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殘酷

  它們也算是餓了，正好吃自己的戰利品，撕咬著狼屍，看上去一個個都是十分凶悍，人們不敢多看，生怕惹著猞猁。

  族長讓人把剛才盛郎君做的車子專門騰出來，開始往上搬死掉的狼屍，很快就堆滿了一個車子。

  那些人看向原主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忌憚，他們沒有一個能夠可以和他一戰。

  此外還有猛獸跟隨著，更令人感覺不能對著乾，單挑和群毆人家都不怕。

  原主和幾隻猞猁配合著弄死一個狼群，他們是絕對做不到的。

  既然是這樣，對原主他們都是敬而遠之，絕對不會招惹。

  大家把戰場清理了一番，等到大貓吃飽後，可以走人。

  而族長專門邀請盛郎君坐上他的車，“咱們談談。”

  他還是有話想要跟族弟說說，看看能挽回一下。

  “恆美，這一次你出事，為兄並不知曉。”

  說話時族長的神態、語氣十分誠懇。

  他是真的想要搞好關系。

  並不想著鬧翻關系。

  想要搶救一把。

  希望族弟要想開。

  家族需要族人的犧牲。

  “嗯。”盛郎君淡淡點頭。

  現在的他根本不在意族人的觀感。

  因為不帶希望，自然是就不會感覺失望。

  好在是老天對他還是不錯，一切的不幸都是有所補償的。

  他得到了一個天下最好的弟子，那是可以給他養老送終的弟子。

  對此，他有些感謝那對夫妻，把一個這麽好的孩子送給他，這是最開心的一件事。

  “你這個弟子，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族長看著對面的族弟，心裡是有些失望的，因為族弟根本就不在意，反而是令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那麽還是打聽了一下那個少年的身份。

  “知道，他是士族子弟，在他不大時就和父母親在兵荒馬亂中失散。”盛郎君說。

  “只是士族子弟？”聽到這句話，族長語氣裡不自禁帶著幾分不屑，怪不得。

  在一開始的印象中他就帶著這位是武士的想法，自然是有所偏失。

  還有因為士族子弟和世家子弟之間的距離，還是有一大段的。

  他就沒有興致再追問下去，要是沒有強大的家世。

  說不定可以算計一把，反正只有族弟撐腰。

  倒是可以找機會試試原主的想法。

  族長很快就打定一個主意。

  就沒有看見對面的人。

  族弟嘴角掛著譏笑。

  看樣子這個老家夥還是沒有死心啊。

  盛郎君就淡淡地說：“士族子弟怎麽了？有何不對？”

  “就像是咱們家族要是沒有幾個一品官員撐著，只怕也會等級下降。”

  族長聽了之後，臉色有些發黑，發現盛郎君說話的習慣變了，時不時喜歡說真話。

  要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說出這種大實話，就是說的時候也是選擇比較隱晦的說法，而不是這麽大刺刺。

  有句話說的好：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所謂的忠言說出來往往是討人嫌的，就像是盛郎君的話一樣。

  “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太在意到底是士族，還是世家？這些年來總有世家跌出頂級世家的圈子，甚至一路狂跌，成為士族，還有成為庶民的，最慘的是家族斷絕。”盛郎君淡淡地說。

  作為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遠比別人有更多全面的記載，他對於當官、經商都沒有興趣，喜歡讀長輩們留下的筆記。

  讀過不少筆跡的他是很有感觸的，有高貴的身世不等於是一直處於登頂位置，這是有著太多的歷史記錄的。

  早年漢惠帝的六個兒子都算是身份高貴，結果是一個被親祖母殺掉，其余五個被臣子所滅。

  惠帝那一支等於是全滅，這可是高祖皇帝和呂後留下的血脈就此斷絕。

  高貴的身份在遇到狂暴力量時也是沒有辦法，說完蛋就完蛋。

  就算是有漏網之魚殘留，還不如自己的弟子。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

  所以，盛郎君根本不在意弟子身份。

  事實上他甚至還認為，現在逃到南方的晉皇族。

  要是再遇到一個軍權在握的權臣，又有可能重蹈覆轍。

  當然他也知道，皇帝的寶座本來就不可能是一家人永遠坐著的。

  很多時候高高在上的皇帝寶座，就是從別人手裡搶到的，歷史上不是常常演繹著？

  族長聽到他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此刻是很抓狂好吧！他就怕家族的世家等級下降。

  偏偏族弟是說話時沒有一點點忌諱，就仿佛沒有看見家族的確是有種岌岌可危的感覺，家族的人無法成為高官，就意味著家族等級要下降。

  他看著族弟的臉是一再變黑，盛郎君自然是看見，他才不在意家族的發展，就裝作沒有看見。

  “他的父母親可是還記得是誰？要不要咱們派人查查？”族長為了刺激族弟接著追問。

  “那孩子失散時人還太小，根本記不住家人是誰，現在除了我，只有一個長輩在。”

