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驗證猜測
  小半月後，越州東境，臨海的一座荒村附近，李柃藏身於此，開始了自己利用龍脈的第一步。

  他好不容易才奪得此物，卻發現並非如同最初所想那樣是龍魂果或者化形果的上位道果，而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這龍心石與其說是寶物，倒不如說，是靈根，仙脈，道種。

  這類東西無法直接利用，一時間，成為了燙手的山芋。

  但李柃終究不是尋常散修，尋常散修做到這一步的話，除了投靠大勢力，共同開發和利用，就當真無計可施了，他卻還想著充分利用一番，最後只剩下靈峰根脈的價值時，再轉手給別人。

  這當中，查證自己夢中照見的天書之事是第一位，那關系著自己和妻子的未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探尋隱藏之法，能夠把它藏起來，不被道籍司糾纏才是大前提。

  又一日，李柃向前行去，不知不覺來到一片開闊的河灘，前方是條寬闊江河蜿蜒向東。

  這處地方是個野渡口，時近黃昏，夕陽西下，有白鷺臨水而立，見人驚起，飛向遠山的方向。

  李柃繼續向前，只見一葉扁舟臨河而靠，有個白發老者裹著單薄的衣衫，佝僂著身軀窩在那裡抽旱煙。

  “老人家，煩請送我過河一趟。”

  李柃面帶笑意，客客氣氣說道，旋即摸出兩文錢，放在了船中一個漏鬥狀的木筒裡。

  老人看了他一眼，咧嘴而笑，沉默著收起煙杆，搖櫓推船。

  不久後，李柃到了對岸，謝過老翁之後，大步往前走去。

  他此番的落腳之地，是在靠近河岸一個荒村東郊的破廟中。

  因為擔心遇上道籍司人，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戰鬥，特意避開鬧市，免得波及無辜。

  在大乾朝的地盤上，堂而皇之的禦空飛行，到處趕路，是有風險的。

  這處地方，是他感循地脈氣機而來，找到的一個合適地點。

  既能就近購買藥材，香料，探聽消息，又不至於接觸生人。

  往來出入者，也就只有住在上遊村莊的野渡梢公和往縣城赴墟的鄉民了。

  李柃入廟之後，把赴墟買來的東西放至旁邊，親自動手撣拂浮塵，整理破桌破椅，然後便在堂中堆石架柴，升起篝火。

  直至這時，他才抬頭看了一眼此廟的正主，一個龍顏隆準，相貌威嚴的男子，露出莫名的笑意。

  “老夥計，又見面了。”

  也是冥冥之中尚有幾分因果未斷，這地方，赫然正是一處荒廢的大粼江神廟，蓋因魔道多有借此君名義作祟，新朝已經廢棄過往散落民間的淫祀，轉供各個河段的河伯。

  這等於是把大粼江神的權柄一分再分，散落在各郡各縣，各個河段的河伯之中。

  玄洲水脈因此而變，大粼江神的法域也被肢解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些微神格尚還殘余。

  普通人是無法感應到這些的，就算是結丹修士，若非精通風水堪輿之術，費盡心思到處尋找，也難捕捉其蹤跡，但李柃曾經友好借用過大粼江神的權柄，甚至進入過其法域，如今又身懷龍脈，負有同源所生的氣息，並沒有花費太大功夫就做到了這件事情。

  只可惜，如今的大粼江神早已沉寂，是不可能顯靈回應李柃這一句招呼了。

  大乾的地面上，他的棺材板早已經釘得死死，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也只有那些仍然要借助其名義搞事情的神龍教，皇天道等勢力才保留著幾分祭祀和召喚的規儀。

  但據李柃從越王趙崆處了解到的官方消息，他們也未曾成功將其喚醒過。

  李柃感懷一陣，開始熬煮藥草，複又調和自己隨身攜帶的各種香品，現場製作拒邪香數份。

  待得香成，以法力熏乾，散布於廟宇周遭焚燃。

  一時間，香煙嫋嫋，法域叢生。

  常人難覺處，能夠穿透生靈精神意志，拒邪驅靈的場域生成，這是純以草木靈蘊催生的精神力場，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即便大乾朝擁有著山門大陣那般監察四方的本領，也決計察覺不到任何法力氣機和地脈異動。

