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孤獨

  這問題聽上去似乎並無不妥，在小將離問出來時，空氣中忽然升起一股詭異的靜謐。

  好似有什麽東西，正一觸即發。

  夏挽歌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神情一愣，沉默了半晌開口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先說假的，再說真的。”

  “假的就是我看上你了！”夏挽歌笑嘻嘻的開口。

  臉上絲毫沒有半點嬌羞，也不知她先前那怯弱的神色，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因為初見面時，略顯局促造成的？！

  “？？？”

  小將離挑了挑眉，這假話聽起來好像有點問題啊。

  你看上我了？

  你看上我哪兒了？！姑娘！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你竟然對我一個女的，第一次見面就一見鍾情？！

  這假話編的也太不走心了一點！

  小將離在心中狠狠的唾棄了一番，揚眉說道：“……那麽真話？”

  說真的，她似乎對夏挽歌的真話，升不起一絲期待來，就衝著前面這句話，就讓人覺得很不正經。

  “真話……”

  夏挽歌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有些愣愣的盯著小將離的側臉，微微有些出神。

  半晌都沒有反應。

  小將離許久得不到回應，側過身來對她投以不解的目光時，夏挽歌才恍惚間回神，聲音有些空靈的說道。

  “……你和他是一類人。”

  “？？？”

  這下換小將離糊塗了。

  這是什麽跟什麽啊？說話能不能把下文也一起說出來？別憋著搞的跟個憋大招似的！

  似是察覺到小將離譴責的眼神，夏挽歌轉頭，對她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目光有些黯然。

  “你跟他很像，我感覺你們兩個的氣質很像。”

  “？”

  小將離皺了皺眉，還是沒搞清楚這姑娘的潛台詞，這又是一類人，又是氣質很像的，是在搞什麽，對方也是個女的？！

  見小將離眼中迷茫不解，夏挽歌解釋道：“他……指的就是你猜的那一個人！”

  “哦。”

  小將離恍然大悟，這才算是勉強了解了一點。

  但旋即又感覺到有些不對味：“我跟他很像？氣質很像？一類人？這又當如何解釋？”

  夏挽歌目光緊緊盯著小將離臉上閃過的疑惑之色，漫不經心的開口：“因為你們都很孤獨。”

  小將離神色一愣，只聽夏挽歌又繼續開口說道：“你們都很冷漠，像是對世間之事都毫無掛念，獨立於塵世之外，誰也融不進你們的世界。”

  “你們就好像將自己牢牢封死在自己的世界中，永遠只有孤獨陪伴，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有一絲孤獨與迷茫。”

  “你們都是一類人，拒絕與任何人接觸，將自己置身局外。”

  夏挽歌的回答，讓小將離陷入深深的沉默，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將這話題延續下去。

  夏挽歌也不開口，就好像是斷絕了繼續談話的苗頭。

  連空氣也安靜的下來。

  唯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與那篝火中柴火燃燒時的劈啪聲響，還在兩人耳畔回蕩。

  夏挽歌說的沒錯，

  小將離確實是如此。

  她確實將自己牢牢封死在一個世界。

  空氣一時靜謐了下來，難以言喻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

  誰也不說話，就這麽仰躺在石頭上，靜靜看著頭頂的夜色降臨，群星閃耀，璀璨星幕。

  “……你就不會感覺到孤獨嗎？”

  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站在高處，獨覽群山風景，都說高處不勝寒，可真正身在高處時，身邊卻沒有人可與之相談，又是一種怎樣的孤獨？

  夏挽歌太清楚這種感覺了。

  她曾經在另外一人身上，也感受到這種氣息，只是……她花了很長時間，也只是稍微撬開了對方的一點點心房。

  這也是她為此努力的方向。

  所以才有了她過來參軍的一幕，至於在這山下找到小將離，那純粹是個偶然。

  無意間看到小將離的身影，從她身上看到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夏挽歌才會忍不住走上前來。

  她知道一個人變成這樣，不可能是生下來就是這樣，有太多的後天因素，決定著一切。

  她不知道小將離究竟經歷了什麽，她只是在看到小將離時，想上前抱一抱她……

  不說能給她帶來什麽受益之處，隻望她那心尖的冰雪，能有片刻消融。

  不要……再獨自一人！

  “我……”

  小將離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孤獨……

  她孤獨嗎？

  有的，確實有。

  在夫子離開之後，小將離開始封閉自己，很多時候，她一個人站在外面，都會感覺到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空寂。

  在‘惡’的喋喋不休之下，才有了片刻的安寧。

  可這事情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帶給小將離片刻的安寧，卻不能永遠給她那份安寧。

  終歸是一個人承受。

  ‘惡’的來歷，小將離又何嘗不知。

  終有一天，她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消弭於天地之間，到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孤身一人？

  現在的一切，不過是鳩飲止渴罷了。

  小將離很清楚。

  在這段時間之內，她雖一直都有與人相交，可是一直未能交心，那顆已經封閉了的心，不再對任何一人松動。

  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公，小將離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埋怨這一切。

  她能做的，唯有獨自忍受，熬過了海闊天空，熬不過，便只能在此固步自封。

  她曾試著去改變，只是結果不太盡人意。

  ‘惡’說的那些東西，她也嘗試著去接受，只是小夫子的事情，給小將離敲響了警鍾。

  終有一天，身邊的人也將離自己而去，到時候她又該怎樣，面對這場離別傷感？！

  付出的感情越多，到時候的悲情越滿。

  小將離試著與人接觸。

  可到如今，真正能讓她輕輕親近的也就君影一人，不過仍處在觀望的狀態，根本沒有任何一絲進展。

  小將離心中閃過黯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境，是該唾棄自己的懦弱。

  還是應該繼續封閉自己？

  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天不隨人願，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更何況這些所謂的運勢，坐落在小將離身上時，更是翻了幾翻。

  正想著，小將離忽然警覺的從地上坐起身，轉頭看一下四周的叢林，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夏挽歌：“起來，快洗了。”

  今晚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