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整頓（二）

  “劉山，縣裡能夠領到低價煤炭，你應該知道吧？”

  劉楓問道。

  劉生遲疑了一下，老實應道“知，知道。”

  “那你有沒有領？”

  受限於開采技術的問題，煤炭的供應量有限，所以每個縣的低價煤炭都是有限額的。

  “領了。”

  劉山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不遠處的劉正一眼，果然看見老父親整張臉都黑了。

  “既然領了，為何不用？”

  “我，我把它賣了，賣給了吳家，不只是我這樣的做，縣裡好多人都是這樣乾的。”

  低價煤原本就以成本的價格，賣給或者佘給百姓渡過難關，現在由於雪災的關系，整個北方各地取暖用的薪柴和煤炭價格，一天比一天高，劉山將原本屬於劉家村的煤炭一轉手，立刻就賺了至少5倍的錢，還能獲得吳家的賞識。

  聽完劉山的話，劉楓頓時就明白了，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低價煤原本一件利民的事情，但是到了地方，被簡單的一番運作，就變成了下面用來謀利和中飽私囊的工具，而真正受益的百姓很少。

  “你這逆子，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隱瞞了煤的事情，村裡好幾戶人都被活生生凍死了，我打死你！”

  劉正安耐不住，衝到劉山面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一次，劉吳氏沒有去阻攔，只是默默垂淚。

  “爹，別打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劉山一邊痛呼，一邊求饒，心中暗暗悔恨，要是早知道自家還有這樣一門宗親，他何須去捧吳家的臭腳？辛辛苦苦為他們辦事，到現在連當初允諾的事情還沒有消息，反而讓自己在貴人面前留下了壞印象，得不償失。

  靈位被燒了，劉楓隻好把自己爹娘的靈位擺上去祭拜，在這過程中，劉正本來想要把族長的位置讓給劉楓，但是被拒絕了，其子劉山因為焚燒祖宗靈位，罰其一生留守祖祠。

  留下一筆銀子用來修葺破舊的祖祠之後，劉楓就運著裝著爹娘骸骨的棺材返回嶪城，這一次祭祖之行算是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弟，還在想煤炭的事情？”

  路上，看著悶悶不樂的弟弟，劉玥伸手將劉楓的腦袋枕在腿上，幫他按捏著穴位。

  劉楓閉著眼睛，“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打江山易，守江山難，我現在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人心是最難控制的東西，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黑甲軍發展到現在，僅僅依靠他和黑甲軍是很難走得長遠，他能夠做的就是牢牢控制住手中的韁繩，不讓這輛馬車脫離控制。

  沒過多久，一條新的政令從嶪城傳達各處，但凡有人利用低價煤謀取利益者，抄家！

  聖平18年，十二月。

  青州，風門關。

  雪災不僅影響到了北方的百姓，就連守邊的將士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糧草物資供給被阻滯不說，在這種天氣下戰鬥，更是難上加難。

  “都督大人，北蠻人的攻勢太猛了，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頂不住了，我們需要支援！”

  城頭上，看著外面隱藏在冰雪之中緩緩退去的北蠻人軍隊，不少人都是眼露恐懼。

  這些北蠻人，長年累月在北邊極寒之地生存，天生擁有抗寒體質，現在這種天氣對於他們來講根本不算困難，反而增添了助力。

  相對的，對於乾人來講，在這種天氣下戰鬥，等於自殺。

  “是啊，都督大人，現在各營士卒士氣低落，遲恐生變啊。”

  “你們說的問題，我都知道，而且已經上報了朝廷，但這雪災是天災，除了硬抗之外，沒有其他辦法，至於援軍，會有的！”

  司徒衝一拳砸在城垛上，堆積在上面的積雪頓時被炸飛，露出黑褐色的牆體。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軍中的情況了，因為大雪的緣故，各處的道路都被封了，各種物資都跟不上來。特別是藥物和取暖用的炭火，軍中很多士卒都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藥物和取暖的炭火，活生生給凍死了。

  自從雪災以來，傷亡率比之前增加了數倍！最讓他感到憋屈的是，其中有四分之一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軍營中。

  送去京都的折子遲遲沒有回應，倒是收到了一封家裡的書信，信是他那位尚書令父親所寫，大概給他說了一下朝廷的難處，援軍和物資都在籌備，但是大雪封路，什麽時候到，是個未知數。

  回到營中，司徒衝站在地圖前看了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吉州上面，猶豫了片刻之後，他轉身朝著外面喊道：“來人，請溫大人來一趟！”

  “是！”

  沒過多久，一個披著大氅，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拜見——”

  “哎，穆如兄，咱們之間就無須這種虛禮了。”

  司徒衝上前幾步，扶住對方雙手，然後將其拉到一旁坐下。

  “呵呵，總督大人找下官過來，是不是想到了解風門關之危的辦法？”

  溫淳剛笑呵呵道。

  “知我者，穆如兄也，來，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司徒衝拿起溫好的酒壺，分別給溫淳剛和自己倒了一杯酒，現在營中物資缺乏，就算是他這個三軍總督，現在也只剩下這半壺酒了。

  溫淳剛本就是好酒之人，只是因為在軍中，不宜喝酒，現在聞到酒味，饞蟲一下子就上來了，也顧不得什麽軍令律法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好酒，可惜不能暢飲一番。”

  “哈哈，等擊退了北魏聯軍，回到京中，我再請穆如兄喝酒，到時候大醉三天都不是問題。”

  司徒衝笑道。

  “那就一言為定了。”溫淳剛放下酒杯，“總督大人有何吩咐，盡管說吧，我一定肝腦塗地，不負重任！”

  “現在軍中的情況，穆如兄也看到了，因為雪災的緣故，朝廷的支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這裡，我認為不能乾等著支援的到來，我們也需要想辦法自救，所以我想讓穆如兄去一趟吉州！”

  司徒衝直言道。

  溫淳剛眼中精光一閃，立刻站起來，走到地圖前，觀察了一會兒，隨後撫掌稱道：“此法甚妙啊，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動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