  這個時候，李柃才從自己小洞天內取出隱藏多日的龍心石。

  此物一出，血光照耀，即便是李柃這般修為法力，都免不了精炁翻騰，血肉異變。

  然而他曾吞噬過大鯤精血，獲得血肉道果的本源，勉強支撐住。

  複又神魂出竅，以法力將其帶動，從原地消失不見。

  半夢半醒般的恍惚中，他的神魂帶著龍心石來到了一處如夢似幻的所在，一條大河於空曠寂寥的大地上懸空而行，如同飛騰的神龍，盤踞在整座玄洲大陸上，而那延伸出去的萬千水系，是其子體分身，蔓延向無數的水脈支流。

  這裡是神國法域，過往曾經凝聚萬眾香火，冊封神靈的所在，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早已經有多批大乾朝的真人，法師前來掃蕩過，到處都變得一片空蕩。

  李柃神識很快回歸近處，鎖定了附近這一段江河的所在，同一條河段上，雖有河伯封鎮該處，奪取了神位權柄，但卻和原大粼江神處在不同的維度，因而法域並不交疊。

  李柃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龍心石祭出，頓時間，廟中神像雙眼閃動精芒，不遠處的河流中，也似有靈蘊憑空湧現，大量魚蝦無形之中得到滋潤，加速生長起來。

  假以時日，這裡就會誕生出大量的靈蘊福地產物，魚肥草豐，精怪匯聚。

  ……

  幾日後，李柃巡遊四方，悄然處理掉一些容易顯現出來的異象，繼續遮掩龍脈氣息。

  他在此以自身精神親自供養大粼江神，複又利用太乙香維護其法域，外層再以拒邪香局限，一個影響范圍只有方圓上百丈，但卻擁有著遮蔽氣息，掩藏天機功能的人造福地出現。

  憑此，終於不用再冒著自身暴露的風險四處亂轉，成功把聯結龍脈的關鍵轉移到了廟中神像中。

  隨後的日子裡，李柃又再在附近布設一些簡易法陣，神不知鬼不覺的杜絕外人和山中野獸誤入的可能。

  道籍司一直都未曾放棄追查其下落，他們和下轄的鎮魔司掌握捕風，捉影兩大序列，兼顧了監察草莽所必須的情報與戰鬥，當中多的是擅長卜算推演，追蹤潛隱，變化偽裝種種本領的人才，但尋遍各方，始終杳無音訊，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好像還對龍脈，氣運擁有著常人難及的理解，處理得天衣無縫。

  殊不知，李柃是轉化思路，將龍脈的氣運之道轉嫁到了神國法域的領域，借助大粼江神的神力將其隱藏起來。

  這也算得上是已經涼透的大粼江神再度顯靈了，哪怕祂的棺材板已經被釘得死死，位格仍然不掉分毫，再加上同宗同源的因果，完全足以遮蔽龍脈，而不會引起任何異動。

  在此期間，李柃特意去信北海，讓商會幫忙把此前安置好的白小環送了過來，隱秘入境玄洲。

  此兔妖身上負有化形果所凝聚的力量，也是龍心石力量的衍生，李柃要借助其試驗汲取其中靈蘊，同時也是驗證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件事情。

  等待白小環到來，花了足足三個多月，但李柃也不是白白度過。

  他就躲在破廟中，一面調和香品，參研法門，一面製作接下來所必須用到的絕塵香與無相香。

  他有一個猜測，自己和妻子名字消隱的關鍵，就在這兩物之中。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應是我當初渡劫，運用了新煉絕塵香，斬斷因果所致，而後又誤打誤撞的以無相香遮蔽自身氣機，躲過了天書的收錄。

  從此之後，即便我仍身懷龍魂果所賦予的水行法則，也不會再仙籙有名，為其所攝。

  但這不應該是無法重複的試驗，想要證明其中作用機理，就得利用另外一個仙籙有名的人物去參照，其他人我暫不知道，只能拿這白小環做文章了。”

