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4章 祭壇再現(下)
元嬰?化神?還是出竅合體修士……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對方若要他的性命,只需要一息。
所幸他還沒從對方漠然的眼神中辨認出比較針對性的情緒。
他現在還有時間想想自己有沒有哪裡得罪了對方……哦,其實也沒差,他追殺了人家一整個列隊的弟子。
得,這仇結得板上釘釘。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第三次參與追逐紅色靈光球的行動他們完全佔據了上風。因為與一群殘兵敗將爭奪,他們還蠻佔優的, 還高興這次沒什麽人能跟他們搶……沒想到啊,如今鐵板般的優勢成了催命符。
他們趕在最前頭,現在是躲都躲不及。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卜兆武真心覺得,古人誠不欺我也。
看著林平真眼神一凝,三兩步湊到那位旁邊說了什麽。
他根本就不用去解讀就知道對方會說些什麽,心中便已經警鈴大作。
隔著空間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青年不算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被鎖定了,這副歷練得不算差的身軀想要反應最後卻迫於絕對修為的差距只能眼睜睜地等待傷害落到身上。
“噗——”這是留手沒留手。
卜兆武甚至感覺眼角、耳鬢、鼻腔粘膜總體都泛著一股極度酸澀的痛楚,汩汩熱液淌過,仿佛在預示某種不詳的結局。
角膜泛上一層昏沉的暗紅色,令他看不清世界的真實,但卻仍能依稀看見某個高大的影子,踏著沉重的步調,與他如擂鼓直擊的心跳聲重合,將他心底的恐怖提到某個程度。
他就要死了麽?
他要死了。忽然卜兆武覺得昏沉世界、耳邊紛亂的聲音瞬間消音,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閣下,且慢!”一道聲音陡然躥入他即將落下帷幕的生命。
聽得出聲音的主人語氣艱澀,大概處境同樣也很糟糕。但對方似乎還懷揣著某種希望或者該說……底氣。
這是誰?
卜兆武覺得自己真是無聊。明明處境再糟糕不過,隔著地獄就差那麽一線, 竟然還有功夫想這個。
現在還有誰能夠救他,在那位的雷霆之怒下,不一起被收拾乾淨都是好的了。哪還有人敢冒出來阻止……致這位聲音聽起來異常耳熟但他實在辨認不出的仁兄,不管怎麽樣真的是多謝了。
“晚輩乃是玄天劍宗的弟子,先前多有誤會,無意與諸位為敵,還請前輩手下留情。”青年的聲音有些顫,仿佛也同樣置身於巨大的壓力之下,似還在強忍著從喉嚨鼓出的痛聲。
不過最終還是叫他平穩地說完了。
卜兆武感覺似乎就是自對方說完那番話,仿佛解鎖了什麽密號一樣,壓在頂上的滔天殺意也散了些。那股懸在他頭蓋骨之上的殺招遲遲不落,仿若再三猶疑一樣,隨著卜兆武跳動得過於快的心跳終是煙消雲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因為強大的壓力和鎮殺之下而停止運轉的大腦這會兒終於抓著了一點兒明晰的光——他不用死了。
即使不太合時宜,卜兆武還是忍不住想笑。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原來是……你啊。真是意想不到的人,和意想不到的走向。
這個人情真的是欠大了。
————————————————
元衡真君是真的起了殺心,對眼前這群境外的修士。
不僅是因為林平真所說他們的行為。
元衡真君其實並非是暴戾的那類人。盡管當年修真界就有很多他的傳言,有的真得不能再真,也有的加油添醋, 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他卻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殺之人。
外界人眼中他再可怕, 手段再狠辣, 他也極少對人趕盡殺絕。
但方才他是真的想要除掉這群人。東南邊陲這些年藏在龜殼內,雖不是他們所願,但也不得不承認確實為他們阻擋了不少來自於外在的危險。
可是暫時將危險阻攔在外卻不代表永遠能這樣。
而東南邊陲的人們發現,他們龜縮在這片土地之下雖然可以暫躲來自於外界的殺機,但同樣的這片土地也禁錮了他們潛力和未來。
這片曾被稱為天下之神嶺的土地失去了曾經的榮光和再度崛起的可能性,連同一代又一代後裔被禁錮在過去。
為了找回被奪去的希望和未來,五華派一代又一代堅持尋覓,終於在這一世代,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元衡真君也是這個漫長計劃中的一位執行者,當然也是其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一位。但他的心與這條道上的所有前輩一般無二,尤其在他得到過自由後——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而目前的東南邊陲對上境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若是叫這群人出去節外生枝,可指不準會給東南邊陲添多少麻煩。
不過某個存在似乎不大讚同的樣子,陡然插了一手。
而那領頭的家夥也有幾分本事,硬是撐住了。
嘖,真不知道藏在後頭那些腐朽的老家夥是怎麽想的。明明立場就在這裡,從頭到尾就沒瞧見他們怎麽謀劃了,反倒還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不過也隨他們罷。
謀求祖蔭本就是一種無能的提現,這麽多年了他們也都能這般好好活下去,日後必然也能,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逃離那禁錮了他們數千萬年的詛咒。
再回到眼前,元衡真君頓時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正好這頭顧玉華又報上了玄天劍宗的名號,他便乾脆卸了那道殺機。
“頭兒,你還好麽?”耳邊傳來親信急切的聲音,夾著哭腔。大概是嚇壞了,連過往那早就棄之不用的稱呼都冒出來了。
死裡逃生,但所受的傷卻不可能逆轉,畢竟他差點就被靈力活活壓死。不過好歹還活著,卜兆武大口大口往外吐血,嘴角卻還是忍不住勾起詭異的笑意,狼狽得不行。
“好,很好,這不還活著麽?扶我起來……”他接著親信的力道緩緩坐起,目光卻不見迷茫和驚恐:“哭什麽,事情可還沒完。”大事現在才正要來。
他順著顧玉華沉沉的目光,視線的盡頭隱約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光影,影影綽綽,似是某個顯得有些熟悉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