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總會來人
“諸位道友,斬妖除魔,正在今日,不要放過這些戮害凡民的邪修,跟我一起上呀!”
“殺了他們,為庚漣島受難的百姓們報仇!”
“狗賊,還我族人的命來!”
……
西海一隅,商會坊市,原屬玉琅山治下的城池中,十余煉氣境修士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聚集而來,共同對此間的商會中人發起了進攻。
商會雇傭了不少異人武者和海妖護衛,只見得黑潮湧湧,大批蝦兵蟹將如同軍隊列陣,利用此間固有的法陣禁製展開防禦。
而在這期間,效忠於商會的修士們早已被組織起來,共同進入到了對抗敵人進攻的戰鬥中。
那些人當中多是草莽散修,但也不乏煙波國打更人的精銳,數人合作,傾瀉波濤,巨浪徑直從海中掀了起來,如同牆壁朝著島上堤岸推移而去。
轟隆!
一陣天搖地動般的巨大轟鳴中,驚濤拍岸,卷起四濺水花。
有人借勢一躍而入,如同虎入羊群,對那些蝦兵蟹將展開割草般的攻勢。
十余飛劍帶著各色光芒閃耀而至,憑空朝其斬落。
進攻者的反應很快,縱身一躍,從旁躲開,然後於叮當作響之中,揮舞手中長劍盡數格擋。
商會的一名管事長老遠遠著看這一幕,站在那裡皺眉不已。
“渾水摸魚的也來了,草莽坊間真的有那麽多仇視我等的存在麽?”
“這個……戚長老,我聽那幾人口號,似乎確有其事啊!”
這名管事長老身邊一人略帶幾分尷尬道。
戚長老聞言一滯。
無語良久,方才歎息道:“其實我也知道,商會近些年來大發橫財的買賣,的確多有不妥,但上邊就是不聽勸,這下可好,終於惹起眾怒,牆倒眾人推了!”
旁邊一名同為築基境界的管事長老不以為然道:“戚道友此言差矣,眼下還遠遠沒有到牆倒的時候,那只不過是一些貪戀財富的草莽散修想要趁火打劫而已。”
也有人道:“不錯,這在凡俗世間,就是暴民,亂民,不過趁著大災大難興起,橫行一時的草頭王而已!
眼下他們有積香宗撐腰,八成沒法專門對付,但沒關系,事後遲早跟他們算這一筆帳!”
“對,大家可都記得把這些臉面和氣息認下了,秋後算帳,為時未晚!”
戚長老聞言,暗暗一歎。
現在還想什麽秋後算帳的事情。
還是想想應該怎麽收場吧。
而且以他所見,己方的陣勢雖然堅固,但也並非無懈可擊。
因為商會素來以財為重,沾染金錢習氣,惜命不已,那些下面的執事,護衛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沒有必要替人賣命。
就算有人多拿一些,賺份刀頭舔血的賣命錢,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認為自己的生命隻值得那筆錢的。
能有機會偷奸耍滑,就要找機會偷奸耍滑。
偶有一些忠勇之輩,積極表現之輩,也難敵大勢,根本難以逆轉。
果然,只是堅持了小半個時辰,此間的坊市陣勢就宣告失守,前面街口徹底為煉氣修士們所攻破。
一批散修衝了進來,大肆劫掠。
戚長老看得火冒三丈,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他身為築基修士,當然可以快刀斬亂麻,將這些為王前驅的卒子們殺得乾乾淨淨,但也不是當真橫掃煉氣,縱橫無敵的。
指不定裡面藏著什麽硬點子,或者帶著大能高手留在其身上的手段,就要陰溝裡翻船。
而且,對方也不是沒有築基高手,都躲在旁邊觀望著呢。
自己能出手,別人也能出手,戰爭就會無休止的擴大化。
此時此刻為止,戰爭的形勢都被局限在煉氣境界的層面,築基層面的戰力都被嚴令禁製私下出手。
戚長老暫時並無打破這一禁令的勇氣,也沒有必要。
“我們走吧,再這樣下去,都要打到這邊來了!”
