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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891章 魏國亂象
  第891章 魏國亂象
  “吐血?暈倒?”

  文學防輔官一聽,登時就額冒冷汗。

  作為朝廷派到王府監察的官員,文學防輔官當然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麽。

  看管也好,監察也罷,甚至恐嚇都無所謂,自己最終也只不過是朝廷的一條惡犬。

  而宗親畢竟是宗親,曹姓天然就是要比自己這個外姓尊貴。

  自己的奏章才剛剛送出去,後腳陳王真要出了什麽意外。

  真要說這個事情與自己無關,誰會信?

  到時候逼死親王這個屎盆子,妥妥是要扣到自己頭上。

  自己腦袋搬家也就罷了,怕就怕,全家要跟著受重刑。

  當下別說是洗漱,就連衣冠都沒穿戴整齊,就匆匆忙忙地跟著下人去看陳王。

  “殿下怎麽回事?”

  人剛一進屋內,他就急忙開口問了一句。

  不說“殿下怎麽樣了”而是問“怎麽回事”,以表明他對殿下吐血昏迷之事根本不知情。

  只是他平日裡作威作福,陳王府裡誰都對他都是又懼又厭。

  而且此時屋裡的人大多是只顧低頭難過,誰有心情理會他?
  文學防輔官擠開圍在曹植榻前的眾人,定眼看去,但見正躺在榻上的曹植,兩眼緊閉,面如金紙。

  最重要的是,胸前的還染著星星點點的紅色血漬。

  靠得最近的陳王妃,正站在床頭垂淚不止。

  文學防輔官看到這等情況,頓時心跳如鼓,手腳冰冷。

  第一次對著陳王妃恭恭敬敬地行禮:

  “敢問王妃,陳王究竟如何了?”

  陳王妃是曹植的第二任妻室。

  他的第一任妻室本來自清河崔家。

  但在曹丕與曹植爭世子之位時,曹操認為崔氏的衣裝太過華美,違背了節儉的政令,故賜死了崔氏。

  後曹操又賜死了崔氏之叔父,同時也是清河崔氏的代表人物崔琰。

  這其實算是曹操打壓河北世家的一個手段。

  相比起清河崔氏,現任陳王妃算得上是出身普通。

  換作平時,文學防輔官對她這般恭敬,她只怕就有些惶恐。

  只是在這個時候,她哪有心情去理會文學防輔官?
  只見她面容悲戚地搖頭:

  “醫工正在診看呢,吾亦不知情況如何。”

  文學防輔官聞言,隻得強行按下焦慮的心情。

  好不容易等醫工看完,文學防輔官第一個搶先開口:
  “陳王如何了?”

  醫工臉色有些不好看,壓低了聲音回答道:

  “陳王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如今再過度飲酒,導致氣血逆亂,這才吐血而昏倒……”

  文學防輔官心頭一動,急忙說道:

  “會不會是那些酒有問題?”

  他急於擺脫自己的責任,這個話竟是脫口而出。

  醫工自然不敢保證,只是遲疑地說道:

  “這個……小人尚未看到陳王有中毒之像……”

  倒是曹三忍不住地說道:

  “斷無可能,馮君曾言,天下若以文采論,唯有陳王能入眼,余者皆碌碌。”

  “再以馮君所贈陳王之詩而言,又怎麽可能會對陳王做出這等事?”

  酒是他帶回來的,若是酒當真有問題,那麽他也逃不了一死。

  更何況眼前這位文學防輔官懷疑酒有問題,那和懷疑自己通賊毒害陳王有何區別?

  這可是要命的事。

  故他也顧不上有所顧忌了。

  文學防輔官還是要臉皮的。

  他打過那幅字裱的主意,自然也是看過那首詩。

  既然馮賊能贈這麽一首流傳百世的詩給陳王,若是他一口咬定酒有問題,那很明顯就是把世人當傻子看。

  畢竟這個時代的文人,還是頗講古君子之風的。

  所以曹三這麽一說,文學防輔官臉上有些訕訕,也就不再說話。

  “滾出去!”

  一個微弱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一心把注意力放在曹植身上的陳王妃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殿下!”

  眾人連忙齊齊看去,只見陳王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殿下,你怎麽樣……”

  文學防輔官面帶關切地想要湊上去。

  哪知曹植卻是狠狠瞪著他,聲音虛弱卻是帶著厭惡:

  “滾出去!”

  “殿下……”

  “無恥小人,也配談論吾與馮君之事?快滾!莫要汙了吾眼!”

  文學防輔官何時在陳王府受過這等氣?

  只是此時正是敏感時期,他不敢過多刺激陳王,隻得強笑道:

  “殿下心情不好,那臣就不打擾殿下了。”

  在轉身同時,他在心裡暗暗發狠,隻待曹植身體稍有好轉,看吾如何給陛下上秘奏!

