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北海異變
  池英庭並不知玄洲之事，但李柃語氣之中的沉重，卻是能夠聽懂的。

  而且他最近也聽說西海那邊出了一些事情，都已經有修士逃難至北海。

  這的確不是什麽好征兆，說不定什麽時候，北海就要亂了。

  血鯊王鬧騰，還有馬萬寶作妖的時候，北海也曾經亂過，草莽散修們的日子有多難過，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那兩個是和師尊差不多水平的人物，最後都被師尊解決了。

  但若換成是元嬰層次的強者興風作浪，又將會如何？
  他簡直不敢細想下去。

  “想要宗門屹立於修仙界，需得有強者坐鎮，而成為強者，我輩責無旁貸！”

  池英庭領會了李柃的意思。

  如今師尊已把交易所得的結丹名額用在自己身上，用心修持，晉升機會還是頗大的。

  當下道：“還請師尊放心，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爭取早日結丹的。

  到時候，無論修為實力，還是香道造詣，我都將挑起宗門大梁！”

  李柃聞言，心情甚慰。

  “你能這麽想就好了，你是香道的天才，如若能成為宗門的中流砥柱，我也就可以省心了。”

  ……

  擺平了這件事情之後，李柃便開始在金源島這邊遊覽名勝，考察坊市。

  “李長老，本會之所以把總舵設立在此，是因為此間有一個特殊的所在，十方洞天。”

  “哦？我也曾經聽聞，金源島上有挪移大陣，能夠連通十洲四海，便利無比。金錢道人之所以能夠興建起如此龐大的商道聯會，很大程度上便要得益於此間的便利交通，還曾經斥巨資興建起了一個聯通各地的挪移法陣網絡。”

  “不錯，那座大陣便是以十方洞天為根基建設起來，相信李長老也曾經使用過本會的神行符，知曉能夠快速往來的好處。”

  李柃點點頭，他曾經在出訪鮫人國的那一次親身體驗過，那種東西便是依托於四海商會控制之下的地脈節點而建設。

  平常他們並不經常利用此物，一直都處在維護的狀態，但到了緊要關頭，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即便是不主動利用此物，十方洞天這個所在也是天然的虛空道標，能夠指引挪移神行的所在。

  但凡修煉到了結丹以上境界的修士，或多或少都能開啟宇道感知，利用這種道標，那麽對他們而言，這種地方就是天然的交通樞紐。

  再加上歷史，文化諸多方面的加成，金源島成為整個修仙界的商業中心實屬理所當然。

  這一次李柃也不是隨意閑逛的，他打算趁著這次機會在此設立香市，把自家宗門和香道的名聲打響。

  早在百年之前，金源島這邊就已經開始有一些靈香出售，但卻並不隸屬於香市管轄，而是各方商旅的自發營業。

  如今李柃想要統合這些資源，歸並到香市的掌控范圍之內，還有好些關節需要打通。

  不過，得益於他成為了太上長老的緣故，此間進展倒是順利。

  他從一開始就注重掌控自己的產銷渠道，再加上北海那邊也頗有幾分話語權，對如今的諸多談判還是非常有利的。

  此後的一段時日，李柃便頻繁接見各方使者，商談香市之事。

  各方在權衡利弊之後，決定響應李柃號召，共同籌措資金，以及出人出力，在金源島東岸碼頭邊的主要商街處建立起合營的香市。

  他們將以此為據點，將香道的影響力輻射至十洲四海，真正傳揚出去。

  過往其實已經開始有些自發的擴散行為，因香道方興未艾的緣故，各家都不敢押注太多，李柃自己也無法確保那些香品的產量。

  但隨著自身修為的提高，還有歷代弟子的成長，越來越多香品可以實現穩定出產，這種擴張也就水到渠成。

  這次借絕塵香的東風成為總會高層，更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果然，當李柃把自己的意圖道出，試圖向總會要人要地，索要各種支持時，總會非常痛快的答應了。