有人提醒了一聲,幾名商會長老便離開了高樓,悄然離開此地。
在他們轉移的過程中,突然之間,數道氣機在天空中顯現出來,抬頭看去,竟是那些煙波國的鎮守使們。
他們冷冰冰的望著這邊,目送幾名商會長老離開。
“我認得那個人!”
其中一名鎮守使忽的指著當中一名商會長老說道。
“那是庚漣島慘案,促成數萬凡民百姓被害之事的幕後黑手,此間坊市的榮兆友!”
十余年前,商會眾人偷偷和冥宗修士勾結,屠戮了一個凡民百姓居住的島嶼,殺掉城鎮居民近十萬口!
這只不過是各地諸多慘案的其中之一,那些邪修往往也都十分狡猾,特意把這種人禍偽裝成為自然災害或者災情疫病,悄無聲息收割生命。
但修士殺戮凡民容易,想要毫無破綻的抹除痕跡卻很困難,尤其鎮守使們對這些黑色產業調查得緊,往往順藤摸瓜就掌握許多關聯情報,由是而得知真正參與到此事的人員身份。
首當其衝的,正是這些築基境界的商會管事,長老們。
“這個人在除魔名單之內,遲早逃不了的,不過眼下並不是出手的時機,他身邊也還有一些商會中人,暫時敵友未明,還需謹慎行事。”
“可惡,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跑掉嗎?”
“稍安勿躁,跑不掉的!”
有人安慰激動的鎮守使道。
一番交談之後,眾人終究還是離開了藏身之地,降落下去,準備接收此間坊市事宜。
這一次,他們采取暴力的手段驅逐商會眾人,佔據他們的城池,商鋪,倉庫,已經大獲全勝。
接下來要做的,是迅速控制局面,把那些想要趁機會渾水摸魚的修士們踢出局外。
並不見得站在瀨耳島這邊的就是正義的道友,大把人煽風點火,渾水摸魚,巴不得局勢越亂越好。
這種人利用一番即可,再深入合作下去,遲早會給自己引火上身。
……
類似此地的情況不停在各地重複上演著。
煙波國策動草莽散修佔據商會地盤,強製接管周邊地區的城池,坊市。
因煙波國的鎮守使和打更人們原本就是本埠的草莽豪強,與周邊地區的各脈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此間鬥爭並沒有引出什麽大亂。
那些人也知道自己無力抵抗,索性把心一橫,脫離玉琅山,加入了煙波國。
反正對他們而言,投效在香市麾下,並不見得是什麽背叛,不過改投靠山,識時務者為俊傑罷了。
說起來,李柃本身也是商會大長老,香市也是商會的加盟成員,本質上和天物商行,無暇寶會並沒有太大區別呢。
但出了煙波國之外,更遠的地方,對此間的熟悉程度,接受程度就大幅下降。
除卻那些已經和香市生意密切關聯,打算投靠香道的實力之外,其他豪強,家族要麽選擇觀望,要麽就是自習慣性的選擇了本土的玉琅山勢力。
而那些討賊檄文之中提及的玉琅山各家,以及各家的姻親故舊,弟子門生之流們,心知自己難為正道所包容,鐵了心要對抗到底。
他們迅速聯營自保,在各方島嶼,航線建立起嚴密的防禦體系,甚至籌劃精銳的修士隊伍,準備發起反擊!
