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積香世系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間,數年過去,積香宗的人才局面大為改觀。
這是積香宗成立接近半百之年的關鍵時期,以一代人二十余年成長時間為限,又二十余年生養成長,就足以發展出多個階層,不同層次的人口與基層底蘊。
煉氣後期,煉氣中期,煉氣前期,乃至於普通凡民的平滑階梯順利成型。
積香宗內,除舒家這樣得了先機的幸運家族,逐漸出現不少土生土長的本宗家庭。
他們以一家數口十數口為單位,或祖上為修士,後代為凡民,或正好反過來,凡民子弟成為了修士,興衰成敗,各有不同。
但相同的,都是積香宗人的身份。
絕大部分宗內弟子祖上是外來人口,但是其父輩在宗內扎下根來,自己出生年月比宗門創立還晚,那從一出生開始,就擁有了宗籍。
其成年之後,或為附庸雜役,或為香市執事,或為內門弟子,也會融入宗門生活。
此後各有子女,傳宗接代,便做到了父母輩,甚至爺爺輩。
新生代的弟子便可以稱得上是祖上三輩皆為宗人,完全的本鄉本土出身了。
在新生代成長起來的同時,第一代移民,除舒望生,閔蓮這樣的築基長老,其他的也基本都已老邁,相繼壽終正寢。
就連一向身體硬朗的辛大元都正式告老退休,頤養天年。
他已經老了,沒有辦法再做事,未來是年輕人的時代。
當這份辭呈遞交到浮雲台上之時,李柃才恍然驚覺:“老辛都已經快要滿百歲了!”
這家夥加入宗門前就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四十余年過來,的確也乾不動了。
“算了,以前的因果也算了結,是時候該頤養天年了。”
仔細想想,就算是煉氣後期修士,乾到一百歲才退休也已經夠老。
他為宗門奉獻了大半輩子,是時候該享福了。
於是親自審批,準予管事長老的待遇退休榮養。
這人其實是有機會築基的,但在最初的香道試驗當中慫了,沒能像閔蓮和舒望生那樣逆天改命。
此後,玄辛歷三零七五至三零七八年間,內門弟子朱利生,洛英等人陸續築基。
似乎是因離膺和舒長生開的好頭,後續弟子們大受激勵,再有充裕的資糧供應,人才便如雨後春筍冒出來。
這其實也有李柃暗中洗白黑吃黑所得,逐漸將大筆海盜財富消化吸收的原因在。
為了製造更多築基真傳,他是不惜代價的,幾年間就花銷了數十枚築基丹,惠澤五十余人次。
結果還算令人滿意,短短幾年內便再添兩名築基弟子。
於是,李柃繼續將大筆資糧開銷在此,積香宗人才輩出,新的香品也陸續有成。
玄辛歷三零八零年,宋陽築基,李柃發布玄台香。
玄辛歷三零九零年,李柃發布結願香,辟寒香,再數年,又一名為羅道的弟子立功晉升。
玄辛歷三一零零年,李柃發布熏肌香,打通香道修煉途徑,漸至關鍵之境。
玄辛歷三一一零年,李柃發布飛氣香,更進一步完善香道修煉體系,更具自洽性的煉氣築基體系建立起來,楊子瑩晉升。
……
“時間過得還真快,這一轉眼工夫,又到積香宗舉行焚香盛會的時節,又有展銷會可逛了。”
“首屆北海珍寶巡回展銷在四十年前成功舉行,此後每隔十年舉行一次,與宗門大慶相互綁定,如今已經成為知名節日,這成交額也是節節攀升,聽說今年準備充裕,有望突破百億大關呢。”
“隔壁珍寶閣也曾舉辦過不少類似的大會,但那些個奸商哪裡有積香宗厚道,這裡的焚香盛會可是實打實的分享香品,贈人機緣的,還有投彩,博戲,美食節諸般花樣!說起來,還是李宗主懂我們這些散修呀。”
“是呀是呀。”
就在這時,幾名談論著的散修突然看見,天上有一群人飛過。
“咦,那些都是築基修士吧。”
“不錯,那是積香宗二代諸真傳……”
“足足七大真傳呀,李宗主可比隔壁九靈門的祖師石大師強多了!”
