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不破不立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就見眼前女仙如同夢幻泡影散開，在空中泛起陣陣波瀾。

  本源力量化作一股無形幽香，悄然飛向李柃。

  這是比希夷還要更加細小的微塵，在場只有李柃自己能夠感受得到。

  他不動聲色地將其納入自己身軀，瞬間便如同生而知之，補全了過往所缺的死亡本源。

  除此之外，這股幽香之中似乎還蘊藏著別的什麽奧秘。

  那是和幽冥息息相關的力量，也是生死輪回，成就永恆的奧秘。

  不知為何，李柃總感覺這和夢境有點相似。

  “彼岸花，幽冥之花……黃泉引路……或許，死亡的本質只不過是永恆的夢？”

  這股靈感絕非空穴來風，是李柃聞到了這些彼岸花的香氣之後，自然而然生出的感應。

  他無師自通般的就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只是眼下還不是細思的時候，因為周圍的花香越來越濃，甚至超過香味應有的限度，轉化成為一種惡臭。

  隨著女仙身影的消失，那朵巨大的彼岸花開始逐漸枯萎，枝葉掉落，如同鮮血的液體也不斷的從中流淌下來，浸潤周圍的土地。

  其他的彼岸花亦同樣在滴血。

  漸漸的，這些血液成為沼澤和池塘，彼此連成一片，充斥方圓數裡。

  這般的情形，活脫脫就是一副全新的幽冥地獄景象。

  他們從當中感應到了至少四種以上與幽冥和死亡相關的法則力量，比如即死的法則之力，融煉一切有形物質的黃泉之水，散發劇毒的曼殊沙華枝葉，腐化枯朽的腐化之力。

  以及，更為明顯的巨大威脅，那種時刻衝刷他們精神，令得他們頭腦昏沉的腥鏽花香。

  “這香有毒，快走！”

  雷禦天尊和彌羅天尊看到這一幕，驚訝說道。

  隨著身影的逝去，那些花也跟著枯萎，幽天化身的力量非但沒有被削弱，反而還變得更加強大了。

  他們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脅，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神志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這種本源層次的力量擁有扭曲一切生靈意志的能力，包括他們這些不死境界的大能，都要受到其影響。

  真要一直在這裡待下去，誰都不能保證不會出什麽事。

  好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李柃，把積香法域張開。

  這一法域擁有著聞香不聞臭的特性，可以隨李柃心意屏蔽多余的雜氣，因此立刻將其徹底隔絕在外。

  至此，周圍的一切終於安靜下來。

  “這次還真的是好懸，倘若不是李柃你看穿了祂的虛實，我們都得栽倒在這裡了。”

  雷禦天尊帶著幾分心有余悸，由衷對李柃說道。

  李柃道：“這是運氣，祂的力量……”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一頓。

  “怎麽了？”彌羅天尊問道。

  李柃搖了搖頭：“沒什麽，我隻突然想到，這裡應該如何處置？”

  雷禦天尊看了看，道：“不必擔心，不過是一些魔神殘魂的渣滓罷了。”

  他們見多識廣，這樣的東西已經見過不少。

  幾乎所有不死境界的大能殞落，都會產生這種渣滓的。

  那是他們力量顯現在塵世的體現，想要徹底清剿乾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找人專門處理一下就行了，當年帝尊斬殺惡蛟燭兀，還不是照樣放任它折騰了上萬年，只要不能脫困或者重新復活便好，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從這裡離開。”

  彌羅天尊道。

  “不錯，帝尊還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於是三人很快離開此間，朝著外面搜尋出路。

  幽天化身被擊潰之後，周圍的黑暗法域果然出現了漏洞，彌羅天尊本身就擅長遁法，輕而易舉便帶著兩人出去。

  重見天日那一刻，外面的世界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時候，他們驚訝發現，天上雷霆陣陣，萬千雷光不停的從天而降，轟擊在下方的魔道修士身上。

  這些沾染著因果業力的修士頓時慘叫連連，到處躲避起來。

  可天劫之雷躲不開，擋不住，根本就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轉眼功夫，就又死傷了一大片。

