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祥瑞與襲擊

  正當裴大長老告知高階秘辛的時候，積香宗山門，卻羅仙府中，一縷毫芒通徹玄幽，仿佛透過了茫茫無際的天穹，從大地直入虛空，射向寬廣無垠的宇宙。

  但仔細看去，卻又能夠發現，這道毫芒實際上是並不存在的，非要探究根源的話，這只不過是有人的意志從大地之上延伸到了天穹，而後如同神遊太虛，感知無限遙遠的時空。

  在這縷毫芒的發源端，是靈山福地深處的礦脈所在，一個方圓百來裡的山谷，那是整個仙府之中靈機最為濃鬱，產物最為豐富的所在。

  當中有個充滿著晶瑩寶礦的地方，靈石以自然結晶的方式連綿成片，結出了水晶窟般的盛景。

  李柃於內裡石台盤腿入定，閉關潛修，整個人身上氣機都似斷絕，全無聲息的枯坐在那裡足有百年之久。

  忽然，他的身軀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頭頂散出的毫芒帶著奇異的律動散了開來，融入天地宇宙。

  他的心神於電光火石之間捕捉到了冥冥之中的晉升契機。

  他作為一宗道祖，將自身法則之力修煉到了道化邊緣，已然慣熟種種變化，錘煉得精純圓滿。

  足足百余年，完全夠他將掌握的道途梳理清楚，開始證悟本源了。

  也就是在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似乎還缺了一些冥冥之中的因果和氣運，始終不是那麽圓滿。

  他自己也清楚當中的原因。

  香道之果，前無古人，於此世是從未凝結過的道果，天地之間也沒有那麽一個固定的形態可參詳，因而，香道本源究竟應該是何種模樣，他也無從揣測，只能靠著自己的證悟去定義。

  這已然是步入到了唯心的領域。

  不過，在這當中，因果緣分，還是有跡可循的。

  兩儀微塵遍布虛空，乃是構築世間萬物的基本粒子，彼此之間的作用力，以及相互作用的關系，就是所謂之因果和緣分。

  這些其實都是可以統合在一起的。

  如若說法則之力更加接近於現實的層面，那麽本源，就是虛無縹緲，不可捉摸了。

  李柃開始梳理自身掌握的力量，不把所有一切凝煉起來，而是盡量擇取自己所長，果然就順利了許多。

  他開始能夠感悟到香道本源，甚至花費了足足一個甲子舍繁就簡，不斷提純和精煉自身的法力，凝煉出三大體系的本源。

  這分別是源自於自己本色人香的浮香若幻之力，是為羽化。

  來源於香道基礎，眾妙化香訣的變化之力，以及萬香幻形，轉化微塵，是為變化。

  意可香系列，能夠熏染人心，改變一切的奇跡偉力，是為度化。

  虛空中，李柃的法相呈現出盤腿而坐的天人形象，面容竟漸漸成長，轉為青年之相。

  一種全新的力量將生未生，更似有什麽東西將要跨過時光長河，從遙遠的過去未來降臨下來。

  香道力量幻化出的三重光圈在其腦後浮現，照映出了宛若仙靈根脈的幽蘭形象，朦朧之間，異香撲鼻。

  身前，諸色斑雜，未被凝入道果的香魄自行浮遊而出，似要化作一尊又一尊的香神從中跳出。

  它們自行作出了切割，使得李柃的本色人香變得愈發清澈而純正。

  及至後來，到了外面天降異象，禍亂頻現之時，李柃身上散發出來的異香已是淡不可聞。

  這並非是香魄散失之後的結果，而是真水無香般的返璞歸真。

  反而是那些自行斬出的香神，愈發芬芳馥鬱。

  此刻，更是達到了一個蛻變的臨界點，天地有所感應，最先產生變化的，是卻羅仙府之中的一些種植園中之物。

  “什麽東西這麽香？嗯？竟然是這些……”

