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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967章 曹(二)
  第967章 曹(二)
  歷史的一粒灰,落到傅僉和羅憲的頭上,那就是一座大山,甚至傅僉已經忍不住地要哭出聲來。

  但對於這個時代來講,他們的滿腹委屈,連一朵微不可見的小浪花都算不上。

  比他們更焦慮的人多的是。

  甚至還有人覺得天已經塌下來了。

  因為北伐就意味著動蕩和管制。

  資本就是最厭惡動蕩和管制的事物之一。

  除非某些可以從戰爭中獲利的資本。

  魏吳兩國的商隊暫且不論,當北伐的消息傳到南鄉,這個大漢的金融中心,不少人當街就炸鍋了。

  比傅僉和羅憲的反應還要大得多。

  辛辛苦苦憋了一個冬日,就等著開春這一波大行情喝酒吃肉補補身子,沒成想來這麽一出。

  一時間,交易所各類大宗物資的標價竟是開始混亂起來。

  最特別的,自然就是糧價。

  開市的時候還只有兩百多錢,一個時辰就飆升了一百多錢,然後繼續向上衝,到了四百錢,突然又被人狠狠砸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到三百錢,又突然再次猛竄。

  簡直就跟蕩秋千一樣,一會飛到半空,一會低到地板。

  南鄉學院的代理山長魏容,腳步匆匆地從後門進入交易所,來到一個隱秘的房間。

  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著他,安然地站在窗戶面前時,這才松了一口氣。

  走到自家細君身邊,從這裡看去,下方正是交易所的大廳。

  大廳熙熙攘攘,比往日熱鬧了許多,有狂熱,有沮喪,有得意,有失落……

  好一副芸芸眾生像。

  “這般……不要緊吧?”

  魏容低聲問了一句。

  魏丁氏沒有回頭看魏容,面色平靜,漫聲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能有什麽事?李師母在時就已經定好了規矩。再說了,有資格進到這裡來交易的,哪一個不知道朝廷的糧價底線?”

  “如今有人見利而忘義,與朝廷對賭,就要願賭服輸,到時生死由命,怨不了誰。”

  說到這裡,她冷笑一聲:
  “說話能真正管用的人物,這個時候怕是早就已經找黃明庭(黃崇)去了。下面這些,大多不過是一些被推出來探路的,再加上一些受到蠱惑的可憐蟲罷了。”

  魏容歎息一聲:
  “不能指望他們都能看透這世間的真正利害,先生不也是經常說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魏丁氏“嗤”地一聲,終於轉過頭來:

  “偏生你有憐憫之心?好了好了,那就依了你便是。”

  “這樣吧,要不明日你讓人增發一份旬報,就說今年夏糧收成不錯。”

  “然後再預測一番,若是北伐成功,大漢就會有兩個天府之國,從此自不會再有糧食之憂。”

  所謂天府之國,原本是指關中。

  後來大漢丞相在《隆中對》中,亦言西川為“天府之土”,故現在世人亦以“天府之國”指喻蜀地。

  魏丁氏說兩個天府之國,原因便在此。

  至於旬報,則是因為蠟紙的推廣而產生的新事物。

  每旬發一次,上面不但記載了交易所大宗物資的價格變化情況,同時還有各地匯總的物價情況。

  這正是來南鄉交易的大夥最需要的東西。

  旬報上面有時還登載某些人物對時事的評論。

  所謂官產學媒,其中媒的作用,就在於此了。

  像魏容這種,真要在上面發表了自己對某些事情的看法,但凡有點政治敏感性的人物,那肯定是要每字每句地細讀一番。

  畢竟馮鬼王的開門大弟子這個身份,再加上南鄉學院的代理山長身份,你要說他沒有一點內幕消息,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真要抓住了其中的機會,判斷對了趨勢,趁機大賺一番,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所以這份旬報,在南鄉也就有了引領風向的作用。

  算得上是對官府公告的一個有效補充。

  但它又比官府公告要輕松活潑得多,因為上面還有一些俠義小說的連載等等,平日裡拿來消遣也是不錯的。

  紙對於南鄉以外,或者興漢會體系以外的來說,還是比較珍貴的。

  再加上這個時代消息的閉塞性,匯集了各類消息的旬報,可算得上是許多人的心頭好,再貴也要買一份。

  因為可能一個消息的遺漏,自己就會落人一大截,少賺一大筆。

  在這個敏感時刻,魏丁氏建議魏容增發旬報,特意點明糧食問題,也算是給大夥降降溫。

  至於聽與不聽,那就看個人選擇了,總不能按住他們交易的手,向他們保證說大漢此番北伐必勝吧?
  畢竟關中號稱數十萬魏賊,誰敢保證一定能贏?
  聽到自家細君的建議,魏容點了點頭:“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我這就馬上去辦。”

