這讓她終於有機會審視過去的生活，而感覺最有些不對的就是那些女戒之類的書籍，因此她就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凌霄在知道她的疑惑後並沒有馬上回答，有時候給予答案太過急促的話，有可能被認為太過匆忙，還是多想想，讓原主自己看自己想，覺得這種說法對嗎？

  從現代社會長大的凌霄一直認為女性應該自尊自立，而這個想法不能強製原主接受，需要的是她自己的認同，畢竟原主的路要自己走。

  還有一件事情是凌霄並不希望原主走得太前，因為她就是一個人，如果過於對這個世界不滿，只會讓她走上和整個社會對抗的道路。

  凌霄自己都沒有做到，怎麽能要求原主一定要做到？這完全是拔苗助長，她希望原主過得好，那種思想遠遠超前於這個世界的人往往活得很痛苦，因為她會眼睜睜看著一切想著自己無法挽回的地方滑去。

  如果原主是一個心智堅定的人還好，說不定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一些星星之火，可她一直是一個單純的孩子，甚至家人無視她也選擇就原諒了他們，那麽又何必把重擔壓在原主的肩頭上？
  凌霄想的十分清楚，就更加沒有想要讓她知道更多的事情，但還是提醒原主在外面說話時都要注意情況，誰讓這個世界情況的確不怎麽好，說不定會有人打小報告，萬一被告很麻煩的事情。

  要知道這個朝代後期官場更加黑暗，黨爭加劇，最最有名的是閹黨，還有與閹黨對立的東林黨，可以說朝廷的官員中大都分別加入兩個陣營。

  沒有加入的官員也要另外抱團，不然沒有什麽好下場，在很多時候異類反而比對手更加可恨，兩個陣營的人都會打壓那些不加入的人，可以說在很多時候就是一地雞毛。

  就是現在也是這樣的情況，當然此刻的朝廷還沒有閹黨、東林黨，那些官員們大多是圍繞內閣輔政大臣，內閣大臣們就是有不少派系。

  當初權臣還在時，權臣那個派別就是一個巨無霸，吸引官員絕大多數的目光，權臣一系人為了自己的派系打壓、拉攏其他人。

  作為反對派們都心心念念想著怎麽除掉權臣，等權臣倒下後，大部分依附權臣的人紛紛倒台，或者被貶去做個小官，也有人感覺很不妙，早早開始轉換門庭。

  而權臣遺留下來的地盤被那些勢力瓜分完畢，他們不單單想要活下去，更想要成為下一個權臣，一個個都是如此，想要成為首輔，想要取而代之。

  別看他們一個個想要反權臣，其實不少人內心深處都想要變成下一個權臣，想要和權臣一樣把持朝政，成為皇帝的寵臣，只是一個個都沒有夯到皇帝的瘙癢處，所以沒有那個能力成為權臣。

  當然凌霄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會這麽想，反正官場上的爭鬥十分凶殘，對待敵手根本不客氣，要是卷進其中的話，平民百姓絕對會死。

  那些大人物爭鬥的戰場就是在朝堂之上，凌霄從心裡感覺不怎麽喜歡原主的爺爺，這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意原主的狀態，當官當久了沒有人味。

  但不能否認這位是一個官場上鬥爭高手，當初和權臣爭鬥時就注意保留自己的力量，該裝看不見就裝看不見，他和權臣同朝為臣好多年，能夠不知道權臣的問題嗎？

  他一直知道，但也知道皇帝心裡排名第一的臣子是權臣，其他重臣不能夠和權臣相比，為了麻痹大意權臣父子，還把親孫女送給顏家子弟做小妾，就是為了表態自己是多麽的卑微，他彎下自己的腰。

  當然他的彎腰是為了更好反擊對方，為了有一天能夠再一次直起自己的脊梁。因此私下裡的他一直暗中聯系其他官員，就是等著某一天。

  權臣同樣忌憚許大人，畢竟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知道對方私下有小動作？雙方看上去十分和氣，但從來沒有放松對許大人的算計，找機會想要除掉許大人，而許大人自己處處注意，才一次次躲過危險。

  等到除掉權臣後許大人搖身一變成為臣子中最厲害的一位，成為首輔，凌霄知道這時候的許府應該是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當然這些和原主都沒有關系。