  李柃一邊守著這個破廟，一邊思索著。

  如若自己能夠運用二香把白小環天書除名，就證明猜想是對的。

  如若不然，則是另有原因。

  ……

  “白姑娘，我們到了，您就先在這裡等著，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接你。”

  風來港，商會分舵中，一身白裙的兔妖少女白小環再次回到了這個自己化形成人的地方。

  商會之人把她安排在此之後，就沒有再管，搞得她心懷忐忑，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給賣了。

  不過她還來不及患得患失，忽的就見李柃憑空出現在院中。

  “老爺，你怎麽來了。”白小環上前見禮，面上帶著幾許疑惑，“這麽急把我從北海召回來有什麽事？”

  李柃道：“以後再給你解釋好了，先別問那麽多，給我把這兩物用了。”

  他拿出一方錦盒，裡面所盛之物，赫然是修仙界中堪稱珍稀的新品靈香絕塵香，以及同一系列的次級產品無相香。

  李柃為了試驗成功，特意挪用原本打算供應商會總會的那邊的產量，反正到時候就說失手弄沒了，延遲供貨就是。

  白小環不明就裡，但卻還是照著李柃的吩咐，進房間焚香品味，熏洗自身。

  一陣之後，始終把注意力集中在其身上的李柃都感覺到了心神恍惚，似乎暫時忘記了其存在。

  但他掌控著此物的作用機理，通曉希夷妙法的種種變化，對此頗有幾分免疫力。

  很快，他就恢復過來，掉頭就走。

  白小環看得莫名其妙，怎麽萬裡迢迢把人家召喚過來了，就這麽跑掉了：“老爺，你到底把我叫來這邊作甚呀？”

  “先別問那麽多，在這裡等上一段時日就是，到時候自有其他事情安排你去做。”李柃頭也不回，留下一句話。

  白小環無奈，隻得既來之則安之。

  李柃馬不停蹄趕回到了自己藏匿龍心石的破廟，確認此間並未被人掃掉之後，聞香入夢，再度嘗試以自身元嬰接觸寶物。

  這個時候的龍心石，龍脈仍在沉眠，並未像過去那般回應其接觸，也沒有力量牽引他的心神感召天書，看到隸屬於自己或者白小環的那一頁。

  不過，李柃對這情形早有預料，在不觸及那位的前提下，多番施展夢境回天之法，嘗試問道於天。

  一次，兩次，三次……

  周遭人事，玄洲大路上所曾發生過的種種事件照映入腦，讓他了解到了有關尋龍會，神龍教，以及道籍司和後台三宗的諸多秘辛。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接連上百次的嘗試無果，甚至李柃自己都開始擔心，過於頻繁的如此作為，會不會驚醒那位，讓其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有關天書的夢境再次出現了。

  依舊還是心神如同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不斷攀升，上行，飄飛遼遠的深空。

  在一處天穹之上，如同天庭的雲霧飄渺之地，黃金閣樓立於重重宮殿之間，散發萬丈光芒。

  黃金台上，天書漂浮，蘊藏著難以言述的神秘氣息。

  李柃於半夢半醒間走到台下，眼見著金書立起，無風自動，嘩啦啦的翻起頁來。

  不久之後，就有一股血脈相連的異樣之感傳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未見其影，卻的確讓金書停了下來。

  “無上高上元始太上玄真上元太光開真洞明十方……

  臣**（***）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於玄辛國王都受度……”

  依舊還是熟悉的兩頁，姓名，時間，官職名位盡皆隱去，只是仍然保留著最後一絲關聯未斷。

  李柃心中微動，再次將其翻頁，卻見原本應該是為白小環所設的那一頁中，字跡如新，但是名字，時間，官職名位盡皆不見。

  “果真如此！”

  重複的嘗試，已經足以證明自己心中直覺和研究推演的雙重猜測，這種法子當真可以斬斷因果，消除聯系，使得天地大道的枷鎖從自己身上解去！
  “看來，絕塵香的價值，遠比我原本所知的還要更大……”

  李柃釋然之間，忽的又莫名想到了一個此前未曾深思過的問題。

  “那些商會總舵的巨擘們……會不會早就知道些什麽？”

  　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