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血獅子蹤現
  當日下午，李柃向羅沐辭行。

  “李柃，你打算回去了？”

  “不錯，我們那裡出了點小問題。”

  “是什麽問題？”

  李柃當即把北海的事情說了一下。

  羅沐歎了一聲，道：“你這些年創下偌大基業，也有不少人眼紅呀。”

  李柃道：“所以我提早把這些資糧消耗掉了，轉化成為促進人才誕生的投資。”

  羅沐點頭：“你是對的，如今門下已有數名築基真傳，遇到事情，多少還能幫上幾分。

  只不過，也不要總想著靠自己和門下硬撐，如今玄辛峰雖然已經中落，但我等亦已自立，真要用得上的話就盡管開口。”

  他頓了一下，道：“我有要職在身，不便往來，但是你韓師叔祖和林師叔祖還是可以去北海幫忙的，這兩人遊手好閑，老祖仙逝之後就更沒有人管了，乾點兒正事也好。他們並沒有什麽大本事，但畢竟也是大宗出身的真傳弟子，對付北海地面上的普通散修，還是綽綽有余的。”

  李柃感動道：“暫時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多謝羅師叔祖。”

  不久之後，李柃又去找了尚長老，告知北海消息。

  尚長老道：“眼下幕後黑手還沒有浮出水面，但我也相信這並非巧合，而是一個試探之舉。李柃啊，面對如此局面，你打算如何做呢？”

  李柃道：“當然是先盡快確定船員和財貨安全，避免更大損失。”

  尚長老道：“那幕後黑手？”

  李柃道：“相比找出幕後黑手，我更想知道的是，尚長老究竟是如何個想法。”

  尚長老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你指的是……”

  李柃開門見山道：“眼下老祖仙去的消息已經傳開，眼紅我香市和香道利益的人只怕不在少數，甚至就連北霄島內部都有矛盾，如若這次查出是人為，難免與劫貨者開戰，到時候金錢會和四海商會是否站在我這邊？”

  尚長老道：“當然。”

  李柃問道：“那尚家和您呢？”

  尚長老眼神微凝，旋即卻是堅決道：“我們當然也站在你這邊。”

  李柃道：“那我就放心了。”

  略作沉吟，李柃對尚長老道：“其實我已聯絡玄辛峰同門和各方道友，若有必要，甚至能夠請來結丹高手助拳，到時候商會只需在明面上壯我聲威即可，其他的，我自己會解決。”

  他這麽說，有些扯著虎皮做大旗的意思，實際上並沒有指望玄辛峰這邊能夠幫上忙。

  但尚長老並不知道李柃和羅沐談了些什麽，再想到許久之前和黃雲真人的密談，以及子虛真人的存在，不由得驚疑不定。

  這李柃，底氣十足啊！
  ……

  數日之後，商會仙舟，李柃盤坐在艙內床榻上，於虛空之中問道於天。

  他在利用夢境回天的神通手段感知真相，探究幾日之前貨船失蹤的緣由。

  由於這件事情和自身利益休戚相關，冥冥之中自有幾分因果，李柃多番嘗試之後，也就隱約有所察見。

  又再一次聞香入夢，施展夢境回天之法，更加清晰具體的畫面呈現出來。

  這一回，李柃看到了寶船行駛在航道上，忽的被風雨所襲。

  有巨大海獸從海底探頭，剛好撞傷船體，把傳訊法陣破壞。

  隨船供奉為保護船隻，不幸被掀入海中，又遭海獸碾壓。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降帆轉舵，尋找臨近島嶼停靠，結果再無知時識地神通可用，大幅偏離航道。

  直至如今，那艘貨船都沒能重新駛入歸途，被神秘力量引導著前往大洋深處的一個無名荒島暫且休整。

  在他們所難察見的另外一邊，一艘似曾相識的寶船跟隨著，那艘寶船上面沒有懸掛任何旗幟，但卻總感覺有些眼熟。

  李柃清醒過來，陷入沉思。

  “海獸？那東西隱約有些眼熟，好像是一頭白鯨？船也好像是三當家血獅子的船……”