  他轉身走了兩步,然後又停住,回過頭來:“細君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阿郎放心,妾心裡有數。”

  相比於交易所的熱鬧,南鄉的其他地方,開始漸漸出現了肅然的氣氛。

  不但是街道上那些被人稱為黑狗子的黑衣兵丁多了起來。

  作為實習基地的紡織工坊,不少女子悄然被組織了起來,組成了娘子軍。

  而南鄉以前的護工隊,現在是南鄉縣衙的巡邏隊,已經開始挎刀持槍,聚集在南鄉的重要地點。

  如交易所、學院、紡織工坊、儲備所、印刷工坊……

  當然,真有魏賊攻到漢中,讓他們上去就是送死。

  但如果一旦有個什麽混亂,遇到那些沒有組織的賊人,或者一些趁亂摸魚的毛賊,這些人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

  正如魏丁氏所說的,在交易所做買賣的真正大佬,早就已經前來拜訪南鄉縣令黃崇。

  看到這些挎刀持槍的家夥,心裡皆是存了三分小心。

  官衙裡,縣丞羅蒙前來見黃崇:
  “明庭,人差不多來齊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正低頭看公文的黃崇頭也不抬,嘴裡淡淡說道:

  “他們過來,左右不過是打探消息,最關心的不過是後面怎麽買賣的問題。”

  “戰事將起,誰還顧得上買賣?如此人等,不見也罷!”

  羅蒙面有猶豫之色:

  “那……我當如何回外頭諸人?”

  黃崇終於抬起頭。

  自己這位縣丞,生了個好兒子啊!

  若非羅憲是兄長的弟子,以羅蒙這份能力,怕是這輩子也就縣丞到頭了。

  現在羅憲成了兄長的弟子,羅蒙以後估計還能再升一升。

  “現在在交易所標了價錢的物資,若是有人怕賣不出去,興漢會全包了,讓他們放心就是。”

  “若是有人想買呢?”

  黃崇冷笑:“國戰將起,物資暫時進入管制,還買個屁的買!誰在這個時候想要買大宗物資,難道是想資敵嗎?”

  羅蒙大吃一驚:
  “如此一來,豈不是更令交易所諸人恐慌,到時糧價只怕……”

  黃崇聞言,看了一眼羅蒙,然後靠在椅背上,看著屋頂,似在解釋,又似在喃喃自語:
  “自蕭關一戰後,有些人大概是安逸得太久,所以忘了當年李家宗房是怎麽變成現在這鬼模樣的。”

  “當年投漢水的人,屍骨是找不著了,但錦城護城河的河底,應該還有一些屍骨……”

  羅蒙聽到這番話,頓覺得毛骨悚然!
  他自己差點都忘了當年之事。

  所謂“南鄉慕娘子”,不過是表面稱呼,不少人其實稱李慕為“南鄉妖婦”。

  實是因為當年她數次操縱了交易所的糧價,讓許多炒作糧價的人家損失慘重。

  蜀地李家宗房被肢解,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這個事情上連栽了幾次跟頭。

  想到這裡,他不敢再多言,行了一禮後,匆匆地離開。

  自隴右之戰後,大漢丞相一直在漢中講武練兵,去老弱,擇精兵,嚴肅軍紀。

  再加上天子的到來,漢中已經聚集了大漢半數將士。

  天子詔令丞相領軍北伐的公文還在去各地的路上,漢中的大軍已經雲集完畢。

  大漢天子劉禪,親拜宗廟,以求吉兆。

  擇得吉日後,便在南鄭城外給大軍送行。

  這一日,南鄭的百姓幾乎是傾城而出,前來觀禮。

  但見旌旗獵獵,幾乎遮日,甲士拱衛,刀劍耀眼。

  劉禪敬完天地,捧起一碗遞給丞相,自己又端起一碗,慨然道:
  “相父年老體弱,猶要親至陣前,吾恨不能替相父前往也。”

  發須皆白的諸葛亮看著天子,春末夏初的日頭照到他的身上,似乎熠熠有光,他的臉上盡是欣慰。

  天子已長大矣!

  然,自己亦老矣!

