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8章 重責

  關津見小將離不再看他，也順勢看向了城外，看向關外之地那樹木繁盛的景象。

  黑夜籠罩天幕。

  映襯得那近乎連綿的樹林，黑泱泱一片，即便有月光灑落，為頂層的樹冠渡上了一層銀霜，但潛藏在樹蔭下的黑暗，卻仿佛可以吞噬人心的惡獸一般，顯地異常的猙獰可怖。

  更何況……

  黑夜四下靜謐。

  城樓之上，也唯有火把時不時隨風晃動兩下，引得些許聲響，隱隱有嗚嗚的風聲落入耳中，此外，似乎已沒有什麽多余的響動。

  城樓上駐守的將士，盡忠職守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發一言，目光注視著城牆之外。

  注視著關外之地所在的方向！

  即便現在，一切風平浪靜。

  沒有正式開戰，亦沒有掀起戰亂，但他們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仍舊睜大了眼睛，時刻注視著關外之地內的一切動向。

  隨著時間的臨近，很多人都不自覺的緊繃了心神。

  他們不知道戰火，什麽時候會席卷而來，也不知道大雲與金朝什麽時候會派兵過來，但顯然……

  若因為他們的失職，而導致誤了軍情，給大雲與金朝可趁之機，那麽他們必然也是要擔負重罪！

  這罪責，他們可擔待不起！

  一旦因為軍情耽擱，而導致南境戰敗，那麽毫無疑問，他們會成為秦國人人唾罵的對象，會成為眾人唾沫星子都要淹沒的罪人！

  眾將士分得清楚其中利害。

  即便他們之前，只是三皇子秦正所培養的私軍。

  但此時此刻，被派到南境，被派到這裡來駐守，他們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什麽，應該做什麽。

  若是新招募而來的新兵，這時候散漫，毫無紀律，那顯然也在情理之中。

  秦正送給小將離的這支軍隊，滿打滿算人數三萬，可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逐一篩選培養的。

  如此這般，

  他們雖不及燁王手底下的那支軍隊，但大體上也是要遠勝那些老兵一籌，只不過缺乏一些實戰經驗，在履歷上多少空白了點。

  只要經過這一次的戰火洗禮，這些人很快便可以蛻變。

  他們比那些新兵更好管，也更容易管，而且他們也更加明白令行禁止四字，在軍營之中，代表著何種意義。

  如此，倒也不會出現什麽懈怠的情況。

  關津這些天，自然也有偷摸著觀察過這些將士，對於這些人的表現，關津心底是止不住的讚歎。

  不過……

  對於新兵的表現，他也多少有些不滿。

  畢竟征召的時間太短，過於倉促，很多新兵都沒有調整好狀態。

  雖然小將離等將領在訓練新兵時，也用過一些手段讓這些人漸入佳境，可在關津眼中，這些新兵明顯還是太嫩了些。

  跟那支三萬人的兵馬，也有著顯著的差別。

  這讓關津心底也不免有些著急，如果這些新兵跟不上，對於之後的戰事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對小將離等將領的能力，關津多少還是有點信心的，但，若是手底下的這些新兵配合跟不上，中間也很容易出大問題！

  對此，關津隱含憂慮。

  這也是他為何會突發奇想，來找小將離的原因。

  他很可能也是想從小將離這裡，得到一些信心，得到一些……可以讓他安心的回答。

  不過之前一打岔，關津顯然已將這些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畢竟小將離那刀子捅的，是真真切切的疼。

  “不知道。”

  小將離沒有絲毫猶豫地應聲。

  她道：“主要還是看大雲與金朝那邊怎麽想，若是他們著急的話，大概也忍不了多久，若他們能忍，很可能會持續到春耕結束。”

  這事情主要還是看大雲與金朝那邊什麽反映，他們作為被動防守的一方，在這件事情上，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主動權。

  小將離倒是想搶佔先機，但奈何秦國的局勢緊張，各方面人手不足，情況稍顯迫窘……

  若是有人可以替她在南境這邊駐守，那她大可不必如此，直接放手一搏，橫跨關外之地，直襲兩國邊陲便是！

  現在問題就是，沒有人可以替她在南境這邊駐守，也沒有人可以給小將離這方面的幫助！

  即便是跟她暫且同為“盟友”的燁王，對方在東境也抽不開身，騰不出手。

  短時間的話，倒是不妨一試。

  若是將時間線拉長，那麽毫無疑問，燁王也幫不上什麽忙。

  強襲兩國邊境，顯然也不是什麽小工程。

  短時間內想要拿下，除非小將離所率領的軍隊真的是精兵強將，否則，想要強襲兩國邊境，多少還是有些難度的。

  具體的開戰時間，誰也說不準。

  作為被動防守的一方，他們現在只要堅守好自己的崗位就行。

  佔據著地利的優勢，他們也不是全然沒有勝算，也不是只剩下站在原地挨打，這麽一項選擇。

  南境還是有優勢的。

  且小將離近日，也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帶著一小波人，橫跨關外之地，到兩國邊境撩撥一下，稍微搞點事情出來。

  讓大雲與金朝沒那麽沉得住氣！

  盡可能的將一些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於之後的戰事而言，也算是個不錯的開端。

  “那你對守住南境，有信心嗎？”

  關津突然壓低了嗓音，聲音低沉地開口問道。

  他似乎有意避嫌，並沒有用平常的語調言說。

  然，城樓之上，哪個站崗的將士不是耳清目明？！

  關津說的，他們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哪怕他刻意壓低了聲響，可只要入了門，五感方面都會得到極大的提升，關津這般，反倒有掩耳盜鈴的嫌疑。

  小將離轉頭，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有，那就有。”

  “……？”什麽意思？

  關津先是懵了一下，旋即趕忙追問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這樣吊著自己的胃口，有意思嗎？！

  究竟有沒有，給個準話行不行？！

  真是急死人了！

  關津心底急得團團轉，恨不得掐著小將離的脖子，大聲的嘶吼質問，讓她告訴自己確切的答案。

  然而，他不能。

  因為，他不敢。

  小將離不答反問道：“你覺得當戰事來臨時，是個人的私事重要，還是身上所肩負的家國重要？”

  關津根本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道：“自然是身上肩負的家國重任為上！”

  “……”

  小將離唇角微勾。

  關津覺得自己很可能眼花了，竟看到那人唇角有笑意稍瞬即逝，等他揉了揉眼，再看去時，已然風平浪靜。

  只聽她道：“……那如果這所謂的個人私事很重要，甚至關乎到自身的性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