  一些負責照料香料寶材的弟子看著原本尋常普通的香料香魄大盛，不由得頗為驚奇。

  那些原本為普通之物的花卉，藥材變作了靈香，而擁有一定靈蘊的，乾脆自行晉級，變異，化作種種更高品階的材料。

  緊接著，山門收藏的藏香匣內，一些香品，香丹也相繼異化。

  它們擁有的香魄更加濃鬱熾烈了，似乎還多出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蘊！

  眾弟子趕緊把這些發現呈報上去。

  此時聶英智不在，展理監宗，得悉也不敢怠慢，連忙請來池英庭，龔茌等人共同參詳。

  池英庭，龔茌等人又驚又喜，卻是想起一些東西。

  “紀元之變，萬象更新，修士道化，亦有感通天地之說，這些是彼此呼應！
  此世香道力量不昌，僅得一些天地之間固有的本源散落，不成道果，但有朝一日，有人成道，就能以主觀意志將這些力量聚合起來，凝煉成為可以為人理解和駕馭的力量，從而影響到所有衍生之物！
  你們有沒有發現，產生異變的，多是本宗利用較多的香品？”

  “你的意思是說，真君就快要成功？”

  “應是如此！”

  香祖將要降世，香道之物，香道之法，都有可能因著本源之力的凝聚而產生莫名的變化。

  這不是什麽福禍莫名的變化，而是祥瑞輻輳啊！
  ……

  這場異變的波及范圍很快出了卻羅仙府，不斷向外擴散而去。

  本源之力，無遠弗屆，直接影響著這一方的天地大道，萬裡海疆根本無從阻攔。

  等到這股莫名的力量影響到了外界之後，更是在整個天地之間都充盈著一股淡淡的蘭香，把此前彌漫在北海西境，長海一帶的魚腥味都衝淡了許多。

  凡民百姓們驚喜的發現，空氣中充滿著如同焚香盛會過後，天地有香的狀態，仿佛多聞幾口，都能延年益壽。

  這當然是一種錯覺，但又並非完全是錯覺，因為據香道弟子感應，這些空氣當中，真的含有濃度不低的香魄！

  “這不可能！如此大范圍的香魄傳播，得消耗多少香材，寶物？”

  越是香道中人，對此越為震撼莫名。

  因為他們都曾親歷過籌辦焚香盛會之時，知曉香料香材的秉性。

  如若說，人為營造這等熏染天地的大規模香氛，該是何等的天量材料才夠用？

  但也有人意識到了什麽。

  尋常力量，當然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普通的香道寶材，不涉及到法則之力的靈元力量亦如是。

  但達到了法則以上層面，乃至於涉及本源，一切皆有可能！
  當初血海侵染此間，不也在瞬間殺死了億萬生民？

  如若以凡人的理解，這得是何等樣的力量才能做到？

  所以，不同層次，無法理解，很正常。

  短短幾日功夫，北霄島，玉琅山，乃至於金源島等各方都有所察覺。

  這些同在鈞天影響范圍之下的四海之地，敏銳察覺到了香道本源凝聚的現象，結合此前聽聞的種種，不難猜出，李柃將要證悟化神。

  “不得了，這氣象波及整個北海，簡直不亞於合道煉真啊！”

  “那也難怪，香道尚無正果，有人成就化神，那就是當之無愧的香祖麽……”

  而在這時，辛鉞的密訊傳來，竟是要求金源島派出精銳，前往北海對付積香宗！
  金源島上的仇大長老等人聽聞，心中驚異非同小可。

  “竟然要我們去對付李柃，那不是開玩笑嗎？”

  “辛大長老……可莫害我等呀！”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抗命，任何時候，始終不乏鋌而走險之輩。

  好比說，錢家的幾名修士。

  他們原本就和李柃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這些年來在辛鉞麾下效命，更是習慣了聽命行事，得知辛鉞意圖，或多或少也動了幾分心思。

  更何況，辛鉞此舉肯定不會無的放矢，他的背後應該有冥宗高層支持。

  這或許是個機會，如若真要大用他們，必定有所扶持。

  果然，辛鉞隨後派遣密使前來，告知了遵命行事所能獲得的好處。

  他將賜予部分東海爭奪所得的血神王遺澤，賦予他們比肩元嬰大修士的力量！
  更有曾經和李柃交手過，與其有著深仇大恨的血影門，銅屍門，毒屍門，血屍門四大鬼仙出手，扶持力量十足。

  ……

  東海，日輪海一帶，桑庭島中。

  一名屍仙宗長老來到辛鉞所在的府邸，通報之後，入內參見，稟報道：“大長老，命令已經傳達。”

