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裝模作樣
裘長老拚命點頭:“大……大……”
“大夫”的“夫”字,她已經說不出來了,後面嗬嗬聲一片,再吐不出片語。
“可憐的。”端方長歎一聲,忽然抓起她的手,一把將那枚木戒指捋了下來!
怎麽,怎麽會這樣?
裘嬌嬌一下瞪圓了眼睛,想質問他,偏苦於無法出口。
端方戴著的幻蜇皮手套,可以阻隔毒物觸碰皮膚。他也就大喇喇從木戒指中掏出那些文契,飛快翻找起來。
看著他忙碌的動作,裘嬌嬌眼裡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這麽三息不到的功夫,端方已經抽出其中一張契紙,飛快收妥。
他本待站起,可是轉念想了想,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瓶子,蘸著裡面的淡黃色液體塗到余下的契紙上。
液體揮發很快,他又吹了兩下,紙面就乾乾淨淨,什麽痕跡也未留下。
而後,他又將液體點塗到裘嬌嬌的手指,抓著她的手在文契上胡亂按了幾個紙印而後將契紙都收回木戒指,再套回裘嬌嬌手指上。
整個過程不過寥寥數息,他有條不紊但又手腳輕快,一看就是慣犯。
也虧得他動作快,因為裘嬌嬌的手指頭也飛快腫脹。端方要是再慢一步,戒指就套不回去了。
他想了想,又將液體沾了一點,塗到戒指上。
最後,他將幻蜇皮手套褪下、收起。
裘嬌嬌瞧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
就在這時,小黃門也奔了過來,氣喘籲籲道:“開水來了,開水來了!”
他手裡提著一隻小壺、兩隻杯子。
“倒!”端方又換上了滿面焦急之色。
小黃門立刻往杯子裡倒熱水。
端方從懷裡掏出幾枚藥丸,投以融之,就要喂裘嬌嬌吃下。
偏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竹林簌簌一響。
端方心頭一緊,猛一抬頭,恰好望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往後縮去,消失在一叢竹林背後。
“誰在那裡!”
他低喝一聲,就要起身去追。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也是高度緊張,怎麽就百密一疏,忘了先查清附近是不是還有活人!
這樣的深更半夜,周圍居然還有旁人亂躥嗎?他記得王宮裡的巡衛是兩刻鍾巡視一圈,上一次巡視是盞茶功夫前。
不過他才直起身子,不遠處忽然有人喝了一聲:“怎麽回事?”
端方抬頭,看見攝政王在幾個侍衛簇擁下大步走來。
好險,時間上剛剛好啊。
“裘長老突然中毒,奔出閣外就倒下了。”
顏烈面色一沉,轉頭下令封鎖會沅閣:“閣內人等,一律不得離開!”而後才對侍衛道,“傳禦醫。”
他蹲下來檢查裘嬌嬌:“這到底怎麽回事?”
他站在這裡,端方就不好放足去追,只在心裡暗自焦急,表面上卻要著急道:“我們剛坐下,裘長老喝了一盞熱茶,我出去解手,突聞她痛叫聲,回來一看就成這般。”
顏烈聽得臉色更沉,往邊上的小黃門看去。
黃門點頭如小雞搗米:“是、是,就是這樣!”
就是個p!顏烈看他的眼神都帶出殺氣了,人家說什麽他就是什麽,這是要把責任全堆給王宮的節奏啊。
顏烈的心裡也沉甸甸地,想伸手檢查,端方卻阻止道:“有毒,莫碰。”
攝政王隻得問裘嬌嬌:“過程可是端先生說的這樣?”
裘嬌嬌死死瞪著端方,渾身顫抖。後者滿面焦急:“裘長老莫慌,禦醫一會兒便來。”
顏烈也看出裘嬌嬌動彈不得,不由得變色:“好厲害的毒。”照端方所說,他才離開不一會兒功夫,裘嬌嬌就毒發了。這位是攏沙宗的高階異士,修為深厚,竟也奈何不了身上的劇毒麽?
“可曾吃過解毒丹?”
“吃了。”這回是小黃門回答,“裘長老發現中毒以後,就掏出幾顆丹藥吃了;這位端長老也拿出藥物要喂,正好您就來了。”
端方低聲道:“我身上的藥物與裘長老相差無幾,恐怕……”搖了搖頭。
他們師出同門,配備的藥物當然也差不離兒,顏烈可以理解,隻問裘嬌嬌:“可見過凶手?”
這幾個字說出來,裘嬌嬌的目光就像淬了毒,恨不得化作利箭射向端方。她看看顏烈,再看看端方,就這麽來回切換了好幾次。
可惜的是,她連眼皮都浮腫得厲害,原本好漂亮的丹鳳眼已經被擠成了一條直線,眼神就顯得很是無力,瞪和瞧幾乎沒有區別。
端方看著她,心裡頭想著卻是方才躲在竹林後頭的人。
那名女子是背對他溜走的,根本見不到臉面,他匆匆一瞥,隻記得對方頭上簪著一支藍色絨花,和雛菊差不多大小,顫巍巍地仿佛還能迎風輕晃。
他原本在衡西商會裡面做過鑒師,一眼就能看出這支絨花精巧細致,價值不菲。
也就是說,那女子在宮裡有身份也有地位,普通宮女可沒資格配戴這樣的絨花。
這時,會沅閣的守衛帶著禦醫來了。
那禦醫年歲不小了,胡子花白,走路也趕不上年輕人矯健。
王宮內不能騎馬,他正奔得氣喘籲籲,一抬眼見到攝政王,趕忙就要下跪。
“孫禦醫免禮,來看傷者。”攝政王一把攬住他胳膊,不讓他跪。
這麽一跪一起,要耽誤多少時間?
這位孫禦醫也是醫術精湛,低頭一看裘嬌嬌就哎喲了聲:“這猛毒好生厲害。”
他蹲下來套了個手套,給裘嬌嬌塞了兩顆藥丸,一邊檢查,一邊問端方:“何時中的毒?”
“也就是方才。”
孫大夫去翻裘嬌嬌眼皮,而後就輕咦一聲。
在場眾人也看見,裘嬌嬌的眼瞼居然呈現靛藍色。
“怎會這樣?”正常人的眼瞼可是鮮紅翻白色,還帶著血絲。這位裘長老倒好,就是濃墨般的深藍,連血管都快看不見了。
“張嘴!”孫大夫又對端方道,“幫忙打開她的口腔。”
裘嬌嬌極度痛苦,口唇腫脹,牙關咬得死緊,端方又不願讓她傷著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嘴撬開。
孫大夫要了一盞燈籠,借光往裡看,“噝”了一聲:“藍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