  哪知他剛走到門口,又聽得裡頭一聲驚呼:“殿下!”

  他連忙轉頭看去,恰好看到曹植身子一挺,猛地吐出一口血!

  這一下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對於陳王府的所有人而言,曹植病重可能是天快要塌下來的事情。

  但對於曹叡來說,只不過是匆匆瀏覽而過的內容而已。

  因為對於曹叡來說,隨著太皇太后(即卞氏)的駕薨,自己這位親皇叔最後的一絲威脅,也隨之散去。

  更不要提其他的曹氏宗親。

  所以這兩年來,他對分封在各地的曹氏宗親,寬容了許多。

  不但讓曹氏諸王及公侯遣嫡子入京,甚至連曹植都能入京覲見。

  因為此前曹植的一再上奏,曹叡此舉不但顯示了自己的虛懷納諫,同時還顯示自己對曹氏宗親骨肉之情的重視。

  只是這點名聲,對於這幾年連接大敗所帶來的根基動搖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相比於曹植的病重,曹叡更在意的是使者帶回來關於蜀寇的消息。

  在他看來,蜀人以區區一州之地,強行吞下一個涼州,簡直就是巴蛇食象。

  即便有諸葛亮這等善於治國之人,能三年而安,十年而治,就已經是受天之佑。

  當然,若是蜀人像後漢那樣,受涼州之累,空耗國力,那就更好。

  沒想到馮賊居然能大半年而安涼州……

  大半年!
  僅用了大半年!

  想到這裡,曹叡忍不住地把手裡的奏章狠狠砸到地上,恨聲道:
  “馮賊!蜀人之最為狡悍者也!”

  同時他心裡也升起一股無力感:

  “為何蜀人以一州之力,猶前有諸葛,後有馮賊,然以中國之大,每逢大事,卻常要吾自憂,而無人能替吾憂?”

  就在這個心煩意亂的時候,寵臣廉昭捧著一個奏章進來,輕聲道:
  “陛下,青州有急報。”

  曹叡一聽,心頭更是有些急躁,略有不耐地說道:

  “念。”

  奏章的內容不是好消息,說的是遼東公孫淵暗中與吳虜相通,吳國派出大量舟船前往公孫淵處送禮。

  曹叡聽到這裡,臉色更是陰沉,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問道:
  “君覺得此事如何?”

  廉昭雖算是小人,好以小過在曹叡面前構陷他人,但才能卻是過人。

  他似早有準備,聽到曹叡這一問,當下不假思索地說道:
  “吳虜以舟師為長,如今正是欲以海路通遼東,拉攏公孫淵;而遼東公孫淵表面對大魏臣服,實則心懷二心,此舉怕是在尋求後路。”

  “且吳虜缺戰馬,而遼東產好馬,吳遼二地相交,怕是要對大魏大不利。”

  曹叡點頭,“所言甚合吾意。”

  說到這裡,又長歎了一口氣,“朝中諸公,每逢大事,要麽逢迎嘿爾,要麽不敢多言,生怕有失,以危其位,唉!”

  “若是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人,吾又有何以用這般辛勞?”

  說到“逢迎嘿爾”,曹叡心裡就是想起一個人來,又問道:
  “那個劉曄,現在如何了?”

  想到以前每有大事,自己多與劉曄相商,對方總是能給自己建議。

  曹叡不禁有了些許念舊之意。

  廉昭聽到這話,心頭一跳。

  他久隨曹叡身邊,如今已是深得曹叡之寵,聞言而知雅意,又豈會猜不出曹叡的想法。

  當初劉曄就是被自己和尚書令陳矯聯手扳倒的,若是陛下臨時起意再用此人,那自己又將處何地?

  當下連忙回答道:
  “回陛下,劉曄善伺上意被陛下看穿後,曾發狂症,如今又臥病在府,想來是心中愧疚,無顏見陛下耳。”

  “病了啊……”曹叡皺了皺眉,擺了擺手,“那就讓他出任大鴻臚吧,終究是三朝元老,不能苛刻太過。”

  大鴻臚者,主掌為朝祭禮儀之讚導。

  讓劉曄這等元老任大鴻臚,位列九卿,也算是讓他安心養老之意。

  廉昭低下頭應道:“諾。”

  在曹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輕松的笑意。

  再想想朝中諸臣,皆是勸自己休養生息,不可妄動刀兵,曹叡也就熄了讓其他大臣前來商議的心思。

  只見他深思了一會,這才說道:

  “擬詔,遼東公孫淵陰懷二心,數與吳通,令幽州刺史王雄,領幽州諸軍,從陸路,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諸軍自海道討之。”

  大司馬司馬懿如今正在關中屯田,沒有數年經營,怕是無力向西。

  受蜀寇所逼,大魏現在的主要戰略方向,在西而不東。

  在沒有解決隴右與涼州之前,大魏再難像先帝那般,舉大軍而攻江南。

  蜀吳皆不可動,能動者,看來也只有遼東。

  不然若是讓遼東與孫吳聯通,大魏四面皆敵矣!
  還不如先下手為強,製人而不製於人。

  “諾。”