  作為太上長老，準元嬰的待遇者，是完全有資格在此間佔據一片城區，進行開發和利用的。

  相比於那種只知道閉關修煉，不問世事的供奉長老，無疑還是李柃這種人更對商會胃口。

  他們也樂得把各種支持當做一種投資，以便促進金源島和十方洞天的繁榮。

  具體的細節自有麾下的門人去談，李柃和此間的商會長老們確認了大體的方向，便等著此事提上日程。

  在這時候，裴清光也找到李柃，談及另外一事。

  “李長老，你此前提及的無垢寶材……我們整理了一番商會所知，還有各位長老私下掌握的仙山福地，靈脈泉眼之流，發現出產確實不多。

  目前的話，僅能每隔十年供應五至十份不等，當中還要預留保存不當所產生的消耗。

  不過，得益於絕塵香的問世，我們已經說通一處仙山的掌控者，嘗試開發利用其礦脈。

  在一處靈礦的核心區域，礦母所藏的靈田內，蘊含著符合煉製此香要求的仙靈髓，應當可以作為煉製的絕塵香的原材料來使用。”

  “哦？是嗎，什麽時候能給我看看？”李柃問道。

  “我已經將其帶來。”裴清光說道，旋即便從袖口裡面掏出一方錦盒，把法陣封印的無垢寶材取了出來。

  這是一塊外形如同冰種玉石，擁有著通透光澤的寶礦，看起來和李柃從汙淵之中取得的寶晶大相徑庭，但卻的確蘊含著杜絕外邪的功效。

  根據李柃的推測，只要是符合無垢寶材特征，僻淨塵埃，斷絕雜氣汙染之物，都能作為煉製絕塵香的材料來使用。

  此間有真水無香之意，取的並不是某種特定的香魄粒子，而是利用靈蘊去吸附香魄，消除氣味！

  因此，他專門抽出空來檢測一番，果然確認，這種仙靈髓的確可以作為汙淵水和汙淵寶晶的替代品來使用。

  李柃確認道：“此物的確可以用作煉製絕塵香，只是加工起來略為麻煩，品質也略遜一籌。”

  “可以就行！”裴清光很高興，自動忽略了李柃後面所說的話。

  能夠花費不大代價就能解決的麻煩，那根本就不算麻煩，尤其是跟煉製此物的豐厚利益相比，更加不值一提。

  “此物儲量幾何，能夠供應到什麽程度？”李柃想想也是，於是轉而關心這一問題。

  裴清光露出由衷的笑意，道：“那處地方儲量還算豐富，可探范圍內就有五至十萬份以上，控制在每年五份的話，連續供應上萬年不成問題！

  而且，如若這樁營生能夠長久維持下去，最遲百年之內，我們就可以發掘出第二座，第三座寶礦，所以材料方面其實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至於品質劣遜的問題，可以通過精煉提純來解決，或許還可以人為推出更多不同品階之物……”

  李柃聽到，立刻就懂了。

  這就是商人，這就是奇貨可居呀。

  ……

  又過了一段時日，金源島上，東城一帶，香市悄然成型。

  李柃此行帶了幾名精乾的門內管事過來，正好可以作為自己的代表駐扎於此，看顧此間的生意。

  他判斷未來是修真大世，再加上自己的道途本就跟金錢息息相關，自然要庸俗一些，追求這些外物之用。

  生意，直接關系著宗門的營生，也是資糧和財富的根本。

  “李長老，恭喜恭喜啊，這次成功在金源島上扎根，未來發展就前程可期了。”

  一眾人等在香山別院慶賀著，李柃面帶笑意，應付加盟香市之人。

  池英庭和一眾弟子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也由衷的感覺高興。

  “宗門的勢力擴張，愈發興旺了！”

  不過池英庭感性機敏，主修的乃是七情之變的七情香身，隱約從李柃身上察覺到幾分憂思的意味。

  私下裡，他帶著幾分關切詢問道：“師尊，你在擔心什麽？”

  李柃笑問道：“你怎麽知道？”

  池英庭道：“師尊莫要忘了，我也擁有聞香天賦，能嗅到憂愁的味道！”

