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潛移默化的改變

  卻羅仙府，積香山門，內院弟子所居的院落中，六代真傳羅右目瞪口呆的聽著自己得意門生的稟報，滿臉都是難以置信之色。

  但莫清恆顯然難以理解其震驚，興致勃勃的展示了一番自己參研所得，隨後又運轉法力，當場展示起來。

  “名香八法！”

  只見其周身上下光華浮現，八道肉眼可見的氣團如同火焰升騰而起，內裡隱約可見符咒般的光影，又似道紋禁製，熠熠生輝。

  羅右從中感受到了某種香道的意蘊，大量香魄從其中散發，但短時間內，竟不知其具體名目。

  就在他想要開口發問時，忽的氣機一轉，莫清恆所召出的這些氣團圍繞身軀盤旋轉動起來。

  清，清甜，甜，甜鮮，鮮，鮮幽，幽，幽清……

  八種特質，八類印象，幾乎涵蓋所有香道香魄特性和五行之屬的特殊香魄源源不斷催生，而後彼此牽引，交匯，竟是如同紅綠藍三色混合，調和成為了一種與莫清恆過去所修之香極為相近的氣質。

  而後，法力催運之下，它們徹底轉化。

  “這是比眾妙化香訣還要更為高明的轉化手段，幾乎是從技藝巔峰掌控香道性質變化，無需法則之力，本源道果也能做到變化的極致！”

  羅右在香道浸淫多年，雖說天賦資質有限，但是所下苦功也足以支持他成為一代名師了，這般見識自然不缺。

  他立刻看出，此法在根本層面掌握了香道香魄的性質變化，擁有著極高的可塑性。

  更為奇特的是，它似乎還具有著五行相生相克的特性，能夠非常輕易的轉化天地元氣為己所用。

  這相當於法道的“乾坤借法”，能夠極大限度的提高香道神通的威能倍率！

  修士施展神通法術，是要借助天地元氣的，當中借助的效率，很大程度上決定著神通法術的最終威能。

  同樣隻用一分力，它起碼也能將效率提升四至八倍，再配合神通法力本身撬動天地元氣的效果，動輒百十倍以計。

  這已然可以比擬一些前輩高人所創的大神通了！

  果然，隨著莫清恆的蓄勢，身邊環繞的氣團越來越凝實，最終竟然幻化成為八朵金花，同時綻放起來。

  短時間內釋放出來的香魄量，堪比數十煉氣修士同時施為。

  要知道，莫清恆只不過是一個新晉築基境界的弟子，就在小半年前，還遠遠無法企及這等威能程度！
  莫清恆所修是一種名為清心聖蓮的蓮香之法，擁有驅逐迷幻，洗滌心靈的作用，這些金花釋放出的香氣，完全足以在實戰之中驅散許多敵人手段了。

  更讓羅右感覺驚詫莫名的是，那些金花綻放，釋放出香氣之後，竟然停留在了那裡，並未消散。

  “它們能夠持續不斷的產生作用？”

  羅右驚疑不定。

  這似乎是一種長時間加持的狀態，名香八法對元氣和法力的運用簡直妙至毫巔，能夠持續不斷的產生著作用。

  莫清恆道：“不錯，名香八法催化生發的香魄，是可以循環往複，持續利用的，在這些氣團威力耗盡之前，都能擁有額外加持的狀態！”

  羅右聽到，油然感慨道：“你這還真是好手段呀！修出香道法則之前，恐怕再難有什麽神通法術能夠與之比肩了。”

  莫清恆真心實意道：“這還多虧了師尊提點，教我不要好高騖遠。”

  “嗯？”羅右露出疑惑之色。

  你一個新晉築基，花了三個月時間搞出這種東西，還不叫做好高騖遠？

  卻見莫清恆道：“於是我就沉下心來，扎扎實實的收集整理了一個月的典籍和資料，然後又再冥思苦想月余，試驗改進月余，終於取得這麽一點點的成功……”

  羅右順著他的手勢看去，但見其食指，拇指合攏，舉在眼前。

  透過兩指之間不足半寸的間隙看去，遠山與天穹盡在其中，仿佛已被其拿捏。

  ……

  “名香八法？這似乎並不是化香神通，而是合香之法！”

