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了李秀成的軍營，李振命令士兵搬走了軍中的乾糧，又搬走了屯在軍中的軍械，然後一把火燒了李秀成的軍營。

  火光衝天，驅散了粘稠的夜色，山腳下都是亮如白晝。

  史密斯撓了撓頭，看著李振，問道：“大帥，您把李秀成放走了，而我們出現在虞山的消息也已經泄露了出去。接下來，楊秀清必定會舉兵圍剿。若是繼續留在虞山，很容易被困住，您有什麽打算？”

  李振想都不想，直接說道；“隱藏行跡，避開楊秀清的視線。敵強我弱，不能正面交戰。我們的兵力只有三千人，楊秀清至少是五萬士兵，即使武器和單個士兵的素質遠勝於對方，硬拚也是不劃算的。”

  魯少川一臉急切的神情，問道：“大帥，您到底有什麽打算啊？”

  李振想了片刻，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是先收服李秀成，再對付楊秀清。走，我已經有了打算。現在趁著楊秀清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繞過虞山，趕往常熟縣的北面。常熟縣的北面是楊秀清經過了的地方，他肯定想不到我們會跑到他的後方去。”

  “是！”

  魯少川和史密斯點頭應下，立刻召集士兵集合。

  ……

  李秀成率軍趕往常熟縣的縣城，抵達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尚未開城門。李秀成衣衫襤褸，棱角分明的面頰上布滿了泥土灰塵，明亮的眼睛也是布滿了血絲，透著濃濃的疲憊和倦意。跟在李秀成身後的士兵東倒西歪的，衣衫不整，髒兮兮的，活像是從旮旯裡鑽出來的乞兒。

  這些士兵還提著槍，卻是有氣無力的沒有精神。跟著李秀成返回的士兵已經不多了，五百多人又變成了三百多人。

  李秀成看著城樓上的士兵，大吼道：“我是李秀成，快打開城門！”

  此刻，李秀成看著城樓上的士兵，臉上火辣辣的發燒。當初他有無數次消滅吳啟功的機會，而且消滅了吳啟功還不會受到影響。現在的確也是消滅了吳啟功的士兵，也殺死了吳啟功，但是三千精銳卻只剩下十分之一，心情複雜得像是酸甜苦辣鹹都嘗了一遍。

  很快，城樓上站出來一個頂盔戴甲的魁梧大漢。

  漢子有一百九十公分，長得牛高馬大的，濃密的眉毛像是一條短劍橫亙在眉頭上，單眼皮，小眼睛，鼻梁挺拔的像是一條山脊，嘴唇微厚，唇上有著濃密的胡須，頜下豎立著鋼針般的胡茬。此人名叫潘青陽，是秦日綱麾下的一員大將。

  當日秦日綱向楊秀清提出建議，便是讓潘青陽去協助李秀成。只是楊秀清斷然拒絕，潘青陽才被秦日綱分到城樓上守城。

  潘青陽知道楊秀清拒絕的事情，暗恨楊秀清，也把李秀成記恨上了。

  兩個王，兩個陣營，都有著各自的利益。

  潘青陽看著李秀成的狼狽摸樣，哈哈大笑道：“喲，下面是誰啊？這不是我們的李大將軍嗎？李大將軍智謀無雙，戰無不勝，怎麽成了這幅模樣？我記得李大將軍說的是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像是碾死螞蟻一樣碾死吳啟功。難不成，螞蟻一般的吳啟功反而設計擊敗了李將軍，把李大將軍打成了這幅模樣。”

  “哈哈哈……”

  守城的士兵也跟著哈哈大笑，眼中帶著輕蔑的神情。

  李秀成抬頭看著潘青陽，怒喝道：“潘青陽，打開城門放我入城。否則等我入城後，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

  潘青陽冷笑兩聲，戲謔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暴躁、不屑，以及深深的憎惡。雙手撐在城牆上，潘青陽大吼道：“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下你現在的鬼模樣。你損失了三千精銳，像乞兒般逃回來，還是這麽囂張。”

  “你真以為有了東王庇護，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嗎？”

  “絕對不行！”

  “本將告訴你，軍隊裡面不是只有你能打仗，其余的人一樣能。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能威脅我嗎？一個打了敗仗狼狽逃回來的廢物，沒有資格和我較量。”

  說到這裡，潘青陽停頓了片刻，目光一直注視著李秀成。

  見李秀成低下頭，潘青陽繼續吼道：”李大將軍率軍攻打上海，損兵折將，狼狽逃回了天京。若不是東王護短，你李秀成能有今天？可惜，爛泥巴總是扶不上牆的，即使東王給了你無數次的機會，仍然要打敗仗。廢物，廢物啊！”

  潘青陽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一股腦兒的把心中的不滿全都傾瀉了出去。

  李秀成嘴角抽搐，心中更是難受。

  跟著李秀成逃回來的三百多士兵是知道情況的，他們也非常的敬佩李秀成，知道這一戰並非是李秀成的錯，是因為李振橫插一腳才硬改變了局面。

  一名青年士兵抬頭看向潘青陽，大吼道：“潘將軍，此戰不是李將軍的錯。吳啟功和江北大營的士兵已經全部被滅，李振突然出現在虞山才改變了局面。”

  “李振？？”

  潘青陽呢喃一聲，細長狹小的眼眸眯成了一條小縫，眼中精光閃爍。

  他心中有欣喜，同時也有戰意。

  李秀成兩次敗給了李振，現在李振來了，若是他擊敗了李振，就能證明自己比李秀成更出色。不僅如此，也能證明他的主子燕王秦日綱的眼光比東王楊秀清更準。

  潘青陽不再刁難，下令打開城門。

  旋即，潘青陽下了城樓，騎了一匹馬，朝著縣府的方向奔去。他要把消息先一步告訴秦日綱，才能讓秦日綱心中有數。李秀成帶著三百多狼狽的士兵入城。眾目睽睽之下，李秀成恨不得找一個縫隙鑽進去。

  然而，李秀成卻又不得不面對，只能硬著頭皮朝縣府行去。

  ……

  縣府，大廳中。

  太平軍的將帥齊聚於此，楊秀清、秦日綱、潘青陽、李秀成位列其中。只是，李秀成是站在大廳中的。楊秀清看著衣衫不整發絲凌亂的李秀成，心中惱怒萬分。李秀成的失敗重重的扇了楊秀清一耳光，讓信心滿滿的楊秀清幾乎是無所適從。

  沒想到，李秀成會再一次慘敗。

  秦日綱已經得知了李秀成的情況，不陰不陽的說道：“李秀成，你率軍剿滅吳啟功，現在卻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該當何罪？”

  “閉嘴！”

  忽然，楊秀清大喝一聲。

  秦日綱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楊秀清如此蠻橫。秦日綱怒目圓睜，說道：“東王兄，李秀成的確是敗了，難道不該治罪嗎？”

  楊秀清哼了聲，大袖一拂，淡淡的說道：“本王是大軍主帥，尚且沒說話，你插嘴做什麽？不知道上下尊卑麽？”

  秦日綱心中屈辱萬分，臉上露出不甘的神情，卻是抱拳道：“弟莽撞無禮，衝撞了東王兄，請東王兄見諒。”

  秦日綱非常的不想屈服，卻又不得不屈從。

  ps：三更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