  聽到這句話，令族長有些抓狂，啥都記不住，怎麽知道是士人出身？

  盛郎君說：“我家弟子那時候小，幸虧遇到一個好人收留。”

  “還學了一身好本事，才會救了我，才會送往回來。”

  “也就是說那個孩子另外有傳承？”族長問。

  “對，反正我是不通射，子安另外傳承。”

  盛郎君很是平淡地說。

  “原來如此”

  族長聽了之後，感覺更加麻煩，那個年輕人背後還有人。

  這就意味著他要是一個不好，會被人揪出來算計年輕人，只怕會遭遇報復。

  他有些感覺牙疼，師徒如同父子，那人一直撫養原主，會培養出來真正的父子之情。

  要是知道是他想要算計原主，只怕會找他算帳的，這個年輕人都是這樣厲害，那麽他的後台絕對也不會弱。

  族長此刻的感覺是有些喪氣，就如同一隻餓狼面前擺塊大肥肉，想要咬下肥肉，卻發現肥肉裡藏著鉤子，正等著它上鉤一樣。

  餓狼為了活命是吃？還是不吃？只怕餓狼要是看不出來其中的陷阱，就會直接啊嗚一口吞下，然後發現自己被鉤住。

  聰明的人絕對不能吞下肥肉，只能是換個目標作為食物，或者是另外想辦法拿出鉤子，把肉吞下。

  “”族長張張嘴巴，最終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原本的打算就此打住。

  此刻的他在心裡懊惱一件事，可惜啊！這要是家族的人就好了。

  原主這種情況根本就無法利用，族長從心裡是十分懊惱的。

  這真的是令人頭疼的事情，只能看不能動。

  這讓族長感覺很麻爪。

  既然根本無法利用，他乾脆就打算給盛郎君說說。

  他說：“恆美，想要進入塢堡的人必須是本家族的人。”

  “那個孩子是你的弟子，但不是本家族的人。”話說到這裡時。

  族長停住話語，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看著盛郎君，想要看看他怎麽解決？

  對於族長的要求，盛郎君是根本沒有異議的，因為塢堡是家族最重要的部分，萬一有人起了異心，就很麻煩。

  有時候最堅強的堡壘在外面打不開，但內奸可以在內部讓整個堡壘崩潰。

  進入塢堡居住的都是家族中比較重要的人，塢堡就那麽大的地方。

  肯定不可能整個家族的人都住在鄔堡裡，根本就住不開。

  那麽為了家族延續，比較有身份的人住在塢堡裡。

  大量達不到標準的人。

  則是居住在塢堡外面的小村莊裡。

  而像原主更加是不可能進入鄔堡，除非他是奴仆。

  當初盛郎君就是從塢堡裡被趕出來，能夠回塢堡裡居住的只有他一個。

  而原主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家族中的人，族長這麽一說，盛郎君就是微微一笑。

  “族長，我知道家族的規定，也不會去破壞這個規定，我又不傻。”他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一出口，令族長驚訝了一下，他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拿著塢堡居住權拿捏一把盛郎君，看看能不能逼著他好好上進。

  雖然盛郎君是無意為家族效力，但應該不會傷害家族，作為族長的他只能是從別的方面入手。

  而盛郎君的反應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仿佛根本就沒有打算帶著弟子進鄔堡。

  這段時間不見，盛郎君的變化太大，族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對待。

  為什麽幾個月不見的族弟整個人都是大變，連套路也變了？

  原主一直是跟著這一輛車子，兩個人的對話都聽到。

  他根本不在意進不進什麽鄔堡。

  荒山野嶺都待過。

  現在的他習慣過著最簡單的生活。

  在經歷過一次死亡後，能夠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他的臉色沒有一絲變化，就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剛才的話。