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如今,李柃的弟子們也開始走上北海修仙界的舞台,開始執掌宗務,為宗操勞。
常來九畹島的散修們和各路商旅都見過他們,並無一人雪藏。
離膺等人此行前往的地方是宗內山門,不久之後,即至峰巔廣場,行至議事大殿。
“宗主到!”
不久之後,執事唱喏,一道遁光從遠方飛來,人尚未至,香先入鼻,幽幽然然飄逸四方,整個殿堂頓時如同雲霧繚繞,其質似空谷幽蘭。
這些年間,李柃發明熏肌,飛氣二香,都是過去煉體,煉氣的補益,結合下汙淵時的精神洗練,身上體香愈發純粹,終於能夠在物質世界輕易顯現。
常人以為他所用是熏香,實質上是積香法域初成。
眾弟子面向上首寶座,待得李柃坐下之後,齊齊參拜,口中稱道:“拜見師尊!”
“嗯。”李柃應了一聲,目光環顧,一個個或老成,或年輕的面孔映入眼簾。
大弟子離膺為人沉穩,個性持重,執掌宗門商業諸事,常與各方接洽往來,多年歷練,堪稱剛柔相濟,八面玲瓏。
二弟子舒長生為人灑脫,性情開朗,雖有怪癖,卻不失為磊落之輩,所修法訣為腐屍惡穢,屍瘟香神,近些年亦攻毒道,實力愈發高深。
三弟子朱利生治學有方,頗有其師之風,協理天工院諸事,善法術研究和香方探索,深得積香真傳,兼為《香道大典》編修。
四弟子宋陽敦厚勤勉,任勞任怨,負責宗內雜務得心應手,為廣大同門所信任,與離膺一內一外,堪為左膀右臂。
五弟子洛英以廚入道,譽滿北海,創有人間百味與香食烹飪之法,多有前輩高人賞識,亦前程可期。
六弟子羅道為人驕傲,清高冷峻,但才情過人,學院時期就以煉氣未滿周年,創下積香宗內晉升築基之記錄,所修法訣為天香引諸法,精修龍火香神。
七弟子楊子瑩博聞強識,聰明伶俐,善觸類旁通,兼修百家,主修之法並非宗內所傳香道神通,卻反而是香陣,香丹,香器諸般旁門,修有飛氣香神。
足足七大築基真傳,比過去丹道大師石璣子幾百年間攢下的基業還要更加底蘊深厚,所以就連散修們都知道,積香宗的祖師李柃比石璣子強,積香宗的前途也比九靈門要光明得多。
李柃本人,自然也是頗具成就之感的。
“師尊,不知您召我等所為何事,可是香市展銷會那邊還有什麽重要之事吩咐?”
見禮過後,大師兄離膺代表師弟師妹們出列發言,詢問李柃今日相召緣由。
但疑惑的是,在場只有自家師門之人,並無其他宗內供奉,長老,就連師娘也未曾出面,看起來又好像不是宗門庶政。
李柃道:“非是如此,我今日召見你等,是為另一要事。”
眾弟子聞言,俱皆面面相覷。
李柃道:“數十年來,你等陸續築基,名聲逐漸顯現於內外,各自也結交過一些道友朋黨,也該是時候自立門戶了。”
離膺等人訝然,舒長生面露激動之色,洛英和楊子瑩則是一片茫然。
“自……自立門戶?”
“難道說,我等在宗門任事的歷練合格了?”
“哈哈哈哈,師尊果真信人,我舒長生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李柃看著弟子們不同性情志趣之下的不同表現,淡淡一笑,開口道:“離膺,你常結交三教九流,可創聞香教,燒香辨材,交流論道;
舒長生,你志在力戰,修神通道法,可創神香門,護法衛宗;
朱利生,你好學術研究,精研各種技巧,法門,可創傳香道,弘我道統。
羅道,你才情過人,擅於天香,可創天香派,修仙問道;
楊子瑩,你博學多才,兼修百家,可創焚香門,探索旁門術用。
至於宋陽,洛英,你們夫妻二人可創百味門,繼續經營百味樓與香食之道的事業。”
弟子們的秉性,志趣,李柃這個做師尊的數十年間看在眼裡,多有過問,引導,自然了如指掌。
這種安排並非強製性的指派,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規劃。
弟子們激動過後,有些不解道:“師尊,自立門戶所需福地從何而來,是否我等仍在宗門附屬靈島立業?”
