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原來是遺憾嗎
喉嚨滾動,顧青山隻感覺喉間火辣,股股酒水順著喉間滑下。
“公子你少喝些酒。”玉玲瓏提醒了一聲。
這是烈酒,不同於梅花酒一般溫潤,要是喝多了,是真會醉的。
顧青山仰著頭,酒水順著嘴角滑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壺,那裡面已經所剩無幾。
一壺酒,便這麽沒了。
顧青山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喃喃道:“好一個將軍行……”
西北邊關
金戈鐵馬踏黃沙而來,又踏黃沙而去,帶走一條又一條人命。
沙場上有一小卒拔劍揮灑,挑刺之間便帶走一條人,又有一小卒手持長刀,護之左右。
這二人不過是一個小卒,卻有將軍般威猛,十步之內便帶走一人。
沙場之上雜亂無序,小卒殺的渾身浴血,忘了方向,忘了陣型,只知道殺光眼前的敵人。
這是戰爭!
黃沙漫漫三百裡,刀光劍影十九州。
持劍小卒望著身邊的一個又一個人的死去,眼中皆是迷茫。
他要山河無恙,但似乎並不是跟他想的一般。
這天下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安定下來。
持刀小卒擋住了前來的長矛,順手帶去一人,扭頭對那持劍小卒說道:“別愣神!”
持劍小卒回過神來,握緊了手中長劍,繼續殺了起來。
“殺!”
就算這天下不安,也要殺他個山河無恙。
顧青山依稀記得,那一次他身中三刀,最後還是由那持刀小卒從戰場上救下。
那持刀小卒也不是別人,是當初的葉雨,可惜現在已是故人。
“那時候,真像個將軍啊……”顧青山喃喃道。
他看著手中空空的酒壺,忽然明白了這酒為什麽要叫做將軍行了。
或許,也只有上過沙場的人才會明白這酒的味道。
公孫羽見顧青山這般神色,也沒打擾,只是輕聲朝身旁的郭瀟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你喝不出這酒的味道來,你要是喝的出來,你就能明白了。”郭瀟道。
公孫羽見他說的不明不白的,更是疑惑了,看著那壺將軍行嘀咕道:“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這酒該是給將軍喝的。”郭瀟道。
公孫羽見他說的越來越難懂,索性便不猜了,他喝不出肯定是有理由的。
酒什麽的,好喝就夠了。
玉玲瓏為自己倒了一杯將軍行,輕撚酒杯,酒水入喉,那般火辣。
她本不用喝這酒,但玉玲瓏卻想知道顧青山此刻到底是如何感受,是喜是悲。
玉玲瓏放下手中酒杯,抬頭看向顧青山。
她心中所想,是在青雨樓修行的那段日子。
二人心中想的不同,但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相同的。
“遺憾嗎……”玉玲瓏心中喃喃一聲。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遺憾嗎。
如此,她知曉了。
顧青山心中明了,他沒有治世的才華,更適合他的或許就是一個武將,征戰沙場,所向披靡,但他想要這山河無恙天下皆安,成將可守家國,卻安不了天下。
現在若是再回首的話,說不定顧青山會更執著於做一個將軍,他有那個資格。
這是一件憾事。
………
………
張銘擦拭著酒館的桌面,將酒壺與酒杯全都收起。
從前的顧青山一心想要當一個治世人才,到頭來發現,他只不過有治世的想法,卻沒有那個才華。
朝廷之爭,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顧青山不是那塊料。
所以到了現在,顧青山卻想做個將軍,可惜他已入江湖,做不成將軍了。
小七躺在櫃台上睡覺,酒客都已經回去了,酒館裡又安靜了下來。
張銘扭頭看向小七,心中更是擔心了起來。
“你可別太聰明了。”張銘嘴裡喃喃著,歎了口氣。
夕陽下西,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這個時候卻來了人。
江柔走進了酒館裡,而張伯則是如往常一般坐在酒館門口的台階上,沒有走進酒館裡。
“掌櫃的,一壺梅花酒。”江柔笑道。
張銘放下手裡的事,問道:“城門要關了吧?你這個時候來?”
“無事,有張伯在。”江柔道。
張銘見她這麽說,便沒再說什麽了,走到內屋去取酒去了。
江柔看了一眼櫃台上酣睡的小七,有些無奈道:“它怎麽又在睡覺啊……”
小七真是越來越懶了。
張銘上了酒,便準備回櫃台裡坐著,不過卻被江柔給喊住了。
“掌櫃的你先別走。”
“有事?”
江柔點了點頭,見狀張銘便坐了下來,聽她這麽說。
“掌櫃的,過兩日我爹爹會來建安,因為這酒的原因,我的病好了不少,我也告訴我爹爹了,到時候可能……”
江柔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她爹是江家家主,行事更是霸道,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江家,她怕的是她爹爹一時腦熱,想要逼迫張銘賣酒。
張伯有多厲害江柔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被掌櫃的一劍斷了手筋,更別說是她爹爹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張銘道。
江柔汗顏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掌櫃的到時候別難為我爹爹就好了。”
張銘挑了挑眉道:“我能難為你爹什麽?”
“掌櫃的答應便是了。”
“行吧。”
江柔給張銘倒了一杯酒,舉杯道:“江柔多謝掌櫃!”
張銘自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杯,幹了。
“還有事嗎?”張銘問道。
江柔一想似乎確實沒什麽事情了,於是便道:“沒事了。”
張銘起身離去,走到櫃台的時候,他見了門外那個坐著的身影,說起來,這人還是很守規矩的。
幾乎江柔每次來,門口都會坐著這麽一個身影。
一來二來,酒館裡的酒客似乎也都習慣了。
但誰都沒有問起,為什麽那個老者會坐著酒館門口卻不進來。
張伯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扭頭看了過去,見是那掌櫃,只是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
張銘收回目光,對他來說,這老者也沒什麽可憐的,這是他應該的,或許他心中也沒有反感,畢竟張銘也沒有殺他。
這是曾經的一個江湖人,守著的承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