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人香之極
  三個月間，好消息陸續傳來，各家各派，各方豪強都答應了。

  至少表面上，這些參與勢力爭鋒的新舊豪強們都樂於利用這次機會確認自己的法統和治權，借以獲得來自李柃的支持。

  長海之事，由他裁判已成定局。

  “居然所有長海勢力都來了。”

  “他們不傻，自然知道順昌逆亡。”

  開幕當日，李柃準備舉行試煉爭鋒大會的山谷中，彩旗獵獵，人聲鼎沸。

  眾多北海修士聚集在此，共同見證這場決定長海局勢的盛大祭典。

  一群應邀而來的商會管事，世家豪強，宗門之人私下傳音交流，議論著自己親眼目睹的這一切。

  “李長老的德行操守還是有所保障的。”

  “是啊，人家連常長老在萬寶樓中的基業都沒有侵吞，仙府的權益份額也仍然交給常家子孫去掌控，遵從其制定的規則，安安穩穩掌控長海，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再不濟，也還可以安全退場，謀個身後之事。”

  “易地而處，這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選，反正我若家業衰敗，是寧可子孫後代們平平安安加入商會，不願意他們為了所謂祖宗基業落得身死族滅的。”

  也有人道：“新豪強可以憑此確立法統和治權，擁有那些地盤作為自己和後世子孫的崛起基業，舊豪強也可以憑此體面退場，不至於像過往那樣被株連九族，徹底覆滅。

  至於我等，同樣可以憑此收攏殘余勢力，轉移人才，草莽坊間也多有散修謀取出身，功業……

  他這一步，可以說是走在了人心眾望上，必然能夠成功。”

  “確實如此，那些長海世家掌控北海西南多年，就算衰敗，也還剩下不少底蘊，過往那些底蘊都將在無休止的爭鬥之中消耗殆盡，平白損失掉，但如今，我等亦能從中分一杯羹。”

  “減少戰爭，就是減少損耗，無論資糧，人才，還是其他，都相當於平白賺出來的。”

  “這才是所謂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啊，能白賺的事情，怎會不好？”

  “中古養蠱那一套競爭之法早就落後於時代了，養蠱的損耗太大，所以我們商會才能崛起，但商會亦有自身之缺陷，同樣要引入競爭……”

  就在這時，喧鬧的現場忽然一靜。

  所有人抬頭仰望，只見身如鸚鵡的七彩靈鳥載著李柃和其道侶慕青絲出現。

  聞香倒掛鳥展翼之間，異香紛呈，如同七彩迷離，百味交感的氛圍散發出來。

  片刻後，李柃和慕青絲降了下來，眾人紛紛上前見禮。

  聶英智道：“師尊，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尚長老等人了。”

  貴賓總是要壓軸登場的，李柃微微一笑，也不在乎，因為他知道，對方必不會讓自己久等。

  果然，沒過一會兒，尚長老等人便聯袂到來。

  這意味著，北霄島上幾乎所有頂尖豪強的代表都到來了，真正掌控著長老會大權的尚長老，雲笠等人適時表現了存在感，看起來就好像李柃此番行為得到了北海分舵大力支持一般。

  實際上，得益於這些頂尖豪強之間利益一致的原則，李柃所提倡之事，的確得到了北霄島的鼎力支持。

  這次他們親自前來觀禮，就是要論證把這一章程確立下來，作為解決紛爭之法的可能性。

  李柃親自上前迎接一番，道：“眾位，北海不幸，屢蒙劫難，此間天災人禍種種，想必大家也都已經深有感觸。”

  齊珩微微頷首，道：“不錯。”

  李柃道：“之前血鯊王，馬萬寶所釀之惡果，都是古來之因所致，我等無可奈何。

  但唯災後重新分配靈峰福地，決定各方基業掌控之權，可以盡量避免無謂爭端，把更多資糧和時間精力用於造福草莽，惠澤凡民。

  此即為本座召開此次祭典之用意，嘗試以試煉秘境取代戰爭，消弭災劫。

  倘使本次祭典得以圓滿成功，今後但有福地糾紛，勢力爭鬥，皆可依此辦法行之……”

