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天生魔種（完）

  “遲遲……”虛影漂浮著，努力想要靠近繁星，卻靠近不了。

  他是萬世，也是戰神鳳野。

  他是那個曾經在無數世界裡，像懦夫一樣囿於規矩，一聲不吭，只能默默在背後看著遲遲的鳳野。

  也是現在這個，努力想要突破禁錮，想要抱住繁星的萬世。

  抱不到，無論如何都抱不到！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繁星如行屍走肉一樣，慢吞吞在秘境中穿行著，最終在他屍首前停下……

  她彎下腰，將屍首輕而易舉抱起來。

  起身。

  一步步離開。

  寂寥，陰鬱，身披萬古孤獨。

  *
  所有人都覺得，天魔生性嗜殺，接下來定然會生靈塗炭。

  可實際上，一個人最為慘烈的，從來都不是一心只有復仇，而是滿心毫無掛礙。

  想要復仇，至少說明還有精神支柱。

  可繁星，已經徹底沒有支撐她的東西存在了……

  她愛的，都離她而去。

  愛她的，都死於非命。

  在虛空之境，她出生，人人都叫她小怪物。她隻依稀覺得，那不是個多好的詞，並沒有覺得自己是隻小怪物。

  小花花的出現，讓她更加有自信，她小星星不是小怪物，她有小花花喜歡。

  而眼下……

  所有的自信，轟然崩塌。

  哦，原來她，果然是個小怪物。

  難怪沒有人喜歡她，難怪所有人都想遠離她。

  因為，她會害死所有喜歡她，親近她的人。

  小怪物，會害人的小怪物，不應該被人喜歡的小怪物，就應該至始至終一個人的小怪物。

  鳳野眼睜睜看著繁星回魔族，帶走了她阿爹娘親還有姐姐的三副皮囊，而後找了個孤島，呆了下來……

  說來也真是可笑，人族擔心天魔滅世。

  繁星沒有出手，人族反而遭受滅頂之災。

  無他，妖族平時一聲不吭，不與人族交惡，並不代表他們沒有任何野心。在人族最為強盛的時候，他們當然懂得避其鋒芒，悄無聲息的將所有仇恨值引向魔族。

  可現在，人族各大宗門的長老們，全都死在了天魔手中。

  也就是說，人族，沒了強者。

  妖族當然選擇趁虛而入，盡最大可能將人族實力削弱到最低！
  而就在人族落難之際，剩下的魔族也傾巢出動……

  人族陷入一片水深火熱，真正的人間煉獄，已然來臨。

  可是這一切，跟繁星都沒關系了。

  繁星待在孤島上，同時也將她自己變作了一座孤島——

  娘親，阿爹，姐姐，小花花，排排放。

  小崽子像極了有強迫症，必須擺得整整齊齊。

  日出的時候，擺在空曠的地方曬太陽。

  天黑的時候，抱到樹底下，用枯草一個一個蓋住。

  而且每一次排排放好之後，她自己就在萬世旁邊排排躺好，仿佛她就是其中一員。

  沉默寡言，木訥孤僻。

  經常一躺就是一整天，呆呆地望著天，也不知道她腦子裡有沒有在想些什麽。

  【需要我陪你說話嗎？爸爸。】搜神號無數次想要撬開繁星的嘴，讓她跟自己搭一句話。

  可次次都是徒勞。

  【爸爸，我今天想到了很多很多字可以誇你，需要我念給你聽嗎？我敢跟你打包票，這些誇人的話，你從來都沒聽過。】

  繁星動也不動。

  搜神號絕望了。

  它萎了。

  它已經徹底沒辦法了。

  鳳野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繁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能夠靠近她……

  他每天都輕輕在身後擁著他的小姑娘，想要告訴她，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別難過啊，遲遲，我就在你身邊，一直在的。

  可她，感受不到他的觸碰。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難過，看著她瘋魔，看著她喪失掉所有生機。

  亦如許久以前，他始終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感覺，幾乎要將他逼瘋！

  三千年。

  繁星在這個孤島上，足足待了三千年。

  時間久到陪著她的那幾副軀殼，全都在歲月流逝中被徹底風化，連灰都不剩下。

  她孤零零地守著那座島，像隻蚌，緩緩將蚌殼封閉。將對外界的感觸全都封閉在蚌殼之外，安靜乖巧得如同一隻莫得感情的傀儡。

  用搜神號的話來形容就是……

  她自閉了。

  搜神號每年都會例行對繁星說一句：【爸爸，我們是時候離開這個世界了，你的小花花，我的戰神大人，還在下個世界等你。】

  說了整整三千年，搜神號都絕望了。

  然而到了第三千年，也不知繁星是不是想通了，在某一日毫無預兆地一手將心給摳了出來，仔細看了很久，又塞了回去……

  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搜神號：【……】

  啊！土撥鼠的尖叫.gif
  它簡直想要心疼地抱抱自己。

  心又不是你摳出來，再安回去，就能當做啥事兒沒有的。繁星這熊崽子真是作得一手好死，片刻後，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臨死前，還在喃喃自語：“明明……跟別人是一樣的……”

  明明她的心，跟別人是一樣的，怎麽就她是……小怪物呢？
  三千年的時間，讓繁星徹底自閉。

  也讓戰神鳳野身上的黑色氣息愈發濃鬱，明明只是靈魂隕落之後的其中一小塊碎片，竟然可以憑借著滿腔陰戾氣息，凝結為實質，緩緩踩在繁星最後生活的這一片孤島上。

  在他凝為實質的那一瞬間，以孤島為中心，四周草木迅速枯萎死亡。

  方圓百裡內，皆淪為死物。

  唯獨躺在地上的繁星，沒有遭受波及。

  鳳野坐下，將繁星抱在懷裡，擦去她唇角的血跡。

  他終於，抱住了他的小姑娘。

  可終究，還是遲了太多。

  他永遠都遲那麽多！

  繁星未曾刻意報復，並不代表，鳳野不會。

  他抱著繁星，一路踏遍了整個人族，但凡他所到之處，皆為焦土，萬物不活。

  這個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

  若有因果業障，他全部承擔。

  他現在不想講善惡，也不想講對錯，他就只是想……毀了這個世界而已！

  就這麽簡單。

  天道不過是去其他小千世界巡視了一番，再隨意瞟一眼這兒，發現天塌了……

  “戰神鳳野？”說實話，天道差點沒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