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歎道

  那股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小將離感到了深深的不適應，也讓她感到了一絲迷茫。

  什麽時候，‘惡’也開始有這麽強烈的情緒波動了？

  小將離有些不解。

  對於這個曾經與她相處了十幾年的神識，小將離心中仍舊抱有一些異樣的情感。

  對於‘惡’強烈的情緒波動，小將離感知頗深，也隱隱察覺到了對方心底的顧慮。

  可小將離並沒有解釋。

  也沒有說什麽話，以此安撫他。

  因為小將離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惡’在小將離心中有位置嗎？

  有！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惡’早已在小將離心中佔據了一席之地，只是他至今都還沒有察覺罷了，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至於……

  ‘惡’為何會產生這般異常的情緒波動，小將離大概也知道一些。

  無非就是因為她無視了那山洞裡面，可能對‘惡’有益處的東西，所以讓他開始胡思亂想了。

  小將離心中長歎了一聲，心緒有些複雜。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放棄那唾手可得的利益，轉身就走？”小將離在意識海中道了一聲。

  她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開點好。

  免得惹來另一方胡思亂想。

  這對他們將來不會有任何好處，對於他們以後的相處，也沒有任何益處可言。

  與其各自藏著秘密互相猜忌，互不信任。

  小將離寧可將事情攤開了說。

  對於這個在自己身邊留存了十數年的神識，小將離對此……心緒相當複雜。

  可她也知道，對方至今都沒有對自己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便可證明這人並沒有什麽壞心。

  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且陪伴這麽多年，總會有感情的。

  或許曾經的小將離還懵懵懂懂，但現在她也漸漸開始通曉世事，也開始理解這世間的情感。

  “什麽？”

  ‘惡’端坐在一處樹杈之上，聳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看著下方遊走奔行的人群。

  顯然。

  神遊天外的他，並沒有聽到小將離剛剛說了什麽。

  小將離也好脾氣的又道了一句，或許是因為知道‘惡’還在胡思亂想著什麽，所以小將離也耐下心來與他解釋。

  “你為什麽不願意進去？”‘惡’直白的問。

  他覺得若他不問，這個問題可能會一直憋在他心底，直到憋死他為止……

  ‘惡’從來都不是那種沉著內斂的人，他有著一種不恥下問，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恆心。

  故而，在迫切想要知道某些事情時，他會選擇直接向小將離詢問，哪怕小將離不應，他也會纏著她，直到她應！

  小將離有時被他纏的煩了，自然也就會給他解惑……

  兩人自攤牌之後，關系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轉變，但‘惡’覺得這還不能影響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但紛雜的心緒，卻淹沒了‘惡’的腦海，衝刷著他原本應有的理智，讓他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根本來不及思考！

  理智與衝動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劇烈的火花。

  ‘惡’在這一刻，也分不清自己真實的情緒到底是那般，但在小將離開口時，他還是順勢問了出來。

  “你應該知道那裡面有人……”小將離歎息道，語氣頗為無奈地開口。

  “我當然知道！”‘惡’方才已經順勢感應過了，裡面確實一如小將離所說，有人在裡面接受傳承。

  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只要小將離想，她完全可以進去橫插一杠，然後打斷對方的傳承，將裡面的東西盡數收入囊中！

  這是一件完全可行，且完全可以實現的事情，可……為什麽小將離就是不願意呢？！

  如果她想的話，裡面那兩股正在接受傳承與被傳承的氣息，完全無法抵擋小將離的攻勢。

  而且一旦傳承被打斷，裡面那兩股氣息的主人也必然會受到反噬，走火入魔都是輕的。

  身死道消，那也是分分鍾的事情。

  對於‘惡’這般口不擇言的話語，小將離只剩下滿心的無奈，她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沒有底線的人。”

  貿然破壞他人傳承，去擄掠對方的機遇……

  這樣，不好。

  而且對方也沒有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亦沒有得罪過小將離，她這樣的行徑，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對於別人來說，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如此，小將離又何必要去做那個惡人，特意破壞那原本屬於對方的機緣呢？

  雖說小將離自詡，會替秦正他們擔起這一統天下所要背負的“惡”，去當那手染血腥的劊子手。

  但這並不代表小將離就只剩下滿心殺戮，也不代表小將離眼裡就只剩下殺殺殺，只知道肆意破壞。

  冷心冷情的背後，小將離仍舊保留著一絲善念，也仍舊對這世間懷揣著一絲善意。

  她還恪守著曾經被規劃出來的底線。

  不會輕易僭越。

  哪怕到最後她別無選擇，小將離也寧可恪守著那條底線不放，而不是就此墮落，成為一個毫無原則的人。

  夫子曾經教她，一定要做一個恪守底線的人，切莫要縱容那心底的惡獸出籠，縱容它肆意破壞！

  恪守最後的底線，是為了做一個有原則的人，有底線的人，哪怕這世間再如何殘酷……

  堅守本心，恪守最後的底線。

  是夫子當初對小將離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故而，小將離一直銘記於心，一刻也不曾忘懷。

  這些年征戰邊境，殺戮無數。

  小將離手染血腥的同時，也確實給她帶來了一些改變，讓她變得有些殘暴不仁。

  可小將離仍記得，夫子說過的那些，什麽人該殺，什麽人不該殺，什麽人需要保護……

  這些，夫子曾經都教過她。

  也正是因為……夫子曾經教過的那些東西，讓小將離仍舊保存著一絲善念。

  讓她得以控制住心中的惡獸。

  讓小將離在面臨很多東西時，會選擇漠視，會選擇伸出援手，亦或者是出手阻攔。

  若非是有這些教導在前。

  昔日奪嫡之時，小將離完全不需要考慮，她府中一眾奴仆的生死。

  因為這些人的賣身契便攥在小將離手中！

  她想要他們生，那他們便生，她想要他們死，那他們便要留下來給小將離陪葬！

  只因……

  小將離完全掌握了他們生殺予奪的大權！

  她性格偏執，但，她也分得清楚，有些東西，不必要牽連到一些無辜的人身上。

  感受到另一方的‘惡’蠢蠢欲動，小將離長歎了一聲，道：“既如此，那你知道……裡面的人是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