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用兵如鬼神
“大人,下官跟在大人身邊,受益匪淺,可出使蜀地。”鄭乾再次毛遂自薦。
嚴成錦面色平靜:“在本官眼裡,你與他們沒有區別。”
頓時,鄭乾面紅耳赤,胸口一陣刺痛傳來。
薑文三人不敢出聲,嚴大人行事,向來嚴厲。
嚴成錦陷入沉思,四個月後,要給陛下名冊。
除去往返,意味著要在一個月之內,將蜀地的事查清。
蜀地究竟發生了什麽,才令閔珪如此?誰也不知道。
雖然在疏奏上有提及,但不能偏聽偏信,或許有大事,也說不準。
“大人,下官也可以前往。”薑文微微躬身,抿著嘴道。
“本官考考你們,去了蜀地,要如何核查?”
鄭乾茫然不知所措,嚴大人的考題會不會太簡單了?
“下官登門,徹查名單上的官員。”
“都禦史在蜀地沒有衙門,你孤身一人,如何調查?”
嚴成錦失望的搖搖頭。
官員到地方巡查,朝廷只能派兩個隨從的衙役前去,安排沿途的驛站。
薑文三人面面相覷,到了地方,不該直接調查嗎?
嚴成錦沉吟片刻,看向鄭乾:“你去西北長城,傳本官的命令:方學前往蜀地,你督修長城。”
阿拉善的長城修建完成,大明西北防線就會如銅牆鐵壁。
流民習慣了修建長城換取糧食的生活,就不會再起亂。
正好,將方學調往蜀地,而後回京。
鄭乾想不到,還能這樣換人,連忙躬身:“下官遵命。”
……
上甑島,彭山下的軍營。
旌旗在海風中晃動,伏屍幾裡,在泥黃的碎石被染成了紅色,四周彌漫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戰鬥依舊在持續著。
島國征戰不斷,又通過銀礦,與周圍的從屬國交易鐵具。
薩摩國與島國接壤,不得不裝備兵備。
相比之下,琉球作為孤島,無與鄰國交易的機會,加之銀礦貧瘠,想大規模交易鐵器極難。
大久保的軍隊,憑借戎甲和兵器的優勢,佔據上風。
副將見有潰退的趨勢,便來勸道:“王大人,退不退?”
“不退,雖有敗勢,卻未必不能贏。”
那副將叫劉進,是董玟安排在王守仁身邊的武將。
驍勇善戰,在琉球的眾多武將中,戰功顯赫。
“王大人,這樣打下去,人就要被殺光了。”
望著琉球的士卒,接連倒下,王守仁卻不為所動:“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許後退一步!”
劉進咬咬牙,目之所及就有士卒被屠戮。
兩軍廝殺在一起,劫掠回來火器和重弩不能用。
董玟看向王守仁,情急勸道:“王大人?!”
王守仁面色從容。
“本官有要務要交給你,關乎此戰勝負。”
“王大人請講!”
“薩摩半島與上甑島隔著大海,薩摩國人必定是乘船而來,本官要你燒了他們的船隻。”
董玟覺得雖有道理,可又覺得不對勁。
若大久保打贏這場仗,他們都會被剿滅,還要船幹什麽?燒不燒都無所謂了,關鍵是化解眼前的危機。
“大人,不如退兵吧?”
王守仁堅持道:“時辰不多,快去。”
若真退了,給薩摩國養精蓄銳的機會,就難以再贏。且士卒們也會變得畏懼。
兩軍的差別,在於那半日的口糧。
薩摩國的士卒半夜起來作戰,此時過去了大半日,腹中空空,很快會筋疲力盡。
琉球雖然裝備不精,可還有力氣,琉球的士卒兵備差些,卻也差得不多。
給大久保休整軍隊的機會,排兵布陣,不僅會讓仗更加難打,也會令先前死去的士卒,白白死了。
董玟慌張地領著兩百士卒,前往北面的海岸。
此時,大久保揮舞著倭刀,冷汗直冒到額頭上。
廝殺了一夜,早已腹中饑餓如火燒,可琉球的士卒,死死咬著他們不放,就算露出頹勢,也不撤軍。
薩摩的士卒握著兵器的手顫抖,一陣心慌發熱。
冒出來的冷汗,順著鼻梁流下,雙眼沉重,仿佛隨時都會昏倒過去。
琉球的士卒也疲憊不堪,可比起薩摩士卒來,還有些力氣。
王守仁敏銳的目光,洞察到了局勢的變化,大喝:“此刻起,斬敵人首級一枚,賜白銀兒二兩!斬敵首十枚,賜屋舍耕地。”
士卒紅著雙眼,宛如豺狼聽到頭狼的呼喚,氣勢渾然一變,不顧性命,朝敵人腦袋砍去。
戰場的局勢,明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虛弱的琉球士卒,興奮無比。
大久保揮刀砍過,斬過一個琉球士卒的胸口。
他蹲下來發現,胸口露出半截沒吃完的乾餅。
忽然怔住了,一切計策,從彭山上的火攻就開始了。
“撤軍!”
此時撤軍休整,才是上策。
薩摩國士卒如蒙大赦,丟盔棄甲,紛紛往海岸逃去。
大久保也不戀戰,騎上馬就往北海岸奔去。
王守仁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命令手下的士卒:“速追!”
有二兩銀子做賞賜,士卒們個個在興頭上,意猶未盡,就像害怕獵物逃脫的獵人。
浩浩湯湯萬余人,在上甑島上追逐,後頭的士卒被殺,跑在前頭的士卒,卻順利來到了海岸。
大久保愣住了,海面上四艘三桅大船和幾十艘小船,熊熊燃燒。
絕望!
從心底最深處蔓延出來的絕望。
士卒們丟盔棄甲,跑來海岸邊以為能逃,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生無可戀。
盡管琉球的士卒比他們多千余人。
但來之前,準備了火器和重弩,兵備優良。
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命喪於此。
“降了,本將降了!”
大久保把武器丟了,鎧甲脫下來,丟到一旁。
兵敗如山倒,士卒們紛紛效仿。
王守仁騎上大馬,搖搖頭:“全殺!”
他知道,這些人並非誠心歸降,而是迫於形勢,想委曲求全,再找機會。
在這片島嶼上,有一點點失誤,都會滿盤皆輸。
他不能以琉球萬人的性命,來賭大久保會從善,只能全殺。
滿天的箭雨和重弩射出,薩摩國的士卒想要撿起鎧甲,卻發現為時已晚。
一支重弩,如扁擔般粗細。
快到不可思議,射穿了大久保的胸膛。
短短片刻功夫,海岸邊就流血如注,染紅一片,再也沒有薩摩國士卒能站起來。
董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又……又贏了!
王守仁真是軍神啊!
王守仁吩咐:“將他們的甲胄和兵器脫下來,分發給士卒。”
董玟和副將怔住了,短短一個時辰,戰局就發生了逆轉。
起初他們出海時,除了大船和軍糧,一無所有。
可如今一路北上,有了敵人的火器,有了敵人的重弩,有了敵人的軍糧,有了敵人的甲胄和兵器。
一支只能裝備半數鎧甲的軍隊,變成了全軍裝備精良的軍隊。
王守仁輕歎一聲:“清點傷亡,兩日後,攻打薩摩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