  李柃的主張並非是要徹底消除爭鬥，因為他知道，如此極端，根本不具備可能性。

  但在強權主導之下，將無謂的內耗控制在一定范圍，簡化流程，明確結果，卻是完全可以做到。

  如若深刻了解了其中的好處，各方豪強都自覺遵守，那它便將成為北海之地通行的準則，甚至轉變成為制度。

  從古典時代，弱肉強食的自然爭鋒，到商會體制之下，分舵堂口的層層統轄，人類文明無論仙凡，都是這般一步步發展過來。

  當中或許會有曲折，甚至倒退，但都改變不了追求高效和減少內耗的原則。

  宗門，世家，商會，都是在這個原則的驅動之下發展出來，誰擁有更強的組織性，誰就更加先進。

  是以如今，李柃的提議其實也是符合這些勢力發展所需的。

  尚長老等人俱皆點頭：“若真如此，北海從此太平矣！”

  其實他們一直以來也在思考北海的諸多問題，這些身居高位的商會長老們，並不見得全是草包，只是囿於自身立場和先天局限，無法做到李柃這一步。

  李柃旋即便吩咐道：“可以開始了。”

  “吉時已到，祭典開始！有請第一場，雷潮島林氏一族及散修沙景部雙方入場……”

  在李柃的授意下，司儀朗聲宣布了這場盛會的開始。

  沙景咧嘴一笑，帶著人昂首闊步往前走去，不久之後，就在谷內穿梭界門，徑直進入到了百鯊相噬祭典秘境的內部。

  另外一邊，林家諸人也率眾而入。

  李柃親自向尚長老等人介紹具體的情況，當中內情，外人還真不曾探究過。

  “諸位道友，這一祭典秘境需要足足百名擁有自主意識的有情眾生進入其中才能啟動。

  一旦儀式運行，妖皇殘魂的力量就會降臨此間，將其封閉。

  一日一夜之內，必須分出勝負，最終勝者將會吞噬敗者所有精血元氣，殘魂，命格，氣運……用於突破自身，達成晉升。

  如若同時有兩人以上生存，妖皇的力量則將在祭典結束之時隨機殺死多余人選，直至最後一位。

  我動的手腳主要在於將其殘魂意志改變。

  被消磨了殺意的妖皇殘魂將不再殺死多余之人，而是隻將死者的精血元氣，殘魂，命格，氣運化為資糧，賜福勝者。

  這原本是妖鯊一族用來孕育新生兒的力量，以法則灌輸之，純粹自然，幾乎等同於自身修煉所得，所以往往不存在融合困難，虛不受補，是一種非常好的提升之法。

  說不定，參戰者之中能夠誕生出幾位新晉的築基高手，借以恢復長海的元氣。”

  “原來如此！”眾長老深深看了李柃一眼，這等利用妖皇力量的手段倒是高明，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尚長老也道：“李長老深謀遠慮，如此安排果然大有深意……嗯？這雷潮島林家怎麽一個嫡系都沒有上陣？”

  此刻，她忽的發現，林家居然沒有一個嫡系入場。

  那不管李柃的安排有什麽深意，都和林家無關了。

  “看來這個林家是徹底放棄了。”其他長老也道。

  林家也不知道是沒有充分理解這場爭鬥的意義，還是打著其他主意，居然用半妖奴仆和死士充數，甚至還有凡間招募的武者，異人。

  足足五十名額，加起來都不知道夠不夠人家沙景一個殺的。

  果然，整場戰鬥乏善可陳，短短半個時辰不到便徹底分出了結果。

  沙景等人把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穿梭洞天，尋找對手上。

  他們迅速搜尋，發現目標之後就猛攻一通，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解決對手。

  眾長老感覺有些意興闌珊，他們用了最寶貴的時間來看最無聊的屠殺。

  林家但凡派出一名築基，也有可能引出沙景的雷獸之魂，逼迫他消耗力量。

  再有第二築基，甚至可能反敗為勝。

  更不用提，那麽多年積攢底蘊所得的合擊戰陣，禦獸之法，秘寶傀儡，法寶重器……

  堂堂世家，半分底蘊都沒有，和草莽散修有何區別？

  “不必管那麽多，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英智，叫人開啟界門，把沙景他們放出。”李柃吩咐一聲，聶英智即刻傳令，通過大陣對這一秘境進行操作。

