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玫瑰花底（十七）

  顧寧晟差點被顧昀之的話嘔到。

  倒是他小瞧這個弟弟了。

  這半年來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他們追殺著，現在卻有本事殺回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心計當真是狠毒。

  “梁啟做什麽事了？”雖然對顧昀之恨得牙癢癢，當著顧老爺子的面，顧寧晟仍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竟惹得三弟這般不痛快？”

  “大哥不知道就算了，”顧昀之並不接他的話，“老爺子派給二哥的事，我自然不會計較。”

  老爺子……

  顧寧晟看向門口的顧老爺子，心裡極不是滋味。

  顧梁啟現在生死不明，顧老爺子仍站在顧昀之那頭，著實讓他心寒。

  一個私生子還妄想繼承家業，簡直是癡人說夢。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問了。”顧寧晟維持了面上的冷靜。

  “大哥倒是明事理。”顧昀之嘴角的笑意加深，再次看向顧梁啟，幽幽歎息道，“不知道二哥醒過來，發現自己沒了雙腿會是什麽場景，實在是太殘忍了。”

  顧寧晟咬緊牙關，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大哥儀態，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顧昀之竟然還要說風涼話，他還是人嗎？

  “行了，”顧老爺子也看不下去，冷聲對顧寧晟說道，“梁啟今晚不會有事，你好好看著他，明天早上我再過來看他。”

  見顧老爺子呆了片刻就要走，顧寧晟臉色有些不好看，“爸，梁啟要是醒來看到您，心裡應該好受些。”

  “公司還有事，”顧老爺子面不改色道，“梁啟養傷期間丟下不少事，我帶昀之過去接手，”

  “爸！”顧寧晟終於急了，“梁啟現在還沒醒，公司的事不急於當下，您再等等梁啟吧。”

  顧老爺子頓了片刻，不知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什麽，默然應允了。

  顧梁啟手裡的東西他打算交給顧昀之，不管顧梁啟究竟醒沒醒，這個決定都不會改變。

  顧寧晟暗自松了口氣，看著差不多廢了的弟弟，心裡藏著說不出的怒意。

  老爺子偏心，顧昀之出生後他就知道了。

  可他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麽偏心，明知道顧梁啟的車禍和顧昀之脫不了乾系，不僅不追究顧昀之，竟然還要讓顧昀之當家主。

  這簡直是要逼他走上絕路。

  顧昀之名不正言不順，他才是顧家長子，這個位置他必須爭，就算顧老爺子阻止，他也不打算放過顧昀之。

  顧昀之笑著看了顧寧晟兩眼，似乎覺得他現在的模樣頗為有趣，不緊不慢道，“既然這樣，今晚就麻煩大哥陪著二哥了，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說罷，絲毫沒有兄弟情，轉身就往外走。

  顧老爺子正要開口叫住他，卻被顧寧晟打斷，“三弟累了也是應該，就先讓他回去吧。”顧昀之呆在這兒，他反倒不輕松。

  顧老爺子聞言沒再說話，看著顧昀之頭也不回的背影，好似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倔強固執的女人，同樣的決然和冷漠，就算把全世界捧在面前，他們也不會有絲毫動容。

  顧昀之長大後，顧老爺子經常在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他們長得實在太像了。

  就連笑起來時眼底的輕蔑都那般相似。

  顧老爺子偶爾也會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折斷蝴蝶翅膀的人總以為自己會得到整個春天，然而卻忘了，沒有翅膀的蝴蝶，早已無法帶來春天。

  顧老爺子收回目光，看著壓抑幽暗的病房，默然閉上了眼睛。

  隔天，顧梁啟醒過來，得知自己截肢，整個人都瘋了，在病房裡大吵大嚷，叫囂著要殺了顧昀之。

  顧老爺子冷眼看著他在床上掙扎，心裡並不同情這個兒子。

  兩個兒子對顧昀之的所作所為，顧老爺子查的清清楚楚，但他卻沒有阻止，而是給了他們機會。

  如果他們能在半年內殺了顧昀之，那他就當沒有顧昀之這個兒子，顧家的事業就歸他們兄弟倆。

  然而整整半年，他們不僅沒有殺了顧昀之，甚至還在半月內，被顧昀之弄得如此狼狽。

  這不是命，是能力問題。

  顧家早年起家，做的並不是清白生意，對家主看重的也不是血脈親情，而是能力。

  誰有能力誰就能做家主。

  除此，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顧老爺子並不會因為顧梁啟可憐就改變注意。

  相反他還會重用顧昀之，顧寧晟有能力就和顧昀之爭，沒有能力就乖乖讓賢，好好做顧昀之的左右手，否則就和顧梁啟一樣廢了吧。

  顧梁啟鬧了多久，顧老爺子就看了多久。他想看看自己這個兒子要什麽時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顧梁啟冷靜下來時，才發現顧老爺子的身影，他痛哭著求顧老爺子給自己報仇，“這不是普通的車禍！這是那個雜種故意設計的！爸！你幫我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雜種。

  顧老爺子咀嚼著這兩個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昀之設計的？”

  顧梁啟腦袋一空，實際上那輛貨車是他買凶來殺顧昀之的，沒想到那人竟然撞到了自己。

  顧梁啟的猶疑讓顧老爺子極為失望，“既然證明不了，便不要胡鬧了。”

  雙腿截肢就換來一句“胡鬧”，顧梁啟終於意識到了什麽，目光轉向大哥，顧寧晟沒說話，沉冷的神情無端說明了什麽。

  顧梁啟心中猛然一跳，顧不上身上的痛，再度看向顧老爺子，乞求得到父親的關懷，卻聽到了顧老爺子要回公司的話。

  他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顧老爺子離開，心裡充滿了惶恐，好似有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被奪走了。

  顧寧晟見狀暗自歎了口氣，也知道這個弟弟是徹底廢了。

  他如果再不行動，以後等著他的，恐怕也是這般下場。

  周五回家，江朱跟原主父母提了顧昀之要過來見他們的事。

  原主父母都有點驚訝，隨後露出一副“來見就來見誰會怕他”的模樣。

  江朱無奈，“你們緊張什麽？他還怕你們打他呢。”

  “誰會打他啊！”秦先生大聲嚷道，“文明人動什麽武。”

  江朱:“……”你確定？

  (本章完)