  辛鉞正在裡面閑坐品茗，聞言淡淡問道：“各方反應如何？”

  屍仙宗長老道：“除錢家之人外，另外三位金錢會大長老也已經答應，分別是鄧央，康傷，鍾興已……

  西海之中，金銀玉石四大家族余黨皆有興趣參與，也希望我們賜予複興本錢，反攻玉琅山……

  北海那邊倒是被他們經營得如同鐵桶，無論是過去的馬家，還是萬寶樓，奇珍樓諸勢力，都沒有興趣參與，怕是會暗中密報……”

  “呵呵，無妨，這件事情原也靠不上他們，不過是敲敲邊鼓，搖旗呐喊，以助聲勢罷了。”

  結丹長老面上露出一絲困惑之色，詢問道：“這次是宗內傳下的命令，要我們試著壞他道行，阻止晉升，但卻未曾給予太多的支持，您當真要執行這個命令？”

  辛鉞道：“如今李柃萬事俱備，只欠幾分冥冥之中的氣運。

  壞了積香宗的根基，可以在關鍵時刻擾亂其道心，更有可能損毀其一方道祖的果位，這對未來布局擁有著深遠的影響，可謂惠而不費。

  相較之下，等其成道之後再來對付，可難得多了。

  此前也是因為李柃修成了浮香若幻的法則，進而掌握希夷妙法，希夷幻身，一直都不好對付，本宗才沒有下大力氣非要除掉他不可。

  但既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不趁著他尚未來得及晉升下狠手，難道等他化神之後來東海除掉我們嗎？”

  結丹長老聞言，若有所悟：“確實，正道當中，總會有那麽一些大能高手成長起來，殺之不盡的。”

  冥宗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去截殺所有正道新秀，只能挑著一些容易對付的去對付。

  這是以前不怎麽上心的原因。

  但如今，要對付的是積香宗的門人弟子，就是要挑在這種節骨眼上，給他來記狠的！

  有句話叫做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臨近突破之際，突然遭此打擊，就算道心不崩潰，也得受到極大的損傷。

  至於得不得罪李柃，已經無從考慮。

  屍仙宗的戰略在大海上，攻入了西海的地盤，必定會跟積香宗產生正面的衝突。

  而他偏偏是負責此間之事的一方統帥，還與李柃的弟子舒長生有著直接的競爭關系。

  等到李柃成就化神之後，能不親自降臨東海幫舒長生一把？
  辛鉞對未來之事有著自己的籌謀，此前攻下金源島，意圖獲得當中重寶和金錢會底蘊，也不失為一種自救之法。

  只可惜，這件事情未竟全功，沒能獲得打開秘庫的鑰匙。

  但這麽做也不會是白費力氣，他從金元帛手中繳獲聚寶盆，以及獲得一大批財資寶物，已經足夠驅策各方力量，聯合起來針對積香宗展開行動了。

  不過，辛鉞有一句話沒有道出的是，他自己絕對不會親赴北海，親自去冒這個險。

  且先不說東海離不得他，萬一要是進攻積香宗途中，李柃突破出關，那該如何是好？

  雖然他也擁有著在大能高手面前保命的手段，但畢竟差著層大境界。

  所以，那種事情，就讓其他人去投石問路好了。

  ……

  正如屍仙宗長老所擔憂的那樣，北海之人獲悉密訊，很快就告知了積香宗。

  西海，金源島上亦有一些他們的眼線，能夠偵知些許情報。

  這些情報的傳遞較為緩慢，但在此期間，也足以讓積香宗做好些許準備了。

  但敵人的來襲，似乎遠比預計之中還要隱秘和凶險。

  短短小半個月功夫，東海那邊率先發難，煙霞門遭到了多位結丹高手的襲擊，幸得山門大陣可靠，東海仙盟的道友救援也及時，才沒有慘遭滅門。

  緊隨其後，是北海的多地香市先後受到不明散修襲擊，疑有鬼仙級別的大修士出沒。

  再然後，就連北霄島一帶，九畹島附近，都開始頻現襲擊。

  這些種種，給積香宗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加上此前天現異象所產生的魚腥和腐屍仍在，整個北海的形勢一下變得嚴峻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