  突然，李柃身軀微震，想起來了。

  “真的是他們！”

  血鯊盜那邊養著一條獨角白鯨，數十年前自己偷偷尾隨他們展開獵殺，還曾提防過它來著，只是始終沒有碰面。

  那艘似曾相識的寶船自己也曾親眼看見過，那是北海戰爭期間，血鯊盜三當家血獅子的旗艦。

  “這次是血獅子盯上了我們？”

  李柃大為不解，血鯊盜劫掠商船乃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就算試探自己，也不必偷偷摸摸，大可以擺明車馬的來。

  “難道說，是衝著我來的？”

  ……

  幾日之後，李柃隨尚長老等人返回北海，聽到各方安慰探問的話語，卻又恍然醒悟，真相果真無人關注。

  幾乎所有知曉此事之人都在等著積香宗的反應，而非這件事情背後的根由。

  他們真正關心的，是積香宗與李柃維護自身利益的決心，以及應對如此局面的能力。

  至於幕後的真凶，商船的下落，自然會隨著積香宗的努力浮出水面。

  慕青絲忍不住道：“現在該怎麽辦，就算我們站出來說只是一場誤會，實際並無人針對積香宗，也不會有人信，反而覺得我們軟弱可欺啊！

  天可憐見，老祖才剛剛過世，就遇到這種事情，我們也太倒霉了。”

  李柃道：“無所謂，先看看那血獅子葫蘆裡面賣的什麽藥。”

  旋即卻又歎了一聲，道：“其實，我已經大概猜出來了。”

  慕青絲道：“夫君指的是……”

  李柃道：“血鯊盜也需要基業財產，用於供養修士，維護寶船，我們積香宗富庶，數十年前就曾經被當成岸上人家的候選，只是因我獵殺童志峰他們才不得已中斷。

  而今血獅子這般前來，的確不為寶貨，不為贖金，她想要的，是更多的東西，比方說，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岸上人家，好予取予求。”

  慕青絲道：“岸上人家？我們是不可能勾結海盜，與之為伍的，至少明面上不可能。”

  李柃道：“是啊。”

  北海之地海盜猖獗，是一個頗具地域特色的現象，蓋因此間島國眾多，商業繁盛，各方草莽散修和江湖勢力之間的關系也盤根錯節，海盜們實際上就是整個草莽江湖對抗商會的手段，甚至就連商會自己，與海盜聯絡，內外勾連之事都時有發生。

  本土豪強，商會聯盟，公家私人，漂沒遭劫……

  這北海的水，實在太深了。

  黃雲真人單隻依靠威名就杜絕這些影響上百年，保障了李柃等人在此的發展，算是難能可貴，但時間追溯至數十年前，血鯊盜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李柃，到如今，也終於騰出手來真正實行。

  岸上人家說白了就是與海盜休戚相關的盟友，但是正如梁山好漢上山需得有投名狀，海盜們與岸上人家之間的關系也並不見得就是親密無間，恰恰相反，當中充滿了脅迫和附庸的意味，說不得還要有把柄落在他們手上。

  弱小的岸上人家，實質上就是海盜們砧板上的一塊肥肉，就算自身強力，不為海盜所侵，合作共謀多了，也遲早要被拖下水，甚至成為海盜當中的一員。

  當初的祝家或有自身入魔的因素，但走到那一步，也與海盜的腐化不無關系。

  平心而論，這對尋常修士而言，似乎還不算什麽壞事，至少人家黑道勢力尊重你，認可你，要拉你入夥，而不是隨便當成水魚宰掉……

  但問題是，你本身就是前程無量的白道巨頭，是有望崛起的正道大宗，會甘心為他們脅迫和控制，把自己的產業貢獻出來，成為江湖好漢們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資糧？
  至少李柃是不願意的，他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

  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以前老祖還在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沒有，老祖一朝仙去，就立刻跳出來了。

  總算他們對玄辛峰還有幾分敬畏之心，沒有敢堂而皇之的跳出來壓迫，而是借助這種偷偷摸摸的舉動來試探。

  血獅子大概也不會想到，李柃有辦法直接探知此事的前因後果，直接追蹤到了她的身上。

  “其實我以前也有想過，七當家之後，會是哪個當家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三當家血獅子。