  凌霄更加不在意原主家裡的情況，許家人也許風光一時，但後來還是被另一個皇帝趕下台，不得不回老家，而回鄉後許家人大肆購買了數量極多的土地，做的比較過分。

  以至於許家在清官海瑞手裡翻車，誰讓許家買了那麽多的土地，大大減少了自耕農，導致許家人被流放了，因此還是遠離許家為上。

  哎！今上有過十四任首輔大臣，有好下場的沒有幾個，大都死得比較憋屈，因為官場為了打壓對頭，朝廷官員們一個個都下了狠手，好幾任前任首輔就是後面的首輔給拉下馬的，還有一位直接被砍頭。

  另外今上手裡掌控著錦衣衛、東廠西廠，那些廠衛中人喜歡以酷刑逼供，導致不少忠心於皇帝的人在酷刑中一點點死去，可以說廠衛制度是嚴苛的，很多人進入就不要再出來，冤死在裡面的不少。

  大臣們紛紛落馬，也許有一個官員去上班時還意氣風發，等到晚上時回家已經變成一個屍體，就算是不死也會落到廠衛手裡。

  這也是凌霄為什麽要徹底遠離京城的原因之一，那裡是廠衛大本營，有著最多的番子，還有很多探查人的手段，就見k傀儡進入京城後也曾經被查過，好在她的準備工作做得很足，沒有查出來什麽問題。

  但由此可見的生活在京城裡太過嚴苛，還記得凌霄拿原主的身份跳河後，就有廠衛人員專門查過，但因為知道的情況太少，導致沒有查出來。

  當然也因為那件事不怎麽令人注意才沒有接著查，凌霄知道後倒是帶著幾分驚訝，好在凌霄之前就使用傀儡調查過，才沒有掉馬。

  她這人喜歡在有規矩的地方生活，但委實不喜歡那種那種一言不合就抓人，拿酷刑逼供的行為，要知道逼供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因此在確定那些情況後，就不願意在一個布滿了廠衛的地方活著，還有就是京城裡權貴尤其多，作為一個平民百姓活得太累，她還是喜歡換個地方生活。後來在離開京城後她想要看看滾滾的緣故，才會上了秦嶺。

  兩個人一路上跟著車隊行進，在這個過程中原主感覺到了很多為難的地方，比如說在路途上需要方便時，不得不要找個避人的地方方便，還要注意安全問題，好在一直有傀儡陪著，不然讓原主都無法去，因為無法接受。

  即使她之前的日子很不受待見，但最基本的生活和平民相比的話，還是很不錯，最起碼沒有遭遇那種去外面方便的情況，這太過丟人，可一路上就是這樣情況。

  最終她還是憋不住後去方便，跟著漸漸習慣了，畢竟這一路上能夠有人家的地方不怎麽多，就是有人家也不能跑別人家裡去方便。

  凌霄看原主漸漸適應了行萬裡路，才告訴她自己的有些打算，而原主則建議去一個鄉下過日子，她這段時間裡也看到了不少不好的事情，感覺有些地方真的不喜歡，她感覺那種偏僻冷清的地方比較好。

  聽到原主的話後凌霄微微一笑，原主後來在開闊眼界時就比較喜歡陶淵明，因為他的很多詩歌裡透著一種浪漫，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感覺令人感覺太好。而原主在經歷過一次次被放棄後就變得更加喜歡自然，不怎麽太親人。

  凌霄自然看出來，她並沒有直接說所謂的采菊東籬下不好，而是離開車隊後找個一個鄉下讓原主經受一次生活，讓她親身感受一下什麽叫種地。

  原主第一次接受這種教育，正好趕上收麥子，讓原主充分感受了一下種地的辛苦，收麥子時會發現麥穗超級癢癢，手會起了水泡，卻又不能不乾，因為怕下雨。

  等她住進村子後發現這裡的衛生情況堪憂，不要說什麽公共衛生，鄉下的人又沒有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吃飯時很不乾淨的感覺，還有很多蚊蠅之類的飛蟲。

  不是權貴之家的人不會有什麽優待，就連登東也要十分小心，一個不好栽下糞坑的可能性不少，還會不少蛆蟲，看上去令人作嘔。

  原主簡直無法接受這種歷練，也知道在很多時候現實沒有想象中好，硬著頭皮割完麥子後離開那個地方，她終於知道原來所謂的田園牧歌不過是夢想而已。

  一一經歷過才知道每一個人活著都不容易，她之前活得很苦，但那些人同樣活得很苦，甚至還沒有機會離開那個地方。

  等著她恢復過來後，凌霄接著計算了花銷，專門讓原主她計算一下種出一畝田能夠掙多少錢，經過這一次的訓練後，讓原主她知道掙錢有多麽的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