  “陛下,老臣之志,唯有興複漢室而已,但能見到長安,雖死亦無憾。故此次北伐,成,老臣則在長安城恭迎陛下。”

  “不成,則老臣寧死北伐路上,否則無有顏面歸來見陛下矣!”

  先帝遺命,能否親自達成,就在此次北伐。

  諸葛亮再沒了往日的佝僂。

  陽光下,他的身材再一次挺拔起來。

  劉禪聽到相父在出征前說到“死”字,本欲不悅,只是聽到這番話,再看到相父蒼老的面容。

  他的喉嚨突然有些發堵,眼前就是覺得一花。

  “相父……此番前去,定要記得保重身體,隻待得勝消息傳來,吾定會飛奔前往長安,與相父相聚!”

  “那老臣便去了。陣前之事,交於老臣,這後方諸事,陛下自可聖裁,但千萬要多多自謀,谘諏善道,以免偏頗。”

  最後臨走前,諸葛亮猶不忘諄諄提醒。

  “吾記下了。”

  劉禪點了點頭。

  諸葛亮退後幾步,然後深深地行禮。

  劉禪不敢怠慢,連忙也跟著拱手彎腰還禮。

  “出發!”

  嗚嗚的牛角聲起,蒼涼而悲壯。

  咚咚的戰鼓聲起,壯烈而激昂。

  沙沙的甲胄摩擦聲,將士的腳步聲……

  大軍開始向著斜谷道的方向進發,宛若長龍。

  忽然有人彈劍而歌:

  嚴風吹霜百草凋,
  筋乾精堅虜馬驕。

  漢家戰士三十萬,
  將軍兼領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間插,
  劍花秋蓮光出匣。

  ……

  虜無人,漢道昌!
  ……

  正是馮刺史所寫的《漢道昌》。

  和唱聲漸起,慢慢地,竟是成了大合唱。

  就連不會唱的蒼頭百姓,亦是張嘴跟著唱和。

  不少人還悄悄抹著眼淚。

  這些年來,丞相治理蜀地,讓多少人過上了好日子?

  如今卻以年老體弱之軀,親自前往凶險的陣前,多少人不舍得啊!
  就算是混在人群裡的魏吳兩國細作,看到這種情況,亦是大駭。

  漢國軍心民心如此,諸葛亮果誠不可小視。

  南鄉。

  衛將軍趙雲得知丞相親自領軍北伐,強撐起病體,大呼:

  “取我槍來!”

  然後拄著長槍,顫巍巍地站在門口,遙望西邊,連連頓足:
  “恨啊,恨啊,恨吾不能隨丞相北伐!丞相,雲日日夜夜在此,等候你收復長安的消息!”

  躺在榻上的安漢將軍李恢,令人把自己翻過身來,面向西邊,又悲又喜:
  “丞相終於北伐矣,北伐矣!先帝,臣得知遇之恩,這就來告知你……”

  言畢,閉目與世長辭。

  ……

  漢中大軍出發後,北伐的公文從各條驛道,飛奔向各地。

  隴右各地接到軍令後,鄧芝令漢陽郡太守句扶緊守臨渭,以防魏賊逆渭水而上。

  又令王平緊守隴關,以防魏賊偷襲隴右。

  同時以馬岱為副將,以天水郡太守張嶷為前軍,準備從蕭關出發,前去安定,從北面呼應丞相大軍。

  當軍令比公文早一步秘密傳到涼州,馮刺史早就以領軍出塞的名義,把涼州諸軍整合完畢。

  “我覺得丞相這個《出師表》似乎不太妥……”

  馮刺史裝模作樣地研究了一番,說道。

  “哪裡不妥了?寫得很好啊!”

  關姬接過來,看了又看,隻覺得寫得當真是氣勢恢宏。

  “不是,你看看這,什麽叫北方涼州,猛虎待命?”

  馮刺史指了指其中一處說道。

  “說阿郎是猛虎還不好嗎?可是極高的讚譽了呢!”

  關姬不明所以。

  “讚譽是讚譽,但讚譽誰還說不一定呢。”

  馮刺史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關大將軍。

  “撲!”

  旁邊的張小四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若不是她知道丞相為人,都忍不住會覺得丞相這是在明褒暗貶,說某人是仗妻欺人之輩。

  關姬看了一眼張小四。

  張小四頓時板起臉,撫了撫腹部,斂眉不語。

  她特意穿著寬松的衣服,自欺欺人地勉強遮住已經顯懷的肚子。

  關大將軍又狠狠地剜了一眼馮刺史。

  若不是這些年來,張小四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馮家,關姬也早把她當成了一家人,此時的她恨不得當場就剁了馮土鱉去燉王八湯。

  馮刺史咳了一聲:“細君,丞相的軍令已至,你看是不是……”

  關將軍哼一聲,轉身出去,消失前丟下一句話:

  “明天立刻出發!”