  “帝尊呢？”

  雷禦天尊招來一名天庭的修士，詢問了一下。

  那天庭神將稟報道：“血海魔尊逃了，帝尊好像追了過去！”

  “既如此，大軍在此全力剿殺敵人，我等前去助陣！”

  眼下敵人死的死逃的逃，士氣已經崩潰到底，正是天庭趁勝追擊，徹底奠定此間局勢的大好機會。

  雷禦天尊作為天庭的當家大能，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於是他馬不停蹄的帶上彌羅天尊追了過去。

  ……

  “戰爭結束了，這一役，我等大獲全勝！”

  不久之後，信使傳訊，招呼李柃前往另外一邊的魔宮廢墟，聚集議事。

  李柃這才得知，血海魔尊降臨在此的化身已經被解決了。

  “只可惜，那冥荼老奸巨猾，從一開始就沒有動用自己的本尊親身降臨。

  而且，他的元神和穢土之中的血海聯系緊密，即便化身戰死，也能很快從血海之中復活過來。

  尋常的化身需要積聚元氣和力量，因而要花費不少的時間重新構築自己的化身，但是歷代以來的血海魔尊都不用，一旦重生，立刻就能恢復到巔峰的狀態。

  這也即是說，對方其實仍還保留著完整的戰力，並不像幽天化身一樣被我等擊潰了。”

  雷禦天尊總結了一下此戰的收獲和不足，確認大獲全勝。

  通過這一戰，他們已經徹底奠定了在此間的勝局，冥土中層是徹底拿下了。

  除此之外，在這場戰役之中，天庭成功的召喚出了天帝化身的精魂，使得其重凝道果，擁有了降臨在這一塵世的化身。

  然而敵方大能肯定不會輕易坐以待斃，接下來繼續征戰穢土的話，還有的是鏖戰。

  雷禦天尊谘詢了一下大家的意見：“諸位對接下來的安排有何看法？

  我們已經有了帝尊，或可一鼓作氣攻入穢土，打破六道天輪。

  在場諸位各自負傷，或者消耗巨大，就連帝尊都動用了不少劫道本源，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恢復巔峰時期的力量，這對再次投入戰鬥頗為不利。

  按理說來，並無必要急於一時。

  但我們此前急著攻伐此間，就是因為下界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在等著。

  冥宗架設起了六道天輪，利用它干涉天地大道運行的力量，使得其向他們那一邊凝聚勝勢，這些肯定都是要越早處理越好。”

  眾人議論起來：“確實，時間不等人啊。”

  “如若在這裡拖得太久，這一番勝利也就變得沒有什麽意義了。”

  “可是，這不就成了貿然挺進了？冥宗還是有不少強者的，穢土更是他們的主場，很有可能召集所有人死守。”

  “他們能夠召集所有人防守，但我們怕是不能召集所有人進攻……”

  大家就此事討論起來，暫時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畢竟對於眾人而言，暫作休整，恢復自己的實力，的確是穩妥之舉。

  只有恢復了力量，他們才能從容應對接下來的任何挑戰。

  李柃同樣傾向於暫作休整。

  因為他剛剛領悟到了第三法身之妙，還沒有來得及熱身，就被幽天化身擊潰了。

  除此之外，淨土大香佛也慘遭毒手。

  甚至於，自己的元神都受了重創。

  不要看他仍然還在這裡與人商議，看起來沒事人一般，實際上都是在強撐著。

  可他同樣明白，解決六道天輪之事至關重要。

  再這樣繼續拖下去的話，萬事皆休。

  於是，略作沉吟之後，李柃還是為著即刻進軍舉出了自己的看法。

  雷禦天尊問了一圈化神境界的修士們，心中也逐漸有數了。

  當中的確有大半是負傷甚至付出慘重代價的，也都希望能有時間和機會略作休整，以提高接下來的勝算。

  天庭有帝尊，只是意味著己方陣營能夠在接下來的戰爭之中取得勝利，卻並不代表不用付出代價。

  什麽樣的代價才最慘重？

  當然是自己成為那個代價！
  那樣一來，陣營勝與不勝，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越是強者大能越看重自身，他們可沒有什麽犧牲自我，成全陣營的覺悟。