因為彼此高層心照不宣的默契之故,築基境界以上的修士暫未直接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此刻的西海內戰,仍然還是以煉氣修士為主力。
在此過程,越來越多的修士被發掘出來,加以武裝,一些過往到處尋幽探秘,獵妖覓寶的修士則紛紛受雇於人,撈金掙功。
討賊檄文的威力終於開始顯現出來。
雖然大海上正邪交混,黑白難分,但絕大多數正常人,還是有著明確的善惡是非觀念的。
許多散修或許並沒有那麽強烈的正義感,能夠堅守仙門正道弟子所奉行的清規戒律,古板教條,甚至對瀨耳島和玉琅山的爭鋒不感什麽興趣,認為都是商會內部爭端,狗咬狗一嘴毛……
但,當他們看到姚靈仙下令公布的商會黑帳和諸般罪證之時,還是下意識的認可瀨耳島和香市是正道的一方,玉琅山是邪道的一方。
在這同時,加入天庭,法旨玉封,同樣賦予了李柃召集仙門同道弟子為自己效力的權利,各方雲遊修士,仙門弟子紛紛景從。
除卻一開始就受李柃恩惠,因而近些年間留在瀨耳島上作客卿,甘心受雇效力的呂閑雲,楊鶴等人之外,他所召來的同門師兄弟,正道好友,江湖朋友們,也頗有不少加入進來。
莫看呂閑雲只不過是新晉築基甲子不到的後輩晚生,在宗門內部,也稱得上是前輩高人了。
築基境界的平輩真傳並不可能給他隨意使喚,就算有交情不錯的願意遠來此間效力,也是不小的人情,但煉氣境界的內門弟子,外門弟子,記名弟子們,光是用一個宗門考核,雲遊歷練的名頭,都能拉來不少人。
這還只是呂閑雲一個,他的道侶楊鶴,其他仙門正道修士,也都是人脈。
這一次,瀨耳島在掌握了充分詳實的證據,隱忍多年之後方才發難,的確是牢牢佔據了道德的高地,首先就從道義上決定了這場戰爭的性質為斬妖除魔,清肅西海。
然後,選擇以姚靈仙遇刺之事為契機,也不失為關鍵的一步棋。
他們現在其實已經不大在乎指使凶手的幕後黑手是誰,就算在乎,也只是為了提防後續暗算。
對這場戰爭而言,幕後黑手懸而未明,才是最好的狀態,真要被對方推出一個人來,極大可能是背黑鍋的,報復了也沒有什麽用。
乾脆把整個玉琅山翻個底朝天,慢慢去尋找。
……
就在西海戰事四起之際,遠方的北海,卻羅仙府前,一道遁光憑空浮現出來。
那是位頭戴羽冠,身著法袍,氣質雍容,頗有威儀的中年模樣修士,身上顯露出元嬰層次的氣息,正是金源島上三大巨頭之外,同樣擁有大長老席位的金錢大道大修士之一,薑世群。
此人曾在李柃造訪金源島期間,與其有過一面之緣,後續為了求購絕塵香,也曾主動結交李柃,彼此有過往來。
兩人之間並不是那麽熟悉,但這一次,他是受了總會委托,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而來。
“李道友,突然造訪,實屬冒昧,但總會尋您,的確是有要事相商,還請出來一見!”
他站在仙府洞天之外,並未貿然進入其中,但卻千裡傳聲,把自己的訊念傳達至此間天道之中。
對於常人而言,此語隨風而散,幾乎難以聽聞,但對指名道姓的李柃本人,卻是有著指向追蹤的作用,不一會兒,裡面閉關的李柃就有所感應。
他輕歎一聲,終究還是沒有如同聶英智所提議的那樣“閉關潛修”,而是下令道:“打開府門,迎接貴客!”
轟隆隆……
大海上,虛空界門打開,黑洞洞的兩界門戶展現在薑世群面前。
薑世群微微頷首,閃身遁入其中,隨後便見守門的弟子們已經擺出儀仗迎候在那裡。
薑世群遞上名帖,讓人引領著坐上一隻仙禽,徑直往積香山的方向而去。
此間所準備的儀仗,是來自於聚窟洲萬壽殿那邊的產物,類鳳鸞鳥。
那一宗門為了加入天庭,時常向其他仙門正道供納各種妖禽,妖獸,馴化之後,便是仙禽,靈獸。
積香宗加入了天庭陣營,自然也能享受這些福利,倒是讓薑世群也享受了一把仙禽坐騎的派頭。
不多時,抵達李柃所在之地,李柃已經在山門前親自迎候,等著他到來了。
“李道友!”
“薑道友!”
“呵呵,闊別多年,不想我等竟是在今日場合再見,想來道友也已經知曉我的來意,有些事情,不得不談,我也是受人之托,還望見諒……”
薑世群神色有點兒複雜,他知道自己這次來,有些勉為其難,實際上他並不是太願意走這一趟,但因為某些緣故,又不得不來。
李柃點了點頭:“無妨,我也正想把話說開了,好讓總會知曉我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