  原本不少人看到馮刺史這一回如此聲勢浩大,本以為他這是打算學後漢的竇大將軍,打算親自領軍出塞,徹底平滅西部鮮卑。

  說不定還有樣學樣,學竇大將軍在居延郡北方的燕然山上刻石記功。

  當然,只要他能帶回來幾萬甚至十余萬勞力,大夥肯定是不會覺得他此舉有什麽不妥的。

  只要勞力到位,就是歌功頌德也不是不行。

  在涼州父老的歡送下,馮刺史留下刺史府長史廖化主理涼州事務。

  然後領著涼州刺史府與護羌校尉府共三萬精兵悍卒,再加上五萬自備武器的義從胡騎,雄糾糾,氣昂昂地從居延郡進入了大漠。

  就在不少人夢想著這一回能捕獲多少勞力時,後面過來的漢中公文這才開始在涼州傳開。

  雖然明知這是為了保密,能在早期的時候欺瞞魏賊細作,但被欺騙了感情的眾人一下子沒辦法接受,忍不住地暗罵不已:

  “曹!”

  “巡你阿母的塞!”

  “呵呵,馮鬼王的話……”

  PS:

  以下不要錢:
  再講講一個歷史知識。

  好多人從一開始就在糾結關姬和張小四的地位問題,一直糾結到現在。

  事實上,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為什麽呢?

  大家先看我說的幾個例子。

  劉禪登基後第一年就改元,按後世的眼光來說是不對的,是對劉備的不敬和不孝。

  你真要說諸葛亮不懂禮法,或者說是按某些人所說的那樣,是為了盡快抹去劉備的影響,說法實在太過勉強,不能讓人信服。

  但在那個時候劉禪偏偏就這麽幹了。

  而且還不止他這麽乾,魏國高平陵之變以後,魏國皇帝也這麽幹了。

  還有一個,就是曹叡,他在世的時候,就有臣子上奏,直接讓他稱烈祖。

  什麽意思呢?

  就是我活著的時候就當祖宗了。

  看看明朝的大禮儀事件,曹叡活稱烈祖的事情真要換到了明朝,不知要死多少大臣。

  明朝皇帝想要認自己老爹都不允許,你還想活著當祖宗?
  但魏國的臣子偏偏就這麽幹了,而且曹叡居然也答應了。

  這只能說,漢魏晉那個時候,僅僅是禮法剛剛興起的時候,遠沒有明清那麽嚴格。

  而我們因為離明清比較近,所以常常下意識地用明清時代的嚴格禮法去代入漢唐時代。

  事實上,漢唐時代的禮法是很寬松的,禮法真正嚴格起來,基本是宋朝,或者說是南宋。

  大慫打不過外人,隻好拿自己內部人折騰。

  以前我們常說古人三妻四妾,後來,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說古代是一妻多妾,而不是三妻四妾。

  這個說法吧,其實對也不對。

  對是因為禮法在很多時候,是這麽要求的。

  但要說不對,是因為古人,至少宋朝以前的漢唐,卻不是這麽做的。

  春秋戰國的時候,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也就是說衛靈公和自己的三個妻子在一個大桶裡玩濕身play。

  《漢書·霍光傳》:皇帝問侍中君卿:使中禦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賜君卿取十妻。

  唐末更有一個牛人,叫劉汾,共立九妻,而且朝廷居然還承認了,還封夫人的名號給其中的五個妻子。

  至於三國時代有沒有呢?

