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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逍遙》第18章 基情與姬情
  第18章 基情與姬情

  (2020/4/13修文)

  蔣緯今日來劍窟,正因他不久前突破至煉氣七層,達到了劍窟準入門檻,正準備進入其中磨礪劍招,早日達到圓滿無缺之境大成,領悟劍意。

  他自負天資絕佳,又修行勤勉,早先與他齊名的吳陶然不過是個胸大無腦的跋扈之輩,墨天微就更不必提了——此人的廢柴之名,在外門早已人盡皆知——便是早已入了內門的慕容決,他也自覺並不遜色,不過是差了那人一分運氣而已。

  一路走來,認出他及他如今修為的人皆是連連稱讚,他面上不顯,心中卻甚是歡喜。

  待得到了劍窟附近,正欲尋守衛放行,忽聽得劍聲霍霍,不絕於耳,心中驟然有了一番興趣,因此止步駐足,站在一旁看了起來。

  卻見練劍之人正是外門中廢柴之名遠傳的墨天微,蔣緯一看,煉氣三層,果真不負廢柴之名。

  心中多了幾分不恥,覺得此人空有如此天資,卻不知勤勉修煉,真是暴殄天物!

  但當他看見墨天微所用劍法時,漸漸神色由輕蔑轉為驚訝,驚訝又變作凝重,最後那【啟明】一招,更是令他心驚不已,驚豔不已。

  他看出這一招的威力,恐怕只要再進很好,便能領悟劍意——若墨天微與他修為相仿,自己恐不能敵!

  不錯,蔣緯修煉這五年,自覺於劍道亦頗有天賦,所修《萬木劍法》已有小成,距離領悟劍意已經不遠,但即便是他最強一劍,也比不得這一招【啟明】!

  而墨天微,如今才煉氣三層而已……

  如此修為,竟也能領悟劍意麽?!

  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嫉妒,恐怕墨天微這五年沉寂,並不是荒廢天資,而是所有苦功都放在劍道之上——且不說如此是對是錯,單單隻論這份任八方風雨飄搖,我自巋然不動的心性,便教他甘拜下風。

  “明明天賦這麽好,卻隻知修劍道,就不能分點心思在修煉上麽?讓人天天罵你廢柴難道是什麽好事?”

  蔣緯忽然感覺心驚肉跳,如果說墨天微就是想要借此機會來磨礪自己的心性,同時看看周圍人是什麽貨色,那……也太可怕了吧!

  “此人心機深沉,絕非易與之輩。”他暗暗道,“不可招惹。”

  雖然因為腦補過多,蔣緯對墨天微是又敬又羨又懼,但歸根結底,他是一個很標準的劍修,其余念頭很快便散去,留下的只有濃濃的敬佩與更為澎湃緊迫的修行之念頭。

  待得墨天微收劍,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墨天微,終有一天我會勝過你的,隻盼你快些將修為趕上來,我才好挑戰你!

  蔣緯轉身離去,終究還是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

  卻見晨光之中,那人收起笑意,神情無悲無喜,一張側臉晶瑩無暇,若珠玉生輝,迎著激蕩的山風,衣袂飄搖,宛若傳說中吸風飲露的仙人,站在凡人不可觸及的彼岸,七情不侵,六欲不起,逍遙於天地間。

  ——美人如花隔雲端。

  蔣緯不由得想到這句詩,更是忍不住臉頰微紅——話說我為什麽要看一個漢子這麽久啊?!

  “一定是修煉太久,腦子壞掉了。”

  蔣緯喃喃自語,再不敢久留,飛也似地下山去了。

  ?

  再聽到墨天微的消息已是大半年後,此時正是他們入門第六年。

  是日春光正好,春風駘蕩。

  蔣緯背靠一株大樹而坐,輕輕擦拭著手中長劍,目光落在水潭附近鬱鬱蔥蔥的雜草上,眸光飄忽,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春日,萬物複蘇,草長鶯飛,正適合他理解“木”之一道劍法中最易被領悟的【生長】劍意,是以這些天以來,他愈發勤勉,連任務都沒去做了。

  每有懈怠之心,他便想起那日在山崖之上練劍的少年,暗暗鼓舞自己——比你更有天賦的人都沒松懈,你有什麽理由偷懶!

