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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1329章 姊妹反目
  第1329章 姊妹反目
  要說孫和是傻子,那肯定是不對的。

  尤其是在讀書和機變方面,頗有可稱之處。

  他的缺陷就在於,對朝堂之爭和宮廷之爭的殘酷性嚴重認識不足。

  或者說,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適應自己的太子身份,以及潘夫人入宮導致他母親失寵的局面。

  以前孫登在時,孫和子憑母貴,寵冠諸子,所受賞賜每次都遠超其他皇子。

  就連太子孫登,都數次流露出把位置讓給他的意向,可想而知孫和早些年在宮裡的地位。

  接替孫登成為太子,地位的水漲船高,未免讓孫和有些膨脹,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
  我不是太子時,都如此尊寵,成為了太子,誰還能比我更尊寵?
  從小就受到寵溺,所以這是他接替孫登成為太子的重要因素。

  但也正是因為被寵溺太過,或者說被保護得太過,導致孫和在政治鬥爭方面太過幼稚。

  本來這也沒有什麽。

  畢竟太子終究是儲君,自有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等人輔佐教導。

  只要教好了,太子自然慢慢也會成長。

  但巧合的是,而本來輔佐太子的太子太傅闞澤,太子少傅薛綜,齊齊在去年去世,比丞相顧雍還早幾個月。

  這兩位師傅一去,教導太子的人,就剩下蔡穎、張純、封俌、嚴維等這些儒生。

  要說研究經書,教育學問,他們肯定是沒問題。

  但想要讓他們教太子如何宮鬥奪權爭寵,就未免太過為難人了。

  除了他們,能時常跟在太子身邊的人,基本就是一些二代三代。

  其中還有不少人是欲私邀以取榮,巴不得在太子面前天天懟魯王,以表自己的忠心。

  就連見識好一些的,如顧譚,都是保太子驅魯王的激進分子,不把魯王趕到出建業誓不罷休。

  更遑論其他人,哪裡知道提醒太子什麽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
  至於如陸遜、吾粲等人這些支持太子的朝中重臣,又不可能天天跟在太子屁股後面,提醒他需要注意什麽。

  種種因素疊加到一起,再加對手的陰狠強大,直擊太子命門,逼得王夫人驚懼憂慮而亡。

  孫和被孫權斥責,又被斷絕了與百官的往來,接著自己母親被逼死,這才如夢初醒:
  自己的地位,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般穩固。

  失去了羽翼,又突然失去了母親,孫和在宮裡,一下子孤立無援。

  從小就被寵溺,從未經歷過一點挫折,極其缺乏歷練的孫和,失去了孫權的寵信,缺點開始被無限放大。

  以往的聰慧和見識,在此時全不見了蹤影。

  面對政治的狂風驟雨,孫和變得慌亂而驚懼,毫無主意。

  甚至變得有些神經質起來,時時疑神疑鬼,擔憂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廢。

  太子與魯王同等受罰,孫和如遇天塌,但對魯王來說,卻是天降喜訊。

  對於魯王一黨來說,陛下的詔令,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在陛下心裡,魯王其實仍是與太子並列?

  不!
  這是暗示他們繼續攻訐太子。

  太子居於宮中,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一舉一動,都隨時可能驚動到陛下。

  陛下詔令一下,肯定是沒有辦法與外面的百官聯系了。

  但魯王不一樣啊。

  感謝太子一黨孜孜不倦的進諫,逼得魯王不得不從宮裡搬出來,居於魯王府。

  魯王的行動,可就比太子自由方便多了。

  明裡不能往來,但暗裡可就說不定了。

  至於這一次祭祀事件主要推手全公主,做夢都沒能想到:
  自己這麽一個舉動,居然就能把王夫人這個數十年的死敵生生逼死了。

  而且還是在短短的十數日內。

  自覺終於為母親出了一口惡氣全公主,大是振奮,決定一鼓作氣,把太子掀下台來。

  “吳郡四氏,乃江東世家之領袖,如今張家子弟不再入仕,唯余陸、顧、朱三家。”

  全公主跟自己的阿郎全琮掰著手指算道:

  “而陸遜被陛下在朝堂上當眾斥責,如今臥病在家。”

  “顧雍已亡,二子原本觸怒陛下,已失陛下之心,又兼支持太子,說不得會被陛下遷怒,故而已不足為慮。”

  作為挑起此事的主謀,全公主遠比別人知道孫權此時的想法。

  王夫人都死了,請太子去府上休息的張休,能安然無恙?

