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佛系少女（二六）

  “我知道，”江朱溫柔的揉了揉他的腦袋，“謝謝你對姑姑的在乎，姑姑很感動。”

  徐禦沒有說話，隻緊緊的抱著她。

  她要是知道，就應該永遠陪在他身邊。

  “阿禦，你知道換了心臟之後的結果嗎？”

  “姑姑……”

  江朱卻十分坦然道:“我活著的前提是，白珍會死，我會用不屬於自己的心臟繼續苟延殘喘下去，變成一個不像我的怪物，你明白嗎？”

  徐禦身體一顫，“我不明白姑姑的意思。”

  “你明白的，”江朱嘴角蕩開一層淺淺的笑容，“阿禦，你很聰明，一定能夠理解我話裡的意思。”

  “姑姑是個怯懦的人，根本負擔不起一條生命，更無法面對身體裡另一個人的心臟，如果真的做了手術，我也就不再是我。”

  “那個時候，我會變成滿手鮮血的劊子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快樂。”

  說到這裡，江朱問他:“阿禦，你想要我快樂嗎？”

  徐禦怔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她。

  江朱溫柔的凝視著他，“你是想我快樂的對不對？”

  這句話她說的尤為輕，卻像一記重錘，深深地砸在了徐禦心上。

  他澀著嗓子想要否認，可是話到嘴邊，他先紅了眼。

  “姑姑，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他手指緊握起來，鮮血從掌心一滴一滴流下來，“為什麽就不能……”為我想想……

  他那麽喜歡她，他那麽喜歡她。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感覺到？！

  “我不相信你說的，”他眼神中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瘋狂，“你在騙我！姑姑，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會讓你死的！永遠不會。”

  說完這句話，徐禦松開江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外面走。

  江朱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握緊手指，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惶恐。

  “阿禦……”

  徐禦聽到她的聲音，驀然回過頭來，嘴角動了動，說出了兩個字。

  等我。

  姑姑，等我。

  江朱沒有被他安慰到，她有種預感，她再也看不到徐禦了。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心裡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卻終究沒有追上去。

  就這樣吧，她想，他想的那些永遠不會實現，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他還這麽年輕，未來那麽長，以後會遇見各色各樣的女孩，那時候，他也會過上另一種生活。

  這些事情，在他生命裡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徐禦走到醫院門口，拿出手機打了電話出去，閉上眼睛做了最後的決定，“明天開始手術。”

  他和江朱想的不一樣，他不介意她胸腔裡跳動的是誰的心臟，他只在乎她會不會好好的活著。

  只有活著，一切都有機會，她擔心的那些事，也就不存在。

  江朱第二天要做手術的消息傳到李氏耳朵裡，李氏按捺住激動，迅速打電話向徐禦確認，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欣喜若狂，當即回到醫院裡陪江朱。

  得到消息的還有明彥和明昭，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白珍，又沒有查到什麽切實證據，隻好把目光放在醫院，得知江朱要做手術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打算繼續和李氏鬧。

  白珍不是不見了嗎？

  她一定是作為江朱的心臟源被藏起來了，想要白珍活著，只要讓江朱做不成手術就成。

  兩人想的很好，卻在走到醫院門口時，被徐禦派來的保鏢打了出去。

  “白姐姐一定在他們手裡！”明昭憤憤不平道:“他們簡直是欺人太甚！”

  明彥臉色也不好，“他們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再不行，我們就報警，把徐禦抓起來。”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要什麽證據呢？”明彥嘴角一勾，“只要拖住他一會兒，我們就成功了。”

  他就不信徐禦真的安排的面面俱到。

  明昭臉上一喜，“現在就報警嗎？”

  “嗯。”

  明昭迅速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沒多久，幾個警察就來到了醫院。

  “誰是徐禦？”

  “你們做什麽？”李氏被突如其來的警察嚇了一跳，“你們找徐禦做什麽？”

  “我們懷疑徐禦和一起綁架案有關，要帶他到警局做調查。”

  李氏身體一僵，心裡咯噔一聲，隻覺得有什麽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

  ……

  等那幾個警察走了之後，明彥和明昭找準時機跑進了醫院，以最快速度找到了周醫生，以病人家屬的身份中斷即將到來的手術。

  做完這些後，明彥緩步走向病房，打開門，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看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女孩，眼睛裡泛起冷酷的色彩。

  床上的女孩沒有睡著，面色淡然的看著他，對他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像是早預料到了一般。

  殊不知明彥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表情，仿佛什麽都不看在眼裡。看似淡漠，實則高傲至極。

  她的眼睛裡只看得到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在她面前從來就不值一提。

  “姑姑，”明彥走到她身邊，“你知道奶奶現在在哪兒嗎？”

  江朱沒有回答，明彥挑眉笑了起來，說:“她就在醫院門口，被人絆住了腳，不會再過來了。”

  “當然，你的手術，也做不成了。”

  江朱半垂下眼睫，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動容。

  明彥不疾不徐的拋出另外一個問題，“你知道徐禦現在在哪兒嗎？”

  江朱抬起眼睛，明彥略帶興奮的笑了起來，“他被警察抓走了，也不會再來救你了。”

  “現在沒有人能救你。”

  明彥說。

  “你的父親，你的哥哥，都不會。”

  “你只剩下自己了。”

  一個身負頑疾，毫無反抗之力的自己。

  江朱眼睫顫了顫，還是沒有說話。她心裡很清楚明彥不會把徐禦和李氏怎麽樣，說這些也不過是為了打擊她而已。

  “你對白珍做的事，我要全部都還給你。”

  明彥抓起一隻枕頭，看著她美好的恍若瓷器一樣的臉，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暴虐感。

  嫉妒憤怒中，夾雜著濃烈的快感。

  這個壓在他頭頂許多年的女孩，終於要徹徹底底的離開他的生活了，怎能讓他不高興？

  “其實我沒有那麽在乎白珍，我在乎的是你。”

  他把枕頭壓在江朱臉上，“她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在你面前，我不像個繼承人，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從九歲那年開始，他就一直生活在她的陰影裡，白珍也不過是他的幌子而已。

  他恨得是她，是那個奪走奶奶疼愛，奪走所有人目光的她。

  她什麽都不用做，只要輕輕的咳嗽一聲，就能得到他拚命想要的一切。

  她不知道他有多嫉妒她。

  “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不痛快。”

  明彥看著被堵住呼吸的江朱，她的手指在床邊抓的泛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像是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只可惜，她在乎的人一個也沒在她身邊。

  他拿開枕頭，就那麽雲淡風輕的看著她，像多年以前她淡然冷靜的模樣。

  她臉很紅，像是在白雪上塗滿了胭脂，明明是美麗的樣子，卻讓人感到絕望。

  她看著他，眼神已經不能集中了，胸口起伏不定，宛若溺水的水鬼想要抓住些什麽，但她什麽也抓不住，臉色很快灰敗下去，變得蒼白，變得鐵青，直至冰冷。

  明彥怔怔的看了她許久，最後平靜的把枕頭放回了原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