李柃道:“這些年來宗門屢番海外置業,又與金錢會深入合作,多有收獲,都是在為你們開宗立派作鋪墊,你們所創者也只是派系,而非道宗,仍在我積香宗道統之下,條件早已滿足。
我所希望者,是分家不分宗,香道始終如一,當奉積香宗為根本,但宗內體制,各行其是,每有弟子探索道途,都分出去,引向不同方向,各自經營結果也各自享有,不歸公中管轄。
也即是說,我們的道統是一統的,法統卻分多脈,稱為一宗多脈。”
他繼續說道:“其他道途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這也稱宗,那也稱門,各自都秉持自我理念,相互不服,又因先祖貢獻不一,世系逐漸混亂,竟然漸至難以溯源!
時至今日,修仙界已然是法道天下,但是法道由來,以及道祖誰人還知?各派祖師都有各自的說法,彼此爭論不休,這是文化源頭上的不統一。
如若香道能成主流,我等之名隱去亦無不可,但我等為小眾,不應如此行事,從今便要為後輩晚生計,梳理清楚各自法統和傳承淵源,以便萬世流傳。”
世間人難長生,而宗門,世家,教派流傳萬千年只是等閑。
但在流傳的過程當中,子孫後輩不知先祖,先祖難料子孫後輩之事時有發生。
一個凡民可能知道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的爺爺奶奶,但卻未必知道太爺,太奶,祖宗往上多代的名號與來歷。
往往只有留下族譜的大家族,或者積年富貴的豪門望族才會知曉這些。
這是一種繼承關系,亦是凝聚力的表現。
當然,這裡面也有負面的東西,比方說封建家長的弊端,比方說歷史的包袱……
但李柃清醒認識這些之余,看重的是其益處。
現代化的工業時代,社會講究原子化,主張個人自由,國家一統,這裡的時代背景是大前提。
修仙界多為強者大能執掌,一人之力可敵一國,宗門世系也意味著血脈,道統,因果等等重要之物,不可不察。
所以,工業社會搞這一套是開倒車,但修仙社會搞這一套,卻是正本清源。
只有如此,後世香道修士才是有傳承,有道統,有法門的三有修士,不至於輕易流散出去,淪為其他道途的附庸。
除此之外,這種名分與地位也關系著創立道統的因果,李柃欲證大道,隱約察見了其中的玄機,要將香道氣運收攝。
這也是天經地義。
眾弟子對此倒是並無異議,他們為二代世祖,同樣是香祖之一,享有著不小的道途權柄。
但成為大修士,對他們而言過於遙遠,此刻考慮更多的是具體的細節操作,比如門派如何選址,弟子如何招納,彼此之間如何相處等等。
李柃道:“既然采用的是一宗多脈的體制,那麽即便法統上各自獨立,仍然需要考慮宗門的大局。
你們仍為積香宗弟子,各脈子弟,晉位真傳者仍然要入籍,但相應的,各自享有繼承宗位與在此任職的權力,甚至後世宗主也必須從各脈首領當中產生。
其他首領則為宗門長老,具有參議之權,相互製衡,這是依仿古之大宗峰主的制度。”
李柃大致闡述了一番分權的思想,但在這裡,更多是結合修仙界強者一言九鼎,余者莫不服從來說,相互製衡隻適合同階大境界的情況。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支脈與宗門之間的關系,以及如何協調各自利益的辦法了,避免峰主制度的弊端。
李柃做了幾手準備,最壞最壞的情況也是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哪怕後輩不肖,多有內鬥,搞出些什麽靖難之役,奪門之變的把戲,也要給自己把肉爛在鍋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