  潭水青碧,波光粼粼,遊魚追逐飛鳥白雲的倒影,蟲豸於草間花中鳴叫聲聲,一派春和景明。

  蔣緯擦劍的手不自覺停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息忽地變得有些縹緲,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正是所有修士渴望追求的頓悟狀態,於此時,修士的領悟能力將急劇提高,許多平時不解的謎團亦會迎刃而解,勝過閉關數月數年。

  倏爾,蔣緯霍地起身,手中長劍一轉,擺出一個起手式,旋即身形一動,長劍舞出稀疏幾朵劍花,恰似一方白雪琉璃世界中早發幾枝紅梅,斬開料峭春寒,破出一片春光,頓時寂靜無聲的天地因之有了萌芽的喧囂,有了生長的歡笑。

  劍影越來越急,幾乎教人看不見真正劍身何在,隻覺那一團炸開的光芒裡,流淌過春回大地時千樹萬樹芳蕊初綻的盈盈暗香,又有開到荼靡時落英繽紛鋪滿地的富麗迤邐。

  蔣緯不自覺露出一分笑意,劍光變幻間再沒有以往的阻滯沉凝之感。接著他又接連換了幾套劍訣,那三尺青鋒仿若他手臂的延伸,無論什麽劍法舞來都極盡貼合劍法本意,這正是圓轉無缺之境大成的體現。

  劍光在水潭邊的一隅天地縱橫蔓延,銳氣森森,但卻奇異地控制住沒有傷害四周的花花草草,仿佛劍法有靈一般。

  良久,蔣緯終於收劍,靜靜站定,思索片刻,漸漸從頓悟之中醒來。

  剛剛被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眷顧,蔣緯自然喜不自勝,更何況在方才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中,他的劍道有了令人驚喜的進步。

  “是時候去劍窟磨劍了。”蔣緯喃喃自語。

  大半年前那次打道回府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劍法還多有不足,遠沒有高明到足以進入劍窟,即便那時候入內,也只能給他一些經驗的累積,卻不能幫他完成質變,於是他忍耐住內心的渴望,一直沒有再踏足劍窟范圍一步。

  終於在今天,他達到了圓轉無缺之境大成,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領悟劍意的前提,是“心”“技”“體”三者皆有一定水準。

  其中,“心”自然是指對劍法意境的領悟。

  之所以他們現在修煉劍法學的都是成套劍招,其中變化多有不足,是因為體悟劍法中的意境是現如今重中之重,尚無須與人爭鬥。

  待得“心”這一道有些領悟,便當入劍窟,與其中劍鬼爭鬥,於戰鬥之中學會招數變幻,磨礪出所謂的戰鬥直覺——這便是“技”了。

  與二者並行的乃是“體”,這卻有兩種含義,一是指修為,二是指劍體。

  修為自然不必多說,再精妙的劍法,修為不足,施展出時威力自然大大削弱。

  劍體卻值得專門詳述。

  劍體,是所有真正的劍修都具有的一種法體,自然也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先天劍體極為罕見,近年來已不曾聽聞;後天劍體說來玄奇,其實道理與法修借天雷、罡風、重水等淬煉法體大同小異,無非是劍修在打磨劍意時,劍意同時也在淬煉劍修身體,劍意逐漸凝煉,於是可以將劍修身體的皮肉血骨一點點改造得更適合劍道修行,是以亦稱之為【劍體】。

  顯然,尚未領悟劍意的蔣緯在“體”這一項上並不達標。

  但劍窟之所以被稱作劍宗立派根基之一,自然有其神異之處,並不僅有磨礪劍技之用,還能用劍鬼的劍意來淬煉劍修劍體——各種玄妙,卻不是蔣緯這等還在外門的弟子可知的了。

  “蔣師兄!蔣師兄!”