  而凌霄則是微微一笑，族長的心機很深，只是敗在盛郎君手下。

  對於族長不讓原主進鄔堡，凌霄是不怎麽太在意的，盛郎君就沒有打算進。

  他看的清楚：規矩一旦定下，就不能輕易被打破。一旦打破，那麽就會無數被打破的機會出現。

  最終導致規矩就變成那種無用的廢紙，秩序上就會出現漏洞，最終導致徹底完蛋。所以規矩不要被破壞，這不僅僅是對一個家族，也是對著皇朝也是這樣。

  西晉皇朝的朝廷中人，一個個都是想著爭權奪利，將朝廷的律法當成了一紙空文，也就是說在一開始，所謂的規矩也就是律法，就沒有一個人願意遵守，權利凌駕在皇朝、民眾利益之上。

  這就讓這個朝廷根本就沒有一個發展壯大取來的機會，規矩在一開始就遭到踐踏，大家都不願意守規矩，最終是導致大動亂的來臨。

  盛郎君在講課時就一再強調這一點，他自己不會做破規矩的第一個人，以免以後家族有事都要怪他的。

  族長只怕更多是想要試探一下，就算是他本人，大概也不能直接答應讓原主進入塢堡。

  跟著族長來的人一個個看著原主時，就如同看著一個人形猛獸，離開遠遠的。

  進鄔堡就像是放一頭狼進去，原主的很多舉動和大家族是格格不入的。

  就算是現在的原主外表上看上去並不怎麽強大，但人們怕。

  事實上，那些跟著族長的人一個個都是離開遠遠的。

  因為他們感覺原主是有些非人類。

  都是偷偷地看一眼。

  接著趕緊移開自己的眼睛。

  就生怕和原主看個正著，那麽就會哆嗦一下。

  原主就沒有在意其他人詭異的目光，他正在心裡默念書籍。

  雖然他看上去像是一個遊俠兒，但他幼年期是讀書的，他心裡還是渴望讀書。

  現在有了師父的指點，更加要努力，當然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遊走在生死之間，他不再是個純粹的讀書人。

  他所要念的書籍范圍更加廣泛，他有了更多的疑問，為什麽這麽聰明人會乾蠢事？

  此刻的他問凌霄：“為什麽知道的越多，越是感覺到自己知道的不多？”

  凌霄看著他，有些欣慰的，這個孩子終於長大了。

  比起過去的她要敏銳很多，古人成熟得早。

  穿越前的她一直按部就班地活著。

  就沒有什麽特別優秀的地方。

  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只是命運讓她的生活拐了一個彎。

  曾經安穩、平靜的生活全部遠離了她。

  而她從穿越第一個世界後，也沒有時間迷茫。

  她也有那種感覺：越是知道的東西愈多，越是感覺自己的無知。

  而在他聽到原主的問題，凌霄還是有些感觸的，畢竟她的時代裡，有不少人思索更多的問題，甚至他們發現有更多新問題。

  “因為學習讓你有了更廣闊的視角，這個世界之大，以個人能力來說，還做不到事事清楚，其實學習的過程中，就是在不停的探索，這一輩人無法達成，那麽還有後一輩人。”

  “一輩輩傳承下去？”原主說，他的神態是有所觸動的，因為他的確是從書籍上得到了很多東西。在別人的指導下有了新的進步，這就是所謂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是的！文明就是一點點的進步而來，把原來的問題一點點解開，卻會發現有更多的問題，但有了問題，自然讓後人有了前進的動力。”凌霄說。

  對她來說，來自現代社會的她所學過的知識和技術，都是前人一點點努力出來。

  “”原主沉思著，他自然是沒有想到那麽多，但凌霄的話讓他放下心來。

  原來並不是他腦瓜子出錯，也不是一種胡思亂想。

  而是一種相當正常的感覺，這很好的。

  原來人掌握了知識後。

  才會知道自己有著更多的不知道。

  怪不得真正有學問的人，大都是平易近人。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所掌握的東西，有可能只是其中一點點。

  那種特別倨傲的家夥，自認為自己事事都行，其實根本就是自己並沒有學到深處，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

  才會沒有發現問題，自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喜歡指點別人。

  原主松了一口氣，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裡如今有機會問出來。

  凌霄微微一笑，原主的顧慮她是有些想法的。

  在她看來，需要原主自己提出來。

  他不是一個小孩子。

  形成了自己的思想理念。

  有了問題就應該是提出來。

  其實她可以探查出來原主的想法。

  但她不希望自己隨時隨地知道別人的心思。

  一個正常人要是知道一直有人可以解讀你的思維。

  那麽大部分人只怕氣得不行，恨不得指控對方侵犯自己的隱私權。

  對於那個能夠解讀自己思想的人，大家只怕是決定是有多遠就離開多遠。

  因為一見到他，就會想到自己的一切對方都是了如指掌，絕對是很尷尬，恨不得從此再也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