  李柃的眼光畢竟比羅右高明，從其稟報之中，立刻意識到了莫清恆所創功法的本質。

  香祖本源，包含著化香，合香的法則，眾妙化香訣，更多是體現在法力的性質變化中。

  而這名香八法，卻似以八種基調的本色原香調和成為指定的香魄。

  它更注重的是合之一字。

  “不過大道之路殊途同歸，能有此法，也足以表現出變化之力的特性了，甚至可以將其作為眾妙化香訣的補充，更進一步進行改良！”

  李柃這些年間不僅在經營門派，自身也有探索和進步。

  當即不恥下問，仔細閱讀和參詳其修煉之法，把徒子徒孫發明創造的功法學會。

  多日之後，李柃已然是徹底將其掌握。

  自然而然，一應賞賜和提拔重用少不了。

  積香宗如今人才濟濟，各種資糧寶物，修煉上進的機會也不少。

  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資源傾向於某些人，另外一些就會吃虧。

  依著功勞分配，才能促進良性循環。

  這個莫清恆創造的功法，連李柃都能夠為之而受益，予其回報是必不可少的。

  隨著莫清恆的升賞，很快又陸續有其他弟子門人的貢獻匯集起來。

  這一回，卻是多集中在針對前些年頭所得的五類龍涎香上面。

  在積香宗的引導下，白沙商會緊緊圍繞那座被命名為鯨界洞天的小世界打造了一個尋幽探秘的寶地，營造出繁榮的市場。

  香道之人獲得不少其中出產，致力於研究探索其效用，也陸續創造出不少功法。

  更有一些，是針對李柃以前所創聞香生息訣等等的改良。

  這些改變甚至體現在了積香宗新一代弟子所用的教材上，他們所能接觸到的靈香，寶物，又比過往的弟子多出不少。

  與此同時，聚窟洲那邊也陸續有香食之法的傳回，令得積香宗發展出了一種特殊的鍛體修士。

  靈香熏體，肉身證道，結合香神觀想法，竟是使得自己都朝香神而轉化。

  這和李柃過去所創熏香入味是一脈相承的，只是做得更加徹底。

  李柃也抽空了解了一下，發現以此香法繼續修煉下去，依據不同香品，能夠熏陶出不同氣質，確實也有不小的益處。

  這些種種，都在持續推動著香道的發展，也讓更多身具不同天資的人才得以加入到了香道。

  ……

  新白沙島，坊市中。

  散修周度掂量著手裡的余錢，猶豫再三，終是咬了咬牙，來到此間最大的一家香道店鋪中。

  鯨香樓……

  此間是積香宗與白沙商會合股經營的店鋪，所販之物，是各種各樣的靈香。

  但和別處香市店鋪不同的是，鯨香樓更多是為此間鯨界洞天的出產而設置。

  積香宗派遣了一些製香的大師來到此間，就地取材加工，將散修們辛辛苦苦探尋所得的香品加工精煉，轉而又賣回給了散修，這一來一去，便是極大的利潤。

  周度過去也是曾經去過幾次鯨界洞天探尋的尋香使，記憶之中，每次往來，帶領他們的前輩就要興致勃勃的講解一番過去曾在積香宗拜師學藝的經歷，櫃台上滿目琳琅的香品，他竟認得大半，每每有新入行的菜鳥問及，總是不厭其煩的為其講解。

  得其庇護，周度新入草莽之前的幾年，都是在無憂無慮之中度過。

  只可惜好景不長，草莽散修們冒險多了，遲早會碰上難以解決的妖魔或者邪修。

  這一次，他們就不幸遇到了一幫窮凶極惡的歹徒，不思勞作，反在偏僻之地伺機蹲守，殺人奪寶。

  前輩喪命在了他們手裡，交好的幾個老友也折了，有死有殘，只能無奈退出。

  料理一番後事下來，周度考慮起自己的去留，也曾打過退堂鼓。

  他想著，是否要就此別過修仙者的世界，隨便在積香宗治下的凡人國度謀個當地鎮守的差事，娶幾個凡民妻妾，安安生生過日子。

  但每當夜深人靜，卻又有個聲音在質問。

  “你真的甘心麽？”