  正當蔣緯思索著接下來的修煉計劃時,忽地聽見有喊叫聲自遠及近,似乎尋他有什麽要緊事。

  蔣緯目光一冷,便見一個同樣穿著外門弟子藍色道袍的少年朝著水潭奔了過來。

  那人跑時還四下張望,看見蔣緯時眼睛一亮,腳步又快了幾分,飛也似地來到跟前,氣喘籲籲,“蔣師兄,可讓我好找!”

  蔣緯卻不理會他,直接問道:“張師弟,找我何事?”

  張嶽看出蔣緯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立即正色,道:“蔣師兄,上次你不是讓我注意那位墨師弟的動向麽……”

  “墨師弟發生什麽事了?”蔣緯心中一急,連忙追問。

  張嶽聽出他語氣裡的急切,很是驚訝,不知道蔣師兄什麽時候與那廢柴有了聯系,還竟然混得很熟的樣子?

  不過疑惑被他埋在心底,他道:“確實發生了一件與他有關的事情。那吳陶然好生跋扈,竟逼迫墨師弟接了一個危險任務!”

  “什麽?”蔣緯不由失聲低呼。

  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立刻平靜下來,“將此事來龍去脈詳細告訴我!”

  ?

  慎行峰。

  一葉雲舟悄然而落,從中走出一位衣袂翩翩的少年。

  少年年紀尚幼,卻神色冷肅,不苟言笑,配上一身藍色法衣,好似幽幽深海中一灣冰藍寒水,又若崢嶸險峰上一抔皚皚白雪,深邃迷人的同時卻又拒人於千裡之外。

  當然,以上皆是加了美貌濾鏡後的效果圖,假若將此人顏值調低幾個檔次,那麽只需要簡單一個詞組便能形容——頹廢中二少年。

  頹廢中二少年的心情與她那恍若謫仙般不染塵埃的美貌卻毫無共同之處。

  墨天微沉默地進了庶務殿,交完這一次的劍窟守衛任務,又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一路上有許多人認出她就是如今外門人人皆知的“廢柴墨”,或是如看西洋景一般,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或是故意在她必經之地上大聲說著最近誰誰誰又提升了境界;或是鄙視地看她一眼,爾後迅速移開視線,似乎多看一眼都會被廢柴病毒傳染一般。

  墨天微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她從來不是什麽心性堅韌的人,兩輩子加起來最大的堅持,怕就是過去這五年即便情況再不堪也堅持苦修不輟——但與上一世一樣,她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回報。

  抬眼望去,朝雲千裡,霞光萬道,四面霧海翻湧,群峰競秀。勝景依舊,又豈會因人而易?

  ——或許會,只是這人卻並非她墨天微而已。

  坐上雲舟,朝明霞峰而去,她神思不屬,不知不覺間前世今生之事漸漸混淆,她開始迷惘,命運如此安排究竟有何用意,給她第二世的機會便是要讓現實再度證明她的失敗嗎?

  修為毫無寸進,修煉三級基礎劍法已經力不從心,劍道上的進境愈發緩慢幾近於無,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驕傲,該用什麽去支持呢?

  墨天微忍不住歎了口氣,她有點快堅持不下去了。

  不知想了多久,她回到了明霞峰,這一次她準備閉關一段時間,修煉到煉氣四層再出關,說不定到時候一切會有所改變?

  大概吧。

  墨天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那股沮喪之感越來越重,幾乎要讓她不堪重負,直到被人突然攔住去路,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喂!你聽見沒有!廢柴墨,你……”

  說話之人突然便噤聲了,因為他對上了那雙眼睛——清澈透明,倒映出趾高氣昂卻又卑若塵埃的自己,可笑至極。

  短暫的一窒後,他忽然出離地憤怒了,這雙似乎能讓他人心中黑暗無所遁形的眼睛,真是太討厭了!

