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六十四.最後一層

  猶如相近的地表。高年級幽暗而寒冷，潮濕而陰森，蟻巢般複雜的晦暗長廊仿佛窮盡一生也難以走出的迷宮。

  守門人於昏暗通道邊緣止步，退回台階之上。

  他們不會涉足高年級。

  陸離收回視線，平靜落向不遠處長廊提著油燈等待的克萊爾。

  “你確定不和我組隊嗎？我們兩個絕對能壓得高年級抬不起頭。”

  沿著迷宮般脈絡走廊，陸離捧著花盆跟隨克萊爾身旁。充滿精力的她與周圍格格不入。陸離同樣，只是這種源於氣息的變幻無法從視覺獲取。

  “我不會在高年級逗留過久。”

  陸離與其他學生本質不同。他不需要完成繁重學業，不需要結識同伴隊友，不需要挑選導師。他來巨樹學院的唯一目的是學習成為詛咒頭銜掌控者。

  早從母親那裡得到結果的克萊爾惋惜：“你會錯過許多有趣事物和十強爭霸賽的……”

  事實上陸離已經錯過了許多。三年製的巨樹學院他只花費兩個月就抵達高年級。

  “你的行李呢？”

  “一部分送給聖光小隊，一部分商人安東尼送回光明之地。”

  現在披著鬥篷的陸離隻捧著生長嫩芽的花盆。

  因為陸離無意組隊，克萊爾帶領他前往獵人，或者說獨行者居住區。比起小隊居住區，這裡更混亂也更惡劣。

  缺乏守門人管理與秩序，很難讓選擇獨行者身份的散漫學生主動維持環境。

  居住區像是匯聚醉漢與煙客烏煙瘴氣的酒館，熱鬧而混亂。克萊爾為陸離尋找一間無人居住的房間。內部無窗，如旅館般逼仄，除卻床鋪和書桌、衣櫃什麽也擺不下，而且未被收拾過。

  “一份序列藥劑清掃房間。”

  一道身影靠近門前遲疑的克萊爾，開價說。

  “不——”克萊爾及時閉嘴，看向陸離。

  “可以。”

  招攬到生意的學生欣喜靠近。很快，他的神情變得驚異，凝視彌漫舒適氣息的鬥篷輪廓。

  “小子，銘記高年級準則，別東張西望與探聽秘密。”

  克萊爾低語威脅。

  這名學生回神，進入房間，準備充足地取出背包裡的掃帚與乾淨床褥。顯然，他兼職清掃工的時間並不短。

  一位巨樹學院高年級學生當清掃工聽上去似乎難以理解，他們及時非畢業離開巨樹學院也能輕易獲得一份酬勞高昂的工作與內城身份。不過在外面也沒法清理房間就能收獲一份序列藥劑。

  學生利索地清掃床鋪與櫃子下的垃圾，再用抹布擦去桌面灰塵，等待塵埃落定換上新床褥。

  只花費幾分鍾清理完房間，學生回到走廊，貪婪地逗留陸離身邊。在陸離支付酬勞之前，尊敬地輕輕俯身：“免費，能為閣下清理房間是我的榮幸。”

  “他好像認出你了。”

  注視學生遠去，克莉絲進入房間仔細檢查。

  因為陸離的身份，人們天然對他形成一種偏見錯覺。

  大多數時候，偏見與錯覺都是錯誤，但這時，因為某些巧合反而將學生指向正確答案。

  陸離在書桌放下花盆，撫下兜帽時，克萊爾邀請說：“要不要先來看一場為你準備的表演？”

  “為我準備？”

  ……

  猶如深海的深淵。披著鬥篷教服的身影長廊經過，手捧螢石或提著油燈，仿佛擇人而噬的猙獰怪魚。

  這種氛圍某種程度彰顯出獨行者居住區的獨特性：陰暗肅穆的教堂與熱絡喧囂的酒館。

  沿著隱約匯聚的人群通過拱門。

  “我們到了。”克萊爾說。

  禮堂中央，一場對決正在進行，稀稀拉拉幾十名學生場邊圍觀。

  對決一方不是學生。中年人如貓捉老鼠般玩弄他的對手：一名高年級學生。

  “你忘記要做什麽。”

  伸手胃袋的學生停滯動作，困惑地思考遺忘的事，直到胃袋合攏咬住手掌，他才痛苦驚醒。

  “你忘記我的身份。”

  新的低語回蕩響起。

  “你是誰？”稍微清醒的學生又如醉漢般酩酊，茫然環視周圍：“為什麽我在角鬥場？”

  “這裡是你的家。”

  角鬥場仿佛變幻，熟悉而溫馨。學生逐漸放松身軀，奇怪地看向中年人：“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的家裡。”

  “我是你的父親。”

  眼前陌生男人漸漸讓學生感覺熟悉，源於血脈的親情令他忍不住衝動：“父親……”

  場邊一陣哄笑中，中年人揮舞手掌散去語言形成的晦澀力量。學生恢復清醒，流露羞惱——

  陸離能夠認出力量來源：盲目癡愚神系的力量，以及佔卜學技巧。

  “一位佔卜學導師……我不能說名字。佔卜學對有人呼喚名字更敏銳。”角鬥場邊緣拱門，克萊爾說道。

  決鬥場上，佔卜學導師環視場邊說：“我是奧爾德斯·伯格，佔卜學導師——”

  “通常這裡由學生交流對決，導師出現隻可能是招攬學生，他是衝你來的。”

  高年級擁有獨特的導師制度。除卻擔任教授職務進行授課，導師們也會招攬學生，讓他們擔任助手或學徒。學生們得到經驗與成長。導師則能培養自己的力量。

  就像克萊爾說的，奧爾德斯·伯格隨後開始為招攬學生提出條件。

  因為導師數量有限，且不是所有導師都喜愛教導學生，許多尚沒有導師的學生意動。

  “不過不用擔心。你已經打上了母親的烙印，其他人敢來招攬只會讓他們腦袋被打爆……除非你主動尋找導師。”

  陸離當然不會那麽做。作為副院長，克莉絲教授足以成為庇護為他遮擋許多麻煩。

  離開決鬥場，克萊爾將陸離送回房間，再次邀請被拒絕後無奈離開。

  接下來幾天，陸離以房間為中心，逐漸向外探索，熟悉高年級的生活，習慣巨樹學院不再庇護後的真實世界。

  陸離難以隱藏身份。或者說，只要靠近他周圍，就能感受到澎湃生機，進而通過“偏見”猜到陸離身份。

  與此同時，陸離開始為最後的前置條件：神秘學7級，進行準備。

  比起前6級試煉，專屬高年級的7級試煉有些不同——

  它走入一條新的領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