  但和尋常自私之輩不同的是，他們大多都知道一鼓作氣的道理。

  自己這一方勝利了，都還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魔道修士豈不更慘？

  他們可是沒有忘記，玄天帝尊出現的時候，冥王宮主和高玄等幾位強者大能直接就應劫殞落了。

  此後又聽說李柃，雷禦天尊和彌羅天尊解決掉了當代的黃泉之主，幽天化身。

  那是聚合輪回大道的輪回之主化身，怕是得重新借助六道天輪凝聚力量。

  血海魔尊冥荼，同樣挨了不少劫雷，元氣大傷。

  即便借著血海的力量能夠快速恢復，元神的損傷也不是那麽容易愈合的。

  他們其實更加艱難，更難有可靠的手段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於是，多數人還是選擇了繼續進軍。

  ……

  離開魔宮廢墟之後，李柃收斂心神，元神隨著無遠弗屆的神遊之法重回本體。

  感應著體內空空蕩蕩的天地元氣，還有不時傳來的灼痛之感，他也不由得微微皺眉，思忖起來。

  “看來主張繼續進攻的還是佔了多數，雷禦天尊他們也有意推動，攻伐穢土下層勢在必行。

  依照修士們的時間觀念來看，這個最近，有可能是一兩個月，也有可能是三五個月。

  必須抓住這最後的機會恢復過來，甚至把本體提升到不死境界！”

  李柃心中生出了淡淡的危機之感，因為對於仙魔兩道而言，接下來在穢土之中進行的戰爭，可就真的是最終決戰了。

  法身境界固然能夠縱橫一時，比尋常化神擁有更多的生存機會，但卻畢竟不是不死。

  連不死境界的高手都有可能被封印，鎮殺，法身境界又怎麽可能輕松求活？

  更上一層樓，是必備的條件。

  “好在對於我而言，晉升的條件當真已經滿足。

  無論是多番本源和道果，還是對於不死境界的理解，我都不遜真正的不死境修士，也該是時候踏出這一步了。

  正好這一次，從幽天化身那裡得到了新的力量，如若能夠將其融煉，化為己用，收益絕對能夠蓋過損失！”

  李柃想到這裡，當下召來聶英智，進行最後的安排，自己則抓緊時間閉關參玄，準備朝著化神境界的最後一關，不死不滅前進！

  密室中，意可香彌漫，其所擁有的度化之力在李柃精心操控之下融入了此前獲得的彼岸花香之中。

  靈性與意識的力量充盈其中，逐漸反客為主，嘗試駕馭那股本源力量本身。

  這些其實都可以算作是幽天靈蘊，也是發源於幽冥黃泉，能夠和太初幽蘭本性相共鳴的那一部分道果。

  頓時間，無窮靈蘊從中迸射出來，以不可思議的變化形態展現萬千奧秘。

  李柃從中汲取與彼岸花和花香氣息關聯的部分，將其含香的一面融入到香祖本源之中。

  而其他異種力量排除，反是凝煉成為一朵彼岸花，像是剛剛才從冥河那邊摘取下來。

  通過這種去蕪存菁的手段，他有效的杜絕了大能高手殘魂對自身產生影響的可能，甚至反過來把自身本源當中含有雜質的部分排除出去。

  此時他的元神負傷，精神之力也損耗過度，無論自身力量，還是融合的外界靈蘊都薄弱到了極低的水平，但在這般的運作之下，卻是反過來成為了晉階的助力。

  因為，不破不立！
  李柃早在很久以前，吞服過的所有丹藥，汲取過的所有元氣，靈材，乃至於各種靈香的力量，或多或少都蘊藏著一些雜質，甚至就算什麽都不做，光是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都要無時無刻不和外界的靈蘊和微塵發生交換。

  這種混沌無序之中，彼此交換的現象，其實就是所謂之因果。

  法身潰滅，元神重傷，反而在無形之中了結了那些舊日的因果，令得他能輕裝上陣，重新構建起當前理解和掌握之下的道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