  這個三當家威名赫赫，本身又是以智計謀略見長的人物，連想要與之虛與委蛇都難，這次說不得有場明爭暗鬥，要切實找到破局之法，才能度過這場危機。”

  李柃心中再無任何僥幸。

  “青絲，我們不能一直都是受庇護的軟弱小輩形象，該是時候生長出爪牙和擁有足夠的震懾力了。

  我相信，玄辛峰的親友故舊不會輕易對我們坐視不管，再有尚長老和金錢會的相助，便是正面對上血鯊王也不用怕，但這些助力也只是一時的，始終還是不如靠自己。

  也該是時候，尋求結丹了！”

  過去自家夫婦的實力無關緊要，因為誰都知道，自己是受黃雲真人庇護的小輩，黃雲真人是橫行一時的絕世強者，同階之中幾乎無敵，那麽就算是血鯊大當家那樣威震一方的草莽強者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們。

  但有句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眼下再倚仗黃雲真人的虎皮的確是不行了，她虎死不落相，還有大批親友故舊的關系，也只能暫且護得了一時。

  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覬覦和試探，壯著膽子蠶食積香宗的利益，直至重新取得平衡。

  至於子虛真人，倒是擁有足夠的震懾力，但子虛真人除了在百年之前出現過一次之外，後續就幾乎再未露過面。

  誰也不知道他和李柃的羈絆有多深，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這同樣有可能引來試探，甚至是更高層面的影響，李柃也擔心弄巧成拙，不便再多扯其虎皮。

  那麽眼下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威望，還有實力。

  積香宗始終是他李柃的積香宗，不是玄辛峰的積香宗，靠自己才是最硬的關系。

  血獅子這個時候來，倒也未必見得全都是壞事，至少她是血鯊盜真正的話事人，若是連她都被鎮住，說不定血鯊盜很長時間不敢再惹。

  等到自己再贏得時間爭取結丹，配合神魂出竅的天賦神通，一切都將大為不同。

  “結丹……你覺得時機成熟了？”慕青絲訝然。

  李柃心中毫無對結丹修士的懼意，反而躍躍欲試：“以前石璣子已經作出示范，只是一直以來，未得合適資糧，我也不可能學他屠戮凡民，攫取血肉，但如今，這個血獅子自己送上門來，或可謀劃一番！”

  血獅子盯上了他的積香宗，他也盯上了血獅子身邊的某樣東西。

  “要是能夠想辦法捕捉那條白鯨，攫取其血肉為我所用就好了，我們曾經服食過三寶大藥，三種道果之中，尚缺被林柔娘偷吃的血肉道果，這樣就可以得以補全。”

  慕青絲恍然大悟：“原來你盯上了那條白鯨……也對，坊間傳聞其天賦異稟，乃是真正的海中巨獸，但好像也不是那麽容易處置。”

  李柃道：“你忘了，我手中有水月鏡？這件法寶或許可以用來對付它，弄到小欖島上去，再慢慢炮製。”

  慕青絲道：“原來如此，可具體要如何才能宰殺得了這條白鯨？”

  李柃聽到，一時半會也無計，但依舊還是道：“不管那麽多，邊走邊看吧。”

  有些事情，總要做了，才有機會。

  於是，李柃開始聯絡各方，征調力量。

  “李柃，你知道是誰所為了？”

  乍聽到李柃想要借助商會的力量幫忙搜救，尚長老還有些驚訝。

  李柃謊稱道：“有線人報訊稱是些許蟊賊潛上船將其劫走，不管怎樣，先把人救回來再說。”

  要是明白告訴對方，是血獅子所為，還不得嚇倒？
  李柃這次也是焉壞，先拖自己人下水再說。

  在其努力之下，商會答應調派一些人手和船隻幫忙，不多時，又從北海地面調集飛舟會成員和一些散修高手共同出面，以搜救之名，暫由其調度。

  如今還是順風仗的局面，這種小事，盟友們不可能不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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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