  作夢!

  張休逃不掉,那就意味著顧承也逃不掉。

  若是張顧二人虛報軍功的事情被定了性,那在朝堂上說“饞言其興乎”的顧譚,又怎麽解釋?

  這不是誣陷毀謗是什麽?
  這麽看來,在朝堂上當場認罪的陸遜,反而是最明智的。

  “唯余朱氏,”全公主極有把握地說道,“想我小妹,嫁與那朱子范(即朱據),我這就前去勸她。”

  “我為阿母報了仇,她也定會高興才對,我讓她探探那朱子范的口風,若是能把朱氏拉攏過來,何愁大事不成?”

  太廟祭祀事件,給了全公主極大的信心,甚至讓她在心底滋生了某種野心。

  記得漢國的馮某人曾說過,巾幗不讓須眉。

  想那馮明文,乃是一代名將,又佔天下八鬥才氣,能說出這番話來,果真是有見地的。

  憑什麽男兒做得,偏生女子做不得?
  這些什麽才俊翹楚,什麽才照人物,什麽國家棟梁,還不都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看著雄心勃勃,明顯興奮過頭的全公主,全琮反倒是有些擔心起來:

  “陛下讓二宮不得與百官往來,在朝中非議甚大,督軍使者羊衜近日還上書,言明此舉之害。”

  “陛下若是礙於諸臣之議,收回成命,細君將何以處之?不如暫且靜觀,以待時機。”

  全公主卻是聽不進去,反是笑道:

  “妾一婦人,尚且不怕,阿郎身為男兒,何以如此顧慮重重?”

  “阿郎且放心就是,這些時日,妾日日入宮侍疾,安能不知陛下的想法?”

  言畢,便讓府中下人準備車駕,前往朱府。

  此時吳國對千辛萬苦才建立起來的騎軍,寄予了厚望。

  而朱據作為騎軍主將,自然也是責任重大,日夜駐於軍中,訓練將士。

  此時建業城內的朱府,只有朱公主守在府內。

  朱公主得知自己阿姊到來,高興得親自出門迎接:
  “阿姊今日如何有空到來?”

  姊妹倆同在宮裡長大,後面分嫁朝中重臣,再加上母親去世,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此時看到全公主過來看望自己,朱公主如何會不高興?
  姊妹倆入府內坐下,說了一些私房話。
    話語之間,不免提起了近來的狀況。

  全公主問道:
  “陛下臥病在榻,小妹近日為何不入宮探望?”

  朱公主連忙叫屈:
  “阿姊這是冤枉我了,得知陛下生病,我早早就請示入宮了,只是那個時候陛下不見任何人,我亦無可奈何。”

  “前些日子陛下的病情好轉,我這才又去了一次,阿姊當時在陛下身邊,不是也見到我了嗎?”

  “阿姊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朱府裡,上上下下,全靠我一人看著,可不像阿姊,能隨時出門。”

  朱據的兩個兒子朱熊和朱損,皆曾入漢國騎軍見習營,故而此時跟隨朱據在營中。

  朱公主說她不便出門,倒也不是虛言。

  她雖與全公主是同胞姊妹,但兩人的性子完全不同。

  相比於其姊,朱公主性子柔順,不與世爭,是典型的居家小女子心態。

  故而嫁人之後,平日裡基本都是按禮入宮請安。

  不像全公主,為了能在孫權面前詆毀王夫人,居然還想方設法從孫權那裡拿到了隨時出入宮禁的特權。

  朱公主的情況,全公主自然是了解。

  她此次過來,也不是為了此事興師問罪,只不過是為了引出話題。

  但見她笑道:
  “我豈會不知你的難處?你不能時時入宮侍疾陛下,但總有空前去祭拜阿母吧?”

  “祭拜阿母?”朱公主微微一怔,“祭拜阿母,自然是要去的,但阿姊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步夫人生前雖不能封後,但死後卻是以皇后之禮下葬。

  想要前去祭拜,自然是有流程的。

  就算是親生女兒前去,也要提前準備。

  全公主聽到朱公主這個話,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自己這個小妹,是不是太不關心外面的事情了?

  她看看左右,示意朱公主把下人都屏退,這才問道:
  “姓王的那個賤人終於死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喜事?我們身為女兒,難道不應該把這個喜訊告訴阿母?”