  大道無望，前程暗淡，親朋好友被殺而無能為力……

  就這麽如同鬥敗公雞，灰溜溜的退出江湖。

  這豈不是白白辜負了自己這身千裡挑一的靈根資質？
  要知道，多少凡民百姓欲要修仙而不得啊！

  “我不甘心，憑什麽我等就只能永居人下，為人宰割？
  哪怕資質悟性低下，機緣全無，也不該是這樣的，天生吾輩修士，斷無絕人之路！”

  念想間，鯨香樓中的執事熱情迎了上來。

  “這不是周老弟嗎，這是剛剛才鯨界洞天回來？伱們找到了什麽好貨？”

  周度一行人這些年間多次往來這裡，都已經是熟面孔了。

  “不，這一次，我是來買東西的！”

  周度觸景生情，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悲痛之色，旋即卻是決然而道。

  “買東西？”執事吃了一驚。

  “我想要買你們這裡出產的化龍香！”

  化龍香乃是以鯨界洞天裡面出產的海珠香為原料，擇取其中靈蘊刺激肉身成長，配合積香宗散布的《聞香生息訣》擁有著改換自身氣血，促進蛻變的作用。

  如若運氣好的話，當能以此修出堪比築基道體的肉身體魄，在煉氣境界擁有巔峰以上的強橫戰力。

  盡管沒有延壽續命之效，但僅憑這一點用處，也足以令得它成為近些年間聲名鵲起的上佳修煉資糧了。

  然而，一直以來，和壽元性命，修為境界等等直接關聯的寶物，都是非常昂貴的。

  單隻一份化龍香，就要花費十萬以計的靈石，而且還不一定易經洗髓，蛻變成功。

  即便成功，也要消耗掉原本用於攢積築基丹的資金。

  許多修士辛辛苦苦操勞大半輩子，風餐露宿毫無怨言，為的是什麽，還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築基，搖身一變成為人上之人？
  煉氣境修士是修仙界的底層，無論在宗門，草莽，四海，洲陸，都是如此。

  人生匆匆百余年，也遠遠比不上築基壽八百，結丹壽三千來得瀟灑自在。

  或許絕大多數的散修到老之時，才會發現自己花費畢生時間經歷苦苦追尋的東西終無所得，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拚過博過，也可以說是無怨了。

  可是這一日，周度卻是幾乎豁了出去，用盡自己的所有的本錢和積蓄，去追求這種東西。

  這其實也是一種必然，他較多接觸，較為熟悉的是香道，還有老前輩整天念叨香道的好處，短時間內不會去考慮築基丹之類的東西。

  一個人的思維，想法，不會憑空而來，都是如同香道，受到其他事物的熏染。

  身處北海的環境裡面，想要修煉上進，很難第一時間跳出香道之外。

  而且，他手頭的錢也不夠買築基丹。

  “化龍香？好咧，您打算要幾份？數量越大，優惠越大！”

  執事面色微變，旋即便露出了歡天喜地的神色，態度也立刻變得恭謹起來。

  有錢是大爺啊！

  更不要說，如今化龍香問世，滿打滿算都還沒有達到十年，了解和信任它的人不多。

  能有人主動來買，自然是極好的。

  “我這裡有三十萬靈石……應該購買三份！”

  周度聲音有些沙啞和低沉，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片刻之後，周度就被視作貴賓，請進了鯨香樓內專門設置的密室，香市之人為其精心準備好一切聞香蛻變所需用具，供其享用靈香。

  周度懷著沉痛之心，看著香師精心調配，打篆壓香。

  小刀每在如同珍珠的潔白香錠上刮動一下，他心裡就在默數著：“一千，兩千，三千……”

  這燒的根本就不是香，而是錢啊！

  然而，當一切都準備就緒，眾人退出房間，隻留周度一個在裡面時，莫名的感受就立刻打斷了他的心疼。

  室內靈氣加壓，香風如流，在法陣引導之下，源源不斷圍繞其周身而旋轉。

  這是要把聞香修煉的效率提升至最大。

  周度感覺自己的心臟如同龍象，強而有力的壓縮起來，全身氣血也在聞到那股特殊幽香的瞬間變得活躍無比。

  “哎呀媽，真香！”

  周度腦子裡面只剩下唯一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