  這是一種苦澀陳腐之味，雖然不算什麽臭氣，但也並不好聞。

  李柃呵呵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不過是感念眼前之盛不過過眼雲煙而已，我們現在之所以能夠在金源島這邊開設香市，興起道場，都是得了商會之庇護，而實際上，一切的資糧和礦脈，真正重要的東西仍然掌握在別人之手。”

  他沒有解釋太多，因為這涉及到了前世所學的一些內容。

  靈峰福地，就是生產資料……

  沒有掌握這些東西，能稱得上是自己當家做主嗎？
  所以眼下一切之盛，也只不過是中產幻覺罷了。

  再推及廣大而論，四海商會其實也正陷入這種幻覺而不知。

  池英庭卻是深思：“如若我宗發展起來，有無可能通過別的手段獲得屬於自己的靈峰福地呢？”

  李柃道：“古往今來，這般的事情都有且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戰爭！

  當然，四海商會為了投資而讓渡給我們的九畹島於小欖島不算，但歸根結底，那兩處靈峰福地也是他們通過戰爭手段從別處獲取而來……”

  池英庭奇道：“他們的靈峰福地也是通過戰爭手段得來？”

  李柃道：“要不然你以為是怎麽來？古代的四海商會也是武德充沛，四處出擊的，但金錢道人殞落之後，他們就變得重商守諾，踏實經營了。”

  其實他還有一些話沒有對池英庭說，那就是亂世到來，既是危險，也是機遇。

  世間勢力從未有過不經亂世而浴火重生，真正崛起的。

  體制之內成長起來的東西，不可能不經破繭成蝶而戰勝舊有的體制。

  凡人皆然，修士皆然。

  所以，必然會有既得利益者千方百計維護舊有的秩序，甚至不惜任何代價。

  而同樣的，想要打破桎梏的後起之秀，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衝擊，去挑戰。

  他方才想到的，就是弄了這麽一個香市算得了什麽，有機會的話，不妨從商會手裡再弄更多。

  但自己和商會之間的關系也未必見得是敵人，恰恰相反，極大可能還是盟友，要在未來之世同舟共濟。

  那麽，如何相處，也是一門學問。

  ……

  正當此時，遠在北海，竹步國一帶，通往西海的航路上，一隻十余丈長的鯨級寶船正在慢悠悠的巡航。

  一隻雷隼急速掠過天空，如同風聲嘶嘯的厲聲長嘯中，數人齊齊仰頭。

  “是海信鳥……那邊有情況？”

  眾人把目光轉向前方，只見天穹之下，黑霧朦朧，如同暴風雨來襲之前的昏黑雲霧悄然籠罩了大半片的天空。

  海上天氣說變就變，眾人對這種情況也並不陌生了，由是而本能生出收拾風帆，躲避風雨的念頭。

  但很快，眾人卻又察覺不對。

  根本沒有風雨，這似乎並不是暴風雨來襲的前兆，反而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海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飛？”

  這艘寶船上的修士大多都只有煉氣境修為，目力並不能夠穿透海平面上的雲霧看到裡面的東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距離逐漸接近，還是看出了幾分端倪。

  “好……好多巨鳥！”

  “什麽巨鳥，那分明是些人首鷹身的怪物，他娘的，都是些妖魔啊！”

  “什麽？老三，你丫的喝多了吧，北海哪來的妖魔……呃？還真的是……”

  “什麽什麽，我看看，我看看！”

  幾人湊過來看，卻只見到好些人首鷹身，形似妖類的異類在天空中飛著，果然如此此前的老三所說，個個混如茹毛飲血的野怪模樣。

  遠處看時，好像一個個都是人類的身軀，只是長著對老鷹的翅膀，但實際上靠近了才發現，當中是如同猿猴的身軀，並非人軀，而且鷹翼之外，還混雜著不少蝙蝠一類的漆黑膜翅或者甲蟲類的鞘翅。

  這些妖魔見到海上出現的航船，立刻如同打了雞血撲上來，眼中盡現凶悍赤芒。

  “糟，它們襲過來了，快，快傳訊羅帥……迎敵，迎敵！”

  船上警鍾長鳴，諸人慌亂散開，各自操起神機弩，飛蝗弩種種法器隔空襲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