  對於自己阿姊與王夫人積怨已久這個事情,朱公主也是頗有些無奈的感覺。

  后宮爭寵,本就是常事。

  更別說阿母生前不得封後,根本原因在於宣太子,而非在於王夫人。

  不過阿姊願意為阿母出氣,自己肯定不會阻止就是。

  但想要讓自己也參與到此事當中,那也是沒有什麽興趣。

  畢竟阿母已去,自己又已出宮,還得非要為了陛下后宮爭寵之事,與王夫人糾纏不休,未免有些不知進退。

  所以朱公主對全公主的所為,態度很明確:
  樂見其成,不能成,亦無須太過在意——阿母生前,為陛下多所推進美人。

  可見也未必在意王夫人的爭寵。

  不過看到全公主如今為了這個事情,親自找上門來,朱公主倒是沒有辦法拒絕:

  “既然阿姊這麽說了,那我這幾日就安排好府上的事情,與阿姊一起去祭拜母親。”

  全公主聽到這個話,這才展眉,得意笑道:

  “這才對嘛!以前你還常說,與那賤人糾纏無甚意義,可曾想到今日,我終是把她生生逼死,為母親報了仇。”

  原以為阿姊只是過來提醒自己去祭拜母親的朱公主,聽到這個話,不啻在耳邊炸了一個巨雷。

  她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看向全公主,滿面的驚駭之色:

  “阿姊此話何意?你,你居然逼死……”

  “不對,不是說太子祭祀太廟出錯,陛下震怒,斥責王夫人教子無方,所以王夫人這才……”

  因為過於驚駭,朱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全公主似乎很滿意自己小妹的反應:
  “你道太子祭祀太廟出錯,陛下是如何知曉的?”

  “難道,難道是阿姊你?”

  “除了我,還有何人?”

  全公主於是便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話末,她極是興奮地說道:
  “如今姓王的賤人已亡,太子羽翼大損,寵信已失,正是一鼓作氣斬草除根之時。”

  “不然,若是太子緩過氣來,定然會記恨母親之仇,行報復之事。”

  “小妹,如今外朝,支持太子而又得陛下信重,莫過於你的那位夫婿。”

  “若是你能勸說左將軍改擁魯王,設法廢掉太子,到時候我們姊妹既能為母報仇,夫婿又有擁立之功,我們兩家何愁富貴?”

  朱公主聽到這些話,猛地站起來:

  “阿姊,此事絕無可能!”

  正在興頭上的全公主,沒想到自己的小妹竟是如此乾脆地潑下這麽一盆冷水。

  她有些不敢相信看向朱公主:“你說什麽?”

  朱公主放緩了語氣,勸道:
  “阿姊,王夫人已經被你逼死,阿母之仇,也算是報了,你又何苦繼續再逼太子?”

  “更別說自古以來,廢立太子,乃是國之大事,凶險萬分,重臣卷入其中,猶難退卻,更何況我們婦人?”

  “相夫教子,才是我們應當做的,這朝中之事,非吾等所能干涉。”

  “阿姊,此事太過凶險,收手吧。”

  全公主聽到這個話,頓時就是大怒,她也猛地站起來,怒視朱公主:
  “吾這麽多年來,一心為阿母報仇,你不欲助我,我可曾有怪過一句?”

  “如今我已成事,不棄你先前冷眼旁觀之舉,惜我們同胞姊妹之情,才特地前來,邀你共享富貴。”

  “沒想到你居然勸我收手?怎麽收手!我收手了,任由太子做大,難道他以後就能像你這般,會放過我?”

  “我與太子已成生死之敵,斷然不可能收手。我且問你,你是願意看著我日後被太子所害,還是願意幫我?”

  朱公主沉默良久,這才說道:

  “我不過一婦人,阿郎在朝中之事,我從未過問。至於朱氏如何,更非阿郎一人說了算,阿姊讓我所做之事,豈非是在為難小妹?”

  “且全氏欲支持魯王,阿姊身為全氏婦,欲為全氏出力,小妹可以理解。”

  “但小妹同樣也是為朱氏婦,不敢說為朱氏出力,只求阿姊莫再逼小妹,難道阿姊這都不能理解嗎?”

  全公主一時語塞,然後惱羞成怒:
  “阿母黃壤之下若是有知,生了你這麽一個無情無義,不思為母報仇還罷,居然還想著支持仇人的女兒,定會後悔把你生出來!”

  話不投機,兩姊妹不歡而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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