  隨著結算進行，沙景等人頭頂上，如同白色煙霧的甘霖灑落。

  所有場內之人俱皆露出訝然之色，他們感受到，自己消耗掉的元氣正在恢復，修為法力也在提升。

  每一人都如同經歷多年苦修，獲得了長足的提升。

  片刻之後，洞天門戶大開，他們被傳送了出來。

  爭鬥就此宣告結束。

  尚長老等人看得明白，或許是賜福太分散的緣故，未能如同血鯊王部屬養蠱，造就當場突破。

  但這種分配方式未必見得落後，甚至可能更加先進。

  因為優秀的苗子留了下來，假以時日，仍有可能晉升！
  第二場很快開始，原紅螺島一脈的繼承人主張重建商會堂口，與新崛的散修高手爭鬥。

  當年佘興德四處屠殺，造就了流川島，紅螺島系列慘案，那裡的地盤空了出來，為各方所覬覦。

  現如今，李柃也算是善始善終，徹底幫忙解決那邊的糾紛。

  結果，紅螺島一脈原本的豪強很爭氣，幸存幾家湊出來的精銳經歷苦戰，擊敗新崛散修，成功捍衛住了祖宗基業。

  緊接著，流川島易主，三名戰亂之中崛起的新晉築基成功奪取了此島的主權，成為其新的統治者。

  其他後續諸島，各方靈峰福地亦決選出了新的掌控者。

  按照此前的約定，以李柃為首的北霄島實權長老將會為其勝利成果背書，保證他們以及合法繼承人能夠獲得當地的治權。

  事實證明，除了真正爛泥扶不上牆的墮落家族之外，其他能夠參與勢力爭鋒的各方，都是頗有鬥志的。

  新舊豪強各有輸贏，李柃也不偏向任何一方，純以結果說話。

  這些勝利者證明了自己是草莽之中最為奮進的一幫人，其所擁有的意志，決心，還有能力，都堪稱是一時之秀。

  群英薈萃之下，善德如香，絲絲精神意念的力量在空中匯聚起來，不斷轉化，提純，被納入了香陣所構築的虛擬神國。

  隨著祭典的進行，這場宛如賽龍舟的盛大典禮也演繹到了盡頭，現場氣氛達到最高峰。

  突然之間，李柃微微抬頭，看著精氣如煙，一道道象征著人類情感之中，最為激昂奮進的鬥志化為白煙在空中具現出來，在勝利喜悅的渲染下，放出了迥異於此前所聞的熾烈芬芳。

  這是從香陣之中散逸出來的東西，它所收集到的神精香，甚至將事先準備的容器都填滿了，所以在賜福場內勝者之外還有剩余。

  李柃聞到它，隻感覺精神躁動，一下被刺激得亢奮激昂，仿佛自己也被其中的意念影響，充滿了鬥志。

  但是這種東西又不像平常的刺激藥物，它擁有著由心所發，更深層次的功效，等到效果退卻之後，迎來的不是空虛，而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寧。

  簡而言之，這就像是沒有絲毫副作用的興奮藥劑，可以在短時間內刺激出自己的潛力，達成各種奇跡。

  它的作用原理，甚至不遜於自身的倍化之力，乃是從法則的層面發生作用，絲毫不講道理。

  “果然還是勝利的果實最甘甜呀，求而有得，人世之願，真香莫過於此！”

  說起來，香火之力本來就是這般層次的力量，可以造就神靈偉力，只是自身並不走神道一途，也不曾將其融合，未能深入了解其中奧秘。

  李柃心神微動，借著精神意志的牽引將這股肉眼難見的白煙凝聚到了自己掌中，很快便薈萃成為如同實體的結晶。

  它的體積極小，一顆顆的棱角分明，像極了砂糖。

  “這是什麽？”

  坐在李柃身旁的慕青絲察覺到了這一幕，訝然詢問道。

  “此物本無名，不過依其來歷和性質，歸納為神精香一類亦不為過，只是品級太高，達到了憑空具現的水準。

  這是人香體系的極品材料，留著它，將來或許會有大用。”

  李柃不動聲色，將其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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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