  有,不但有,而且還很多。

  《晉書》在記載司馬家方面,自然是有很多錯誤,因為美化得太過份了。

  但在《天文》《律法》《禮法》這方面,因為沒有美化的需要,所以還是值得參考的。

  在《晉書》中的《禮》篇裡,就有專門記載嫡妻並立的討論,而且還是用了非常大的篇幅來討論。

  注意,這些討論,重點是討論嫡妻並立以後,子女對非親生的嫡母,應當行什麽禮法。

  還有就是,嫡妻並立會對宗族造成什麽影響,要注意什麽問題。

  因為古代的宗族,是維護穩定的重要力量,說白了就是要注意維穩。

  也就是說,朝廷是提倡一妻多妾,但如果你自己一定要並立嫡妻,只要不出事情,別人是不會說你的,朝廷也不會管你。

  為什麽要有個不出事情的前提呢?因為對古人來說,並立嫡妻不是什麽大問題。

  並立嫡妻以後,宗族或者家族所面臨的禮法問題,才是大問題。

  因為禮法,是古人治理國家的理念基礎。

  《禮》篇在這個話題上,是以一個諸侯國的國相為由頭展開的,這個國相叫王昌,他的父親因為戰亂,所以前後娶了兩個妻子。

  王昌是第二個妻子所生,天下統一後,他打聽到自己父親的第一個妻子早就在故鄉去世了,還是下葬在自己老家的祖墳裡。

  他不知道用什麽禮儀去祭祀,所以就托了東平王司馬楙向朝廷詢問。

  於是滿朝的百官對這個事情進行了激烈的爭論,從古人的案例,禮法,人倫等等各個方面吵來吵去,爭論過程非常精彩。

  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

  畢竟有個古聖人舜雙飛娥皇女英姐妹花的例子在前面,更重要的是,娥皇女英是雙妃並立,沒有誰為後的說法。

  你不能否認聖人,就沒辦法從根本上否認並立嫡妻。

  而你要否認舜,那就是自斷禮法根基。

  所以最後朝廷給那個國相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如果後妻的孩子在前妻死前出生,那就應當以親生嫡母待之;若是前妻死了以後,後妻的孩子才出生,那就可以不認這個嫡母。

  但是這個事還沒完,後面又被人翻案,說人家兩個女子,不管前妻後妻,都是以正妻的身份進入你的家門,那就不應該有貴賤之分。

  最多只能有先後之別,意思也就是像娥皇女英那樣,互稱姐妹。

  還拿了祖宗牌位來舉例子,說祖宗牌位還有先後呢,兩個妻子的孩子,一起祭拜的時候,祭品要一樣,只要把牌位分左右就可以了。

  《禮》篇裡關於嫡妻並立,舉了好幾個不同原因的例子,我就不一一說了,隻舉兩個比較符合土鱉目前情況的例子。

  第一種情況是自己決定並立嫡妻:

  安豐太守程諒先已有妻,後又娶,遂立二嫡。前妻亡,後妻子(程)勳疑所服。

  服,就是服喪,程勳不知道用什麽禮法服喪。

  然後這個詢問的過程裡,程勳被人當面罵了一頓自己的老爹,最後才給了他一個處理結果:
  以陳群的從妹為例,讓程勳以嫡母之禮祭祀自家老爹的前妻。

  沒錯,就是曹叡四大輔政大臣之一的那個陳群,因為陳群的從妹也是嫡妻並立。

  第二個情況是皇帝賜妻:

  當時吳國朱某娶妻陳氏,生子朱東伯。到晉,晉賜給他妻子某氏,生子朱綏伯。

  太康之中,某已亡,綏伯將母以歸邦族,兄弟交愛敬之道,二母篤先後之序,雍雍人無間焉。及其終也,二子交相為服,君子以為賢。

  這位朱某並立嫡妻,不但兩個嫡妻互相尊敬,遵守先後之道,而且她們的兒子也相親相愛,於是這一家子受到了稱讚,“君子以為賢”。

  看到了沒有?
  實際上中國人治理國家的理念都是一脈相承的:以和為貴,以穩為主。

  你要並立嫡妻,那就要處理好這裡面的糾紛,處理不好,比如說爭風吃醋,兄弟相爭,導致家風不正。

  甚至如果影響太過惡劣,還敢拿到朝廷上公開討論,那我可就要直接當著兒子的面罵老子了。

  當面侮辱自家雙親,這在古代可算得上是當場拔劍殺人的仇恨了。

  相反,若是處理好了,妻子們之間和睦相處,兄弟之間遵守愛敬之道,給世人做出好的榜樣,我就是表揚你都可以。

  至於最前面所說的那位猛男,並立九妻,朝廷還封其中的五位為夫人。

  甚至這九位妻子還被史書記了一筆,稱讚她們“俱有淑行”,那已經算得上穿越者都要仰望的存在。

  所以土鱉真要並立嫡妻,該擔心不會是他,因為他隻負責爽,而要承擔後果的,是阿蟲。

  阿蟲:明明是我先來的,不管是我的阿母和大人成親,還是我出生,都是我先!~憑什麽還有人敢來搶馮家的爵位和家主之位?
  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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