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雲遊（5）

  星界之上，寧夜屹立於此。

  他依然被身體裡的那個莫名黑點控制著，身體裡的所有一切都在下落。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年。

  這十年裡，寧夜就這麽一直在這裡站著，身體裡的一切都在被抽離，而那個黑點也漸漸放大，已經從一個細微黑點發展成指甲蓋大小了。

  同時寧夜也知道了這主宰的名諱。

  無極道主。

  到是符合他的道途。

  寧夜覺得自己千機殿主的名號有點弱，也許該叫天機道主才對。

  不過萬法歸一，萬道即天道，千機道主也說得過去。

  只可惜千機對無極，這次卻是無極更強。

  然而寧夜無所謂。

  是的，他是真的無所謂。

  他雖然是聖人，但天道之悟，一度超越主宰，僅以道行論，已可算主宰，只不過他的野心太大，要求太高，務必要上窮天路至極限，方為至主。

  正因為這樣，所以千年雲遊，所到之處，所觀之秘，皆是一目了然，於他而言，天下早無秘密，俯手可得。

  唯有這無極道主的道，他未見過，甚至無法理解，難以捉摸。

  但他知道他能成。

  只因他是天命之子！

  寧夜無比的堅信這點，差的，不過是一點契機罷了。

  十年沉渡，讓寧夜對如今的一切已有所覺。

  他微笑道：“人皇的時候，我就明白。聖人之道，在於一界，而主宰之道，在於廣羅整個正界。但是星羅萬界，從一界之道，綿延到萬界之道，何其艱難。所需要的時日，只怕就是聖人，都無法做到。”

  無極道主不明白他為何突出此言，哼道：“是不容易，那又如何？”

  寧夜見他這般矯情，笑道：“你也莫要裝。這些年與你對抗，我也發現一個問題，就是你卻是不是天命之人，天道氣運與你無關。但你沒有入魔，不入天道不入魔，如此主宰，到也令人詫異。更可異者，你即是主宰，無極之道便當星羅廣布，但為何我遊歷萬界，卻從未遇到過？”

  無極道主心中一顫，閉口不言。

  寧夜知道自己說中了，笑道：“正所謂窮極思變，我也是沒想到啊……竟然還有如此成聖之法。自成一道！厲害，厲害！厲害啊！”

  無極道主已大笑起來：“愚昧，無知！寧夜，你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余。既然你看破了，那本座也不妨直言。你以為是本座窮途思變，卻不知，這本就是主宰應有之道！”

  “你說什麽？”寧夜詫異。

  無極道主：“如你所言，星羅萬界，何其廣袤。成就聖境，亦不過布道一界，要從一界至星羅萬界，太難太難。聖人之命亦有盡頭，怕是連萬分之一都沒到，便壽元已盡，如何成道？這般情況下，自然只有別出蹊蹺，自創成道。”

  寧夜微微吃驚：“你是說……所有的主宰都是……”

  “沒錯！”無極道主喝道：“唯有真正屬於自己的道，方能通行無礙，無視空間與時間，廣袤天下。天道本一道，為何會有萬道之說？為何會有那許許多多的分支……”

  “是主宰！”寧夜明白了。

  “正是。每一位主宰的出現，都是在書寫這星界的法則，為它添磚加瓦。便如高屋建瓴，天道之世，亦因此而變得龐大駁雜，才有了這紛紛擾擾，變化多端，相互矛盾，又相互統一之萬千之世。”

  寧夜不由的張大嘴巴：“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也就是說，走前人之路，是不可能成為主宰的？”

  “沒錯！”無極道主斷喝出聲。

  “不，不對！”寧夜道：“天道本道，本身就廣播萬界，修天道，即為修萬界之道。”

  “這話是不假，可前提是要通過天道考驗。”

  寧夜明白了。

  他大笑出聲：“所以之前的說法也沒錯。只有修天道，才能成就第九境。但是做不到的情況下，只能自創成道，成為天道輔助，卻也因此主宰便是終極。”

  “天下從無第九境！”無極道主喝道。

  “只能說，從未有人做到過罷了。但是天命垂憐，始終給每個人機會。”

  “你想說你不成？”無極道主冷笑：“我知道你通過了天道考驗，自斬魔業。但你以為，前人就沒有成功過的嗎？不，也有！但他們最終還是消亡了。你可知，他們消亡於何處？”

  寧夜點點頭：“魔界。”

  “正是！”無極道主喝道：“天道之考，一重接著一重，只是兩重考驗，你便如此自得，卻不知前路之上，等待你的是無盡磨難。還不若珍稀自身，適可而止。主宰已為仙中之極，又何需再苦苦費心。”

  “若如此，你都已經主宰了，又還修煉個什麽勁呢？”寧夜反問。

  “將吾之道融於天之道。”無極道主回答。

  “那之後呢？”寧夜問：“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此處星界，應該就是布無極之道的最後一步了吧？只要完成，無極之道就會正式融於天道，再非不可知的存在。而且……你其實很早就可以完成的。”

  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無極道主心中一顫：“你怎麽會知道？”

  “我好歹也在這裡感受了十年。”寧夜笑道：“我身體裡的這個黑點，其速度，可比那處小星界的速度，快得多啊。而且你同時操持兩處，絲毫不見受到影響，可知一直都是有余力的。”

  無極道主悶哼一聲。

  寧夜道：“你之所以不急於如此，是因為你不知道完成此事後，該做什麽，對嗎？”

  這個問題再次擊中了無極道主的內心。

  良久，他歎息一聲：“是啊，寧夜，這次你說對了。象你我這等人，修行到這般地步，捉星拿月皆在反手之間，天下早無難事。而人也好，仙也罷，若此生無了追求，又還能做什麽？”

  寧夜點頭：“若此生沒了追求，生命存在還有什麽意義？無極道主，你已成主宰，融己道於天道也只差一步，你不是踏不出去，而是不知道完成之後，又該走向何方。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已經沒什麽可以追求的了。或者說就算有，你也做不到。”

  無極道主苦笑起來：“你說對了……這次是你說對了。吾已登頂，卻上天無路。人言高處不勝寒，吾雖為主宰，但站的太高，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而我，又沒有資格進入反界，去了那裡，便是自取滅亡。”

  “但我可以。”寧夜已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無極道主冷笑：“怎麽？以聖人之身，就想招攬我？寧夜，你想得太美好了吧？你連我這一關都過不去，還想妄為吾上？”

  “我可沒有讓你高抬貴手的意思。”寧夜揮了揮手：“無極之道，不在天道，所以我沒法對抗。但是要解決，還不簡單？只要讓你早點完成不就行了？抵抗我抵抗不了，我還不能給你加速嗎？”

  他說著信手一揮，就見那大星界呼啦啦驟卷塵煙，更多的能量與物質湧向小星界。

  無極道主愕然，那一瞬間他明白了。

  寧夜已找出破解他無極之道的秘法。

  沒有驚愕，也沒有畏懼，無極道主放聲狂笑：“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說著就聽轟然震響，就見寧夜身體中的黑點已然消失。

  無極道主長聲道：“你既已知解法，繼續拖延下去也沒有必要。此法爭鬥，是你贏了。”

  到底是主宰，行事也是灑脫之極，說放手就放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