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困局（一）

  “人都來齊了吧？”

  王鐵牛身披一套山紋甲，大馬金刀地坐在上方，虎目環視，臉上一條猙獰的刀疤蠕動，配合那魁梧的體型，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

  “回稟都尉，都已經來齊了。”

  旁邊的親兵立刻拱手應道。

  “那就好，諸位，主公傳來命令，讓咱們堅守城池，無論外面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能擅自出城作戰，你們都記住了，否則別怪我軍法無情！”

  隨著王鐵牛虎目一瞪，那冰冷無情的眼神，讓在場的人都是心中一凜，紛紛應是。

  “接下來就是布防的問題，首先……”

  “就這樣吧，都回去好好準備！”

  “是，都尉！”

  眾人拱手應了一聲之後，緩緩退了出去，最後大廳裡面，就只剩下王鐵牛還有身邊的親兵。

  “城裡的暗探處理好了沒有？”

  王鐵牛突然對著旁邊的空氣問道。

  “你放心，沒有逃脫一人，你可以專心守城了。”

  窗戶外面，突然出現一道人影，隨即就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此時，城外剛剛抵達的大軍，正在建造營寨，主將楊宗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土坡上，看著前方的高寧縣，還有城樓上那飄蕩的劉字大旗，眉頭緊鎖。

  這座縣城的規模，比起之前的垠陽縣還要大，城內百姓達到四十萬，是萊陽府境內，僅次於府城的大縣，可謂城高池深，想要攻陷，絕非易事，單單是城外那一條已經儲滿水，寬達三十米的護城河，就是一個大麻煩。

  “將軍！”

  這時候，何章從遠處走了過來。

  “你說，這樣一座堅城，怎麽會半個月時間都堅持不到，就落入亂賊之手！”

  楊宗重重呼出一口氣，有些無法理解，就算沒有了正規駐軍，但是只要動員城內百姓幫忙，就算面對十倍的敵人，也不至於連半個月都守不住。

  “賊軍不知道從哪裡抓住了高寧縣縣令的獨子，然後利用他威脅縣令打開城門，那位縣令救子心切，不到半日便開城投降了。”

  何章有些無奈道。

  “那縣令的兒子不在城裡好好待著，亂跑什麽？城裡的其他官員呢？難道就沒有阻止？”

  “參與守城的縣尉和他的屬下，都被那位縣令調派到另外一面城牆了，等知道消息趕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最後戰死。”

  何章說著將手中的情報遞過去，這些情報都是剛剛從府城暗察司那邊送過來的。

  楊宗接過情報，默然無語，那位縣令不是一名好臣子，卻是一名好父親。

  “將軍，兵部下令讓咱們務必在一個月內平定叛亂，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呀，如果選擇圍城，只需要數月，三座縣城便會不攻自破。”

  何章歎氣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怨氣，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卻棄而不用。

  “是有點強人所難，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你可能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北魏突然增兵邊境，大有南下之意，朝廷諸公認為攘外必先安內，所以不僅是我們萊陽府，其他地方的將領也是收到了同樣的命令，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要在一個月內，平定叛亂，好集中全部力量應對北魏。”

  “原來如此，可是將軍，我們和劉賊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經過上次半個月的血戰，他麾下的人馬，已經不再是那些拿著武器的農民了，而是真正的士卒，加上這些人善於守城，我們就算用人命去填，恐怕也無法在這麽短時間內，拿下三座縣城。”

  楊宗轉身看著何章，眼中帶著考量，問道：“那你認為，我們一絲勝算也沒有？”

  “也不能說沒有勝算，只要劉賊的人馬走出城池，我們——”

  說到這裡，何章愕然抬頭，“將軍，難道你越過柘縣，選擇圍攻高寧縣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柘縣和垠陽縣的亂賊出城來襲我軍後方？”

  “有這方面的原因，另一個原因是高寧的位置很重要。”

  楊宗用兵向來喜歡用正，以堂皇之師擊潰對手，這一次兵行險著也是被逼無奈，將大軍置於兩縣之間，十分考驗主將的能力，稍有不慎，就會被因為首尾失顧，是大軍陷入險境。

  何章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對於楊宗的指揮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他隻擔心賊軍像之前那樣，躲在城裡不出來，這樣一來這計策就沒有作用了。

  楊宗似乎看出何章心中的憂慮，繼續道：“就算他們不出城，那也沒有關系，高寧縣守軍不過七千，我軍七萬將士，十倍之力攻之，日以繼夜，必能破城！到時候只要高陽縣一破，留下數千精銳騎兵駐守，其他兩縣就不足為患了。”

  他的目的很簡單，兵部給他的一個月時間平叛，想要一下子平定三座縣城，有些不現實，但是攻破高寧縣卻還是有可能的，高寧縣一破，留下數千精銳騎兵駐守，剩下兩座縣城的亂賊都在這支騎兵的兵鋒之下，畢竟那兩座縣城周圍都是平原，距離高寧縣又近，只要他們一旦離開，必定會被自己留下這一支騎兵輕易追上，然後消滅。

  就算他們一直不出城，城裡的糧食也支持不了多長時間，只要等兩座縣城裡的糧食耗盡，結果都是一樣。

  “將軍英明！”

  何章頓時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以萊陽府的錢糧，養著數千騎兵不算困難，雖然沒有達到兵部的要求，但是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太壞。

  翌日，慘烈的攻城戰就開始了，在投石機和大量弓矢拋射的壓製下，不計其數的民夫扛著沙袋去填護城河，城內弓兵不過兩千人，分散在四面城牆之後，每一面城牆只有五百人。

  面對城下那鋪天蓋地一般的填河部隊，還有那拋射過來的漫天箭雨，五百人發揮出的殺傷力極其有限，隨著時間的推移，護城河的河水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大量的屍體和沙袋堆積在一起，硬生生鋪砌出一條血肉之路。

  隨著一陣急促的鼓聲，早已蓄勢待發的大軍立刻帶著大量的攻城器械壓了上來，戰鬥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城下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面對朝廷大軍不計傷亡的進攻，王鐵牛他們頓時感到極大的壓力，雙方傷亡幾乎維持在1：4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