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萬物生長（番外②）

  湧過來三四條海豚，團團把小虎鯨包圍，看起來是想跟小虎鯨玩耍。

  然而小虎鯨卻很不耐煩，警告性的看向帶頭的海豚，甩尾就把它抽開了。

  海豚在水中翻了個身，再次遊回小虎鯨身邊，興致勃勃的看著它。

  江朱不知道它們想做什麽，有些好奇的拍了拍小虎鯨的腦門。

  小虎鯨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叫聲，震得幾頭海豚紛紛遠離，隨後用力抽暈了其中一頭，才氣勢洶洶的走了。

  江朱:“？？？”發生了什麽事？

  “小五，以後在海裡不要和海豚玩，”小虎鯨氣呼呼的說，“它們可壞了，總喜歡佔別的魚便宜。”

  江朱:“？”海豚佔什麽便宜？它們應該是海中天使啊，現實中還有很多海豚救人的視頻呢。

  “哼！”小虎鯨耿直又認真的說道，“它們一點都不好，總之，你不要理它們就好了。”

  江朱:“……”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江朱看著他們在海裡欺負鯊魚，小型鯨魚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對海豚有什麽誤解。

  外表的確是海中天使，但內心住著的特麽是泰迪啊！

  海豚常年處在不可描述狀態，遇到什麽生物，都喜歡上去蹭了蹭，就連凶性十足的鯊魚也曾著了它的道，實在狡詐。

  江朱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海豚這種生物，膽子也太肥了。

  後來再遇到海豚，江朱徹底歇了跟它們玩耍的興趣，每天跟小虎鯨到處逛，日子過得很開心。

  就在這時，她忽然碰到了一群嫻熟的捕鯨人。

  現代人愛海參魚翅，對珍稀肉類帶著特殊的執念，鯨魚體型較大，又可以提取鯨油，自然成了他們的首選。

  人類捕鯨的歷史不短，起初是為了果腹，後來是為了照明，再後來是為了獵奇，名義上是科學研究，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

  大型船隻來自海洋西北部的國家，這個國家江朱有所耳聞，常年出口鯨肉，是他們極為重視的大生意。

  捕殺鯨魚的場面極為血腥，聽聞，鯨魚死去時掙扎的血水曾染紅大片海域。

  彼時，捕鯨船已經使用追蹤器定位到了一條抹香鯨的位置，這是頭正處於饑餓期的鯨魚，正在海上瘋狂的捕食蝦類。

  捕鯨船朝它飛速開過去，打算用麻醉劑將它麻痹，再在海上處理之後，丟棄不要的廢料。

  鯨魚身上到處都是寶，能丟棄的東西很少，但為了掩人耳目，還是需要提前處理好再離開。

  江朱發現捕鯨船時，心裡極為憤怒，在海上，魚類可以死於天敵，死於衰老，甚至死於伴侶的口中，卻絕不能死於人類的貪婪之下。

  她拍打著小虎鯨讓它過去幫忙，小虎鯨哼哼幾聲，看著被瞄準的抹香鯨，心裡有點不願意。

  抹香鯨可不是它的朋友。

  江朱反覆拍打它，再不叫魚來幫忙，她就要生氣了。

  小虎鯨惡狠狠的瞪了還不知道危險的抹香鯨一眼，目光一轉，落在船上的人類身上，隨後喉嚨裡發出聲聲呼喚，直接將周圍幾十公裡內的虎鯨全部叫了過來。

  抹香鯨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掙脫了人類的控制范圍。

  船上的人見來了這麽多鯨魚，激動地滿臉笑容，以為自己會大豐收，下一刻船就被狠狠掀進水裡，深海將他們全部埋葬。

  江朱趴在小虎鯨頭頂，冷冷看著掙扎的人群，心裡沒有一點同情。

  雖然她也是人，但她現在不是。此刻她只是朵伴隨海洋而生的花，這輩子都要活在海裡，她隻想要乾淨湛藍的海面。

  捕鯨人死了之後，江朱獎勵了小虎鯨一個美美的夢。

  從那天開始，他們每天都會在海裡巡遊，一旦發現有捕鯨船，就會掀翻。

  很多年很多年，這片海域都很平靜，偶爾有遊船經過，也不會有人願意探尋深海的秘密。

  不斷失蹤的捕鯨船，成為了魚類的保護傘。

  江朱對這一切很滿意，日子平靜，生活安逸，她能愉快的度過晚年了。

  再次見到寧雲溪，是在兩年以後，她被人魚抱著在礁石上曬太陽，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滿滿的生無可戀。

  她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慘烈代價，雖然回到了人魚身邊，卻再也不能走路了。

  人魚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絲毫不嫌棄她醜陋的腿，對她所有要求全都答應，無條件寵愛著她。

  這原本應該讓她高興，然而寧雲溪高興不起來。

  她整個人生都已經毀滅，失去雙腿對她來說不僅僅失去了走路的力量，更失去了所有的驕傲和尊嚴。

  人魚生活在海裡，並不能時時刻刻看顧著她，那種無助又痛苦的感覺，讓她恨透了虎鯨和人魚。

  如果當初人魚早點找到她，她就不會變成這樣。

  然而說什麽都晚了。

  她沒臉再回到陸地，除了待在海裡痛苦的過完一生，她沒有別的選擇。

  江朱偶爾也會想這個世界的任務者在哪兒，寧雲溪就是任務者？還是說任務者另有其人？身為一朵花，她得不到更多線索。

  不管這個世界能不能拿到主角光環，能和小虎鯨一起感受沿途風光，歷經那麽多美好場景，都將是她最好的收獲。

  她或許，已經沒那麽在乎主角光環了。

  她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陪在她身邊，同她體會、經歷、感悟一切的愛人。

  主角光環給她自由的那一刻，她終將做回真正的自己。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鯨魚們漸漸老了，虎鯨兄長們無法再出去浪，藍鯨也不能再捕獵食物時，它們去了一片海島，在海島的下方，有一片極為冰冷荒涼的地方。

  所有魚類稱之為鯨塚。

  每頭鯨魚預感到死亡時間，都會去鯨塚安靜的等待死亡。

  鯨魚死去後，屍體最終會沉入海底。生物學家賦予這個過程叫做——鯨落。

  一座鯨魚的屍體可以供養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循環系統長達數十年。

  伴隨鯨魚盛放的織夢花，也會隨之凋零，成為鯨魚漫長一生中，最好的陪葬品。

  等到小虎鯨去往鯨塚的那刻，江朱也跟隨著它身邊。

  當初那頭稚純天真的小鯨魚已經老去，小小的眼睛也不複當初的清明，它停靠在海島邊緣，想起第一次遇到江朱的場景，心情極為美好，它費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江朱吞進嘴裡，眼底帶著滿足的笑容。

  最終，這朵花，還是自己的。

  完完整整，陪它度過了余生所有歲月，直至死亡。

  哪怕分別一瞬，它也那般斤斤計較。它就是如此自私，仿佛一生都只為了等待她。

  不管她怨它恨它，它都要帶她一起沉睡。

  永遠沉睡。

  ——

  十年鯨落，萬物生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