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莫挨殿下（十六）

  “現下就攻打南嶽之事，朝中大臣頗有微詞，皇上也被氣病了。”

  提起蕭霆，這位老臣頗為無奈，卻又不知道如何阻止，那位大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小太子端起已發涼的茶杯，“沒想到大皇兄竟有這樣的壯志。”

  老臣幽然歎氣，“大殿下自小便有野心。”

  小太子聞言微微笑了，“大皇兄現在是太子，自是想做出一番功業。”

  聽他這麽一說，方大人面上訕訕，“此事關乎到大周國運，不是大殿下一人說了算。”

  小太子聞言笑而不答，對這件事不置可否，方大人有心想試探他，也探不出個所以然，隻好悻悻作罷。

  過了片刻，手裡的茶杯完全涼透了，小太子才道，“多謝方大人告知，無晦先回去了。”

  無晦是小太子的字。

  晦，幽暗無晝也。

  無晦是當年皇帝給小太子取得，意讓他心中無晦，坦蕩磊落。

  方大人見現在就要離開，也不好挽留，站起身送他到門口，“皇后娘娘當年對老臣有恩，今日殿下回來，老臣心中倍感欣慰，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老臣絕無二話。”

  “方大人言重，”小太子面不改色，似乎並不在意方大人的承諾，眼底似沉澱著一片汪洋，波瀾不驚道，“母后當年助方大人，也未想到有今日，大人能出來見無晦一面，無晦心存感激。”

  說完，他徑直離開，也沒說需不需方大人幫忙。

  正為這般，方大人才覺得心驚。

  當年那天真無邪的垂髫稚童，竟在民間成長為如此模樣，就連他都無法看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不愧是皇后所出。

  方大人現在門口暗自歎了口氣，想到把朝堂攪的烏煙瘴氣的蕭霆，也不知小太子回來究竟是好是壞。

  兩虎相爭，必有一敗。

  當年皇后單獨同金吾衛見面固然不對，卻也無法抹去貴妃和大殿下的算計。

  這上京的天，馬上就要變了。

  小太子回到屋裡，江朱正在廚房裡熬製紅糖，聽見腳步聲，她起身側目，見到風塵仆仆的小太子，招手喚他到身邊，“累了？”

  “不累，”小太子走至她身側，好奇的看著她的動作，“姐姐在做什麽？”

  “熬糖。”江朱把盤子裡的玫瑰花瓣放進粘稠狀的紅糖裡，又用力攪了攪，“坐下休息會兒。”

  小太子往前兩步，落座在灶台下的小凳子上，抬頭望著她，目光亮晶晶，“姐姐一天都在屋裡？”

  “白天出去了片刻。”江朱停下動作，用模子將糖膏盛起來定型。

  小太子的眼神靜靜追隨著她，見像轉來轉去，忙忙碌碌的樣子，浮躁的心默然湧上淺淺溫寧。

  做完了手裡事，江朱打了熱水讓他洗手洗臉，“今天順利嗎？”

  “嗯，”小太子點頭道，“方大人同意支持我。”

  “那便好。”江朱並未因這個回答而喜悅。

  那位方大人的確是支持小太子的，不過在原劇情中，他的支持不是無條件的。

  當年方大人在考場上被人誣陷，還未進宮的皇后同家族說了此事，最終還了方大人清白。

  方大人願意幫助小太子，卻有一個極為讓人膈應的要求。

  那就是讓小太子弱冠後，娶他的小女兒為皇后，這般才值得方家為他冒險。

  現在方大人還沒摸透小太子，並未立刻做下決定，不過等小太子需要他幫忙時，他自然會提出自己的要求。

  當年的恩情，早就在數十年的輾轉裡，抵過了對權勢的渴求。

  “姐姐在擔心我？”或許是江朱神色太過冷淡，小太子看出了異色，不由問道，“方大人信不得？”

  “沒，”江朱取過他手裡的帕子，“方大人雖站在你這頭，殿下卻不能全然信他。”

  “我知道該怎麽做，”小太子微微笑了，“姐姐不要擔心。”

  江朱默然松口氣，下了碗餛鈍給他填肚。

  之後的半月，小太子每日都是早出晚歸，暗自拜訪了幾位當年支持皇后的黨族。

  這些年，蕭霆為以絕後患，一直在斬殺皇后當年的支持者，早就將這些老臣殺怕了，隻想將蕭霆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小太子的出現，正好讓這些人有了將蕭霆拉下馬的借口。

  小太子並不介意自己成為他們手中的刀刃，前提是，他們要握得住他。

  糕點鋪的生意越來越好，江朱時不時會過去看一眼。

  這日，江朱把熬製的玫瑰紅糖上架，正準備同兩個幫工說功效。

  外面忽然走進來兩個身穿錦衣的漂亮姑娘。

  每人身邊都跟著兩個婢女，梳美髻，戴金飾，眉心描著朱紅花鈿，眉目流轉，姿態高貴。

  一看便是高門貴女。

  “莊姐姐，浮夢糕點鋪是這月才起來的，裡面的糕點品類眾多，味道極好，我吃過一回便喜歡上了，你也應當喜歡。”

  說話的是穿鵝黃色襦裙的俏皮少女，面容白皙，聲音清脆，圓溜溜的眼睛靈氣十足，好似會說話一般。

  她身旁站著個身穿紫色留仙裙的少女，體態優美，鵝頸纖細，面容精致漂亮，目中透著教人難以忽視的高傲。

  周圍幾個姑娘全都被她比了下去。

  “是嗎？”莊月藍垂眸掃了一眼鋪子裡的糕點，眼底帶著隱隱不屑，不過就是些粗製濫造的點心，怎能跟現代精美甜點相提並論？

  “是啊！”方若若沒聽出莊月藍的敷衍，笑眯眯道，“這蓮子糕，綠豆糕，還有黃桃蓮蓉糕都是我喜歡的，莊姐姐一會兒嘗嘗。”

  “好啊，”莊月藍掩去心底不耐，百無聊賴看了看店裡的東西，目光忽然停在了玫瑰紅糖上，“這是……什麽？”

  她驀然抬起頭，詢問店裡的幫工。

  “是主子新研究的紅糖，”幫工立刻道，“泡水喝的，姑娘可要試試？”

  泡水喝的？

  莊月藍心頭一跳，這做工複雜的紅糖她只在現代看過，不僅有玫瑰的，還有紅棗，黑芝麻，核桃仁的，這樣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古代？

  莫非這店鋪的主人是她的同鄉？

  這般想著，莊月藍的心怦怦直跳起來，“你們主子在哪兒？我要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