  得知曹叡欲陸海兩道伐遼,魏國滿朝大臣果然大加反對。

  “凡非相吞之國,不侵叛之臣,不宜輕伐。伐之而不能製,是驅使為賊也。故曰:‘虎狼當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

  “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質,歲選計、孝,不乏職貢,議者先之。”

  意是遼東目前仍算是大魏之臣,不應當輕言討伐。若是討伐而不能製,而是驅使臣子變成賊子。

  目前蜀吳才是當前大敵,須全力對付,只要能除此二敵,遼東自平。

  “正使一舉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國,得其財不足為富;倘不如意,是為結怨失信也。”

  就算是能一舉攻克,取遼東之民不足益國,得遼東之財不足富國,但若是失利,則結怨遼東。

  且遼東沒有公開叛亂,陛下卻公然討伐之,則有失信天下之憂。

  曹叡早就料到群臣的反應,他絲毫不為所動。

  在當前根基不穩的情況下,要麽在內分世家之地,用以收攏民心,強國之力。

  要麽對外略民廣境,示武耀威,以立君威。

  前者太難,且耗時太久,十年能見成效,已是幸運。

  就算曹叡能等到那時,但蜀吳又怎麽可能讓他安心等下去?
  那些世家,又怎麽可能乖乖聽話,把自己的土地讓出去,分給黔首?
  而後者雖說要困難一些,比起前者來,又要容易得多。

  蜀吳不可輕動,難不成區區遼東之地,還動不得?

  再說了,現在遼東與吳國相通,這還不算是反叛大魏,那什麽才叫反叛?
  也正是因為大魏連接大敗,威信下降,所以給了遼東蠢蠢欲動的膽子。

  若是不對遼東施以懲戒,以後誰還會把大魏放在眼裡?
  曹叡性急而烈,且魏乃是從漢帝手裡接受禪讓,自認為天下正統,又怎麽可能伏低認小,為天下所笑?
  所以自不可能像蜀國前些年那樣,受吳所欺後,還要主動忍讓。

  太和六年,也就是建興十年,八月,曹叡的詔令到達幽州刺史王雄的手裡。

  王雄接到詔令後,卻是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讓派出帖子,去請一人前來。

  “使君喚吾前來,可是有事?”

  第二日,一個風塵仆仆的漢子進入刺史府,對著王雄行禮道。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離開了涼州的韓龍。

  王雄一看到韓龍,臉上就堆起了笑容:
  “遣勇啊,快來快來,坐!”

  親自扶著韓龍上座,又讓人送上茶水,王雄這才親熱地問道:

  “前兩日才聽到遣勇自塞外歸來,如何?此行可是順利?”

  韓龍點頭回答:

  “有勞使君掛念,尚算是順利。”

  燕趙多慷慨之士,黃巾之亂未起之前,河北名士多有折節與豪俠相交,甚至有蓄養遊俠的風氣。

  雖說經過大亂之後,遊俠兒已漸少見。

  但這等風氣卻仍是猶存。

  王雄身為幽州刺史,能折節與韓龍相交,也不算是奇怪。

  “吾素知遣勇熟知塞外情況,此次請你過來,就是想問問,此時塞外胡人,可還安份?”

  “使君這些年來,對胡人撫以恩信,行安撫之策,胡人已少有入塞搶掠,又何來不安份之說?”

  幽州前烏丸校尉田豫為免檀石槐之患,對塞外胡人多有打壓。

  常常對胡人挑撥離間,讓他們自相仇視,互相攻殺。

  而王雄認為蜀吳才是大敵,主張安撫胡人,免得胡人擾亂邊境。

  至於誰的主張更好一些,韓龍自認是沒有資格多作置喙。

  “只是使君,此次某出塞,發現胡酋軻比能欲吞東部鮮卑諸部族。”

  “若是讓其成功,到時東至遼水,西至並州,皆為其所有矣。”

  “且軻比能其人為一方雄主,若是任其壯大,野心滋生,怕是會生不臣之心啊!”

  王雄聞言,眼皮微微一跳:
  “軻比能對遼東鮮卑有野心?”

  韓龍點頭:“沒錯,聽聞如今他正整頓兵馬,欲在九月東征。”

  入娘的!
  王雄不禁暗罵一聲。

  他與田豫不和,以擾亂邊境的由頭擠走了田豫,並不代表著他就是對鮮卑胡人一味容忍。

  身為幽州刺史,他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夷狄之流,畏威而不懷德。

  若是任軻比能壯大,真要反噬幽州,到時提出安撫胡人的自己,怕是要受到牽連。

  想到這裡,王雄的臉色不禁陰沉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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