  他冷笑一聲,傲慢道:“廢柴墨,吳師姐讓你過去。”

  墨天微瞥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這人她認識,吳陶然的一條狗腿子,也是吳家族人,旁系庶出,貌似叫吳襄?

  她很快收回視線,懶得看吳襄,而是望向不遠處眾星拱衛著的美麗少女——那便是吳陶然。

  吳陶然容貌甚美,芙蓉如面柳如眉,那張溫婉秀麗盡態極妍的臉可以說是偶像劇白蓮花女主的標配,楚楚動人。

  然而她走的卻並不是掃地恐傷螻蟻命的聖母路線,反倒極為霸道跋扈,反差略萌。

  墨天微與之結仇,說起來十分簡單。

  剛入門時,她、吳陶然、蔣緯三人齊名,然其中有了個廢柴一條的墨天微,生性跋扈驕傲的吳陶然自然便感覺受到了侮辱。

  這也沒什麽,頂多眼不見為淨,吳陶然看不順眼的人不知凡幾,墨天微算老幾?她天天忙著找茬,實在是沒有功夫搭理一個廢物。

  兩人相安無事了兩三年,卻不想因為一個意外再度結仇。

  起因是,墨天微長得越來越好。

  當然不是吳陶然心眼比針小見不得人長得好,恰恰相反,她喜歡美人,一群跟班都是男的俊女的靚,某次在庶務殿偶遇前去交任務的墨天微,頓時拜倒在其製式法衣下,希望能得到美人青睞。

  墨天微沒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被調戲居然貢獻給了一個妹子,一時間十分尷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堅信她是漢子,但畢竟真身是妹子,墨天微頂多在心裡口花花兩句“哎呀妹子真萌嫁我吧”之類的,面對現實中的妹子表白,她當然只能毫不留情地拒絕,留下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

  玻璃心的吳陶然妹子傷心不已,卻又得知這美人居然就是那個廢柴,頓時化悲痛為憤怒,忍不住被害妄想地認為這是墨天微故意戲弄她,從此粉轉黑。

  墨天微並不能理解蘿莉粉的詭異腦回路,她有什麽辦法,她也很無奈,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人還總愛亂入她的人生副本自願充當守關BOSS……對此她沒有別的想法,能懟回去的絕不忍著,我又不是你爹娘。

  兩人正式交惡。

  “不知道這妹子又在想啥……”墨天微被吳陶然那含怒帶怨的眼神看得寒毛直豎,腹誹不止,“我又不是負心漢,做什麽這樣看我!”

  吳陶然見墨天微遲遲沒有動身,更是氣惱,白嫩嫩的小臉被氣得通紅一片,忍不住走上前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地打量她一圈,譏諷道:“這不是我們的墨大天才麽,怎麽一年不見,依舊是煉氣三層呀?”

  墨天微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本小說裡看過。

  她看了吳陶然一眼,嘴角牽起一絲笑容,爾後便繞開她準備離開。

  墨天微的不理會讓吳陶然很生氣,本來只是路上遇見就來打(扔)招(嘲)呼(諷),現在她不想那麽好說話了,一定要讓這個混蛋受到教訓!

  已經回到吳陶然身邊的吳襄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悄聲道:“大堂姐,之前我們那個任務……”

  吳陶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朝吳襄讚許一笑,便道:“墨天微,我們之間的恩怨,也是時候了結了。”

  墨天微微微蹙眉,“你待如何?”

  “庶務殿有個任務,你若是敢接下來,不論成敗與否,我便再不找你麻煩,如何?”

  墨天微笑了,當她是智障嗎,看吳陶然這樣子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任務,她才不要去做呢!

  正要拒絕這個無理取鬧的提議,或許是因為已經無法忍耐這種看不見希望的日子,或許是因為心魔趁虛而入,她忽地頓住了——反正情況都已經糟糕到這地步了,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她展顏一笑,恍若冰消雪融,輕聲問:“什麽任務?說來聽聽。”

  吳童鞋是單純的顏控,與主角是純純的的姬情(?),大家不要罵